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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奴为后一夜新娘-第3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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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兀术怒道:“谁说你妈妈是低贱之人?是谁说的?”

陆文龙吓一跳,他很少见到父亲这样满面怒容,不敢再吱声。

金兀术见他如此,神色和缓一点:“儿子,你记住,你妈妈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他很是欣喜:“啊?阿爹很喜欢我妈妈?”

金兀术点点头,怅然若失。陆登的妻子自杀殉夫,是自己很敬佩的女子。而花溶,花溶!花溶受过的磨难,比陆夫人不知多了多少倍,人生际遇,又怎能说得清楚?儿子的妈妈,无论他说的是哪一个,自己都是很喜欢很喜欢的。

他的声音不由得更加缓和:“儿子,你妈妈很聪明,文武双全,还能唱很好的曲子,又能写漂亮的大字,还能烹茶……”

“妈妈这么厉害?”

“你妈妈烹茶最好不过了,能幻化成各种花鸟虫鱼?”

“那我叫妈妈给我烹茶……”

这样的机会,还有么?金兀术无法再说下去,浑身的血液循环又在加速,并隐隐疼痛。毒,到底是什么毒?到底有没有解药?解药又在哪里?

陆文龙见阿爹面色骤变,冷汗直冒,他急忙扶住阿爹:“阿爹,你怎么了?”

金兀术擦擦满头大汗,摇摇头:“没事,我没事。儿子,你去将书橱顶端的两本书给我拿过来。”

陆文龙答应着跑过去,在书橱最顶端上,两本厚厚的线装书,其中一本是王安石的诗词,也是王安石的真迹。而另一本,则是苏东坡的诗词。

“阿爹,你要书作甚么?”

“儿子,苏东坡和王安石,是宋国最著名的两个人……”

孩子天真地问:“他们有阿爹英雄了得么?”

四太子盛誉归来,举国欢庆,被金国上下视为一等一的大英雄,陆文龙认为自己的阿爹,已经是天下第一的大好汉。

孩子是不会说谎的,金兀术看他满脸的自豪之意,这样可爱的眼神,完全不是妾室们的阿谀逢迎,他心情微微好转,柔声说:“儿子,这两本书都是你妈妈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们送给你。”

“多谢阿爹。”陆文龙惊喜地又追问:“阿爹,我们去燕京后,我可不可以去鄂龙镇找妈妈?”

好一会儿,金兀术才长叹一声:“可以。到时阿爹带你去寻找。若此生还能见到你妈妈,我绝不会再关她了。无论如何也不会了。我一定会好好待她!只要,只要还能再见到她!”

陆文龙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真的?如果见到妈妈,就可以叫她跟我们一起回来?”

金兀术无法回答。岳鹏举一死,花溶踪影全无,那么重的伤,是生是死,谁又知道呢?

“阿爹,妈妈会不会跟我们回来?”

“会!只要她还活着,阿爹就带她回来。儿子,昊天上帝会保佑她的……”他伸出手,默默地调整儿子的弓箭,才发现儿子这两年个子猛蹿,已经快长到跟自己齐肩了。心里更是惆怅,岁月匆匆,陆登之子转眼就要成人了,到时,自己又该怎么告知他的身份?或者干脆隐瞒一辈子?

风在海岸线上刮过,卷起千堆雪。

小虎头见妈妈的身子埋在沙堆里,久久地一动不动。浪花卷来,冲刷到她的身上,浑身**的。小孩子觉得很好玩,咯咯笑着也学妈妈的样子,躺在沙滩上,看一些小海生物被卷上来,贝壳,海龟。

“妈妈,妈妈……”浪花越来越大,小虎头有些害怕起来,拉着妈妈的手,哇地一声哭起来。

儿子的哭泣如一声惊雷响在头顶,花溶翻身坐起来,只见儿子浑身也湿透了,头发上滴着水,满脸水滴,也不知是水还是汗。

“妈妈,我们回家吧。”

花溶紧紧搂住儿子,小虎头被搂得喘不过气来,挣脱妈妈,高兴地嚷嚷:“妈妈,回去,妈妈,回去……”

几碟小菜,一盆新鲜海鱼,油炸的海虾闻起来香喷喷的。小虎头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给妈妈夹炸虾:“妈妈,这个真好吃。”

花溶看着碗里堆得高高的虾子,眼里流下泪来,儿子,他已经知道给妈妈夹菜了。可是,自己还能照顾他多久?她悄然擦掉眼泪,忍住哽咽的声音,柔声问:“虎头,你喜欢这里不?”

“喜欢,我喜欢大海,喜欢贝壳,喜欢海龟,也喜欢吃炸虾……”小虎头脆生生地回答,“妈妈,你不喜欢吗?”

花溶强笑着点点头,又问他:“你喜欢阿爹不?”

“喜欢,阿爹会给我许多好玩的东西。”

章节目录 第421章

花溶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儿子喜欢这里,他习惯了这里,能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既然如此,自己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呢?

“虎头,今晚你陪着妈妈睡。”

“好耶。”

在妈妈伤重的这一年,只有这一个多月才是真正清醒的,小虎头都是奶妈照顾,现在得到妈妈允许,跟妈妈朝夕一起,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吃了饭,花溶细心替他洗脸,洗漱,又换了身舒适的睡衣,才抱了他上床。

“妈妈,你给我讲个故事。”

“你想听什么故事?”

“阿爹老给我讲海盗,你给我讲个其他的。”

花溶躺在他身边,抚摸他的头发,微笑说:“儿子,妈妈不讲故事,教你唱歌好不好?”

“好耶。”

花溶清了清嗓子,一开口:“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她再也唱不下去,往事历历在目,搂住儿子,嚎啕大哭。

小虎头被吓呆了,抱住妈妈的脖子,胖胖的小手一个劲地在她脸上擦拭,泪水却怎么都擦不完。

“妈妈,不要哭,不要哭了……”

花溶抱住儿子,头埋在他柔软的颈子里,怎么舍得?这是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牵挂,怎么舍得离开他?纵然是千难万险,又怎么舍得?

“妈妈,我不唱歌了,你别哭……”小虎头嘴巴一扁,也哭起来,母子二人的泪水混在一起,半晌也止不住。虎头终究是孩子,不一会儿就在妈妈怀里睡着了。花溶抬起头,擦擦他满脸的泪痕,又擦掉自己满脸的泪痕,抱着他躺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到灯下做那双尚未完成的小靴子。小弓箭,小靴子,小虎皮的围裙……这些都要在除夕之前做好,也算自己尽到一点微薄的做母亲的义务和责任。

一阵风起,窗户响动,门也被轻轻推开,花溶抬起头,手里的针一歪,刺在拇指上,涌出一滴血来。

“丫头,扎着手了?”秦大王奔过来,一把抱住她,用手捂住她的手,“丫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这些事情可以留到明天,何必赶工?”

花溶放下针线,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柔声问:“不是说要两三天才回来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大王呵呵笑着将她的头抱在胸口:“丫头,我怕你做噩梦,所以很快办完了事情,连夜赶回来了。”

花溶眼眶微微湿润,只看着他身上的单衫,低声说:“我再给你做一件。”

“岛上炎热,能穿的时间很暖,有这一件就足够了。”

“总要换洗吧。”

秦大王很是高兴:“那也不用急,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慢慢做。”

花溶心里一酸,没有做声,凝视他一眼,但见他满头满身都是大汗,显见赶路的匆忙。多少年了,和他的纠葛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他的坏他的好,这一辈子,又怎么能忘得了?她轻轻拉住他的手,站起来倒一碗凉茶给他:“秦尚城,你先喝口水。”

秦大王连喝三大碗,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心满意足,家的感觉,妻子的感觉,这种浓郁的美好感觉令他喜不自禁,也看对面温存贤淑的女人,往昔粗豪的声音几乎无师自通一般柔情似水:“丫头,你才好点,多休息。今后就让我照顾你。”

她点点头:“有你照顾小虎头,我一直很放心。”

腊月二十九。天气阴沉沉的。

一大早,母子俩就来到衣冠冢前跪下。小虎头给阿爹叩头,端了酒洒下,孩儿不知悲伤的滋味,奶声奶气地按照妈妈的教法说:“阿爹,你请饮酒。阿爹,你要保佑小虎头健健康康。”

他说了这几句,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扭头看妈妈,只见妈妈坐在墓碑面前,神思有些恍惚。

“妈妈……”

“儿子乖,你去前面拣贝壳,给妈妈捡许多回来。”

“好的。”

儿子的欢笑声远去,追逐着草地上的各种动物,花溶靠坐在墓碑前,凝视着“岳鹏举”三个字,仿佛慢慢幻化成丈夫的脸:“十七姐,十七姐……”

她大喜,伸出手要扑过去,面前却是万丈深渊。“鹏举,鹏举……”

她满怀的恐惧被一双手拉住,仿佛有人将自己从悬崖边上生生拉回来。

“丫头,你醒醒,丫头……”

花溶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夕阳西斜,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快一天了。时间,过得那么快,一切仿佛还是昨日,却已经死别,成了鹏举的祭日。

她慢慢坐起身,看着眼前一尊铁塔似的身影,秦大王满面担忧:“丫头,你面色很不好。”

她摇摇头:“没事,我没事。”

“先回去休息。”

“好的。”她转眼,看到面前许多的贝壳,全是小虎头拣来的。他知道妈妈喜欢红色的,所以里面红色的特别多。

花溶随手拿了一只红色的贝壳,只见儿子已经跑过来,挥着手臂迎向秦大王,抱住他的腿:“阿爹,给我逮住羊……我要羊角……”

远远地,一群海花鹿在吃草,头上有五彩的长长的角。小虎头追逐半日,捉不住,反被小鹿拗倒在地,虎皮围裙也散了,成了个赤身**的野孩儿。

秦大王搂住他,高高将他举过头顶,又放下:“臭小子,再给你阿爹叩头。”

“叩了头就给我逮鹿角嘛?”

“对。”

小虎头跪在父亲的墓碑前再次叩头完毕,正要起身,只见秦大王也蹲下身子,轻轻拉住他的手:“虎头乖,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说完。”

孩子问:“什么呀?”

花溶也有些意外,站在一边没有做声。

“虎头,你这些日子在岛上快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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