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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玫瑰-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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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批下来了,林夕才知云卿那个西安专科也走不成了,他才开始想是不是自己拖累了云卿?
在这种煎急的折磨中,林夕确知自己考上了保定联合学院,林夕的心平静成一片死灰。
林母完全不知,知道林夕考上了,就盲目地兴奋着。林父一知半解,专门跑到银行部门询问一下。他听说这个学校很有名气。县建行的副行长就是那个学校毕业的,也很高兴。
他的观念还停留在十几年前。还以为自家会出一个大银行家呢,林母更是茫然。她想得是以后到了银行,天天守着钱,还会缺钱?免不了又劝,到那时别贪污什么的,她是看反贪反腐电视剧看多了。
林夕也知道云卿考到了“石家庄师专”。
林夕才开始相信命运真的是在控制着自己的人生。一切好像是巧合,自己到云卿的爷爷那个城市,而云卿却到了伊静所在的城市。这一切又该如何发展、继续?
他不知在保定联合学院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林夕像是《乱世佳人》中的郝思嘉,在经历一切拥有和失去以后,在失望中重新抬起头,想着思嘉同样的一句话“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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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新乐站像针眼,是一个需要借助放大镜才可以看清的小站。那些快车经过时,如同古代女人绣花,针飞来去如风,不屑为谁停留,只有普客才像新式男人认针,迟迟不通。
林夕一只脚踏上列车,心头一阵酸楚,平时把自己看得有多么坚强。此时却像每一个离家的孩子,总在心潮涌动时把脆弱刻在脸上。尤其见别人热热闹闹送行的场面,相比之下,自己却要一个人踏上未知的旅程。也许从熟悉走向一份陌生,总会有太多的感慨。只是孤独的林夕找不到倾诉的对象,在心上闷着、压抑着;渐渐酿成一腔酸酒,浓烈而辛辣。也许一个人有勇气就能把脚下坎坷的路走成平坦,却永远不能把波折多浪的心扯平展。脆弱悄悄躲在坚强的背后,一个不经意会跳出来挑动潮湿的泪腺。
坚强人的脆弱像浊液,蓦然摇动会心乱,但心会慢慢平静,痛苦的渣儿会都沉淀下来,林夕就属于这一种,而脆弱的脆弱像溶液,痛苦与快乐永远都分不开,笑得灿烂时泪水也随时准备夺框而出。
6号车厢人很少。那些真实的或被虚荣充起来富豪是不屑坐这种车。所以买一张硬座等于买了卧铺。
一声笛鸣,列车启动了。林夕的心被一种热切唤醒:不知保定联合学院是一付什么样子?
这时一个眼眸贼亮的男子闪过来,递给林夕一张宣传单:“看新闻吗?”
林夕掠一眼,见目录上尽是些性感+红星火爆绯闻,特大凶杀案,就摇摇头。
那男子锲而不舍:“只收您三块钱。”
林夕笑笑,男子以为劝诱生效:“这样吧,您只给个成本费。2块好吗,算交个朋友。”
林夕想自己这个朋友原来只值一块钱,怕他纠缠不清,转首看一下车外,是一碧万顷的田野,连接它的是村落炊烟。
男子脸色难看,口中咕哝一句什么,突然一个邻座伸长脖子说:“来,给我拿一本。”男子登时满脸堆笑,变脸之快用评书上的话说是“说时迟,那时快”其间一个转折关联词也插不进去。看来所有有表演天才的人都去搞推销做生意去了。只剩下影视界中那些被人瞎捧的三流角色,脸像被浆过,生硬异常,念台词呆板得该打三十大板;演戏像演小品,动作夸张得瞎子也想一开眼界。
苏东坡话多嘴快,刚说完:“人生如梦,多情应笑我。”又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搞得人生成了姜子牙的坐骑。林夕在这摇篮般普客车摇摇晃晃地旅程中,困困欲睡时,终于找到两个比喻的连接点。只是人生就算是一场大梦,苏大才子也梦不见坐火车旅行罢。
这列车对哪怕一个仅挤得下一家三口的小站也垂青无限,停留良久。挠得林夕腿痒,恨不能跳下车一口气跳到保定。 这几年火车提速像银行降息,一次又一次,而这种普客却走路颠了脚的老太婆越来越慢,礼貌功课动学得像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会对每辆驰过的列车客气。
盼到保定站,林夕在心中已老成100多岁,怀疑同届是否都已经毕业。
出站时,一个胖得差点找不着眼的妇女迎上来,一笑,这一笑更使眼皮天衣无缝,眼睛躲藏得探测仪也失效。致使林夕以为她在梦游。她说:“先生,住我们旅馆吧,我们那儿服务周全”,她把后面四个字说得抑扬顿挫,颇有深意。不过她的样子倒是一则好广告:表示至少在那里可以睡得香甜。
一个大众化的男人上前帮林夕提包,说大众化是把他抛进人群中,他妻子也不一定能立时把他找出来,像我们根本无法区分一只蚂蚁与另一只的差别。他最大的特点是浑身上下毫无特点。像这种平常人,中国随时可以提供12亿候补。
林夕惊奇之下,以为在保定又多了一门亲。但那男子立时露出原形:“小兄弟,去哪,坐出租车走吧。”
林夕摇摇头,男子飞快地又迎上另一个。
三个人举着木牌走过来,林夕还以为是县令出巡时的“回避”、“肃静”的牌令,却见上面写得是“虎振”“天成”“明星”。还没来保定前就已知这里厨师技校比厕所还多,每个技校都会说“试学一月不收任何费用,报销来回车费。”所以每个想来保定免费旅游的客人都不妨找一个学厨艺的借口。
三个人分别夸张得把所在技校说成六星级,比国旗还多一星。林夕在他们口中不断升级。在不远的将来林夕会是省级、国家级、世界级大厨师,只是不知太阳系是否还有另一个贪吃的星球。否则,林夕会成为银河系级厨师。这倒令林夕这个只会煎鸡蛋的的“厨徒”受宠若惊,他从来不曾想自己还会有这么大的潜质。比爱因斯坦还厉害。
林夕找站牌像茫茫人海找一份缘,但总算是有缘。通知书上说是向南600米,但林夕辨向只依据建筑物,这时像初入大观园的刘姥姥,早不知东南西北,只好问身边一个正等转车的男子:“请问联合学院怎么走?”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对不起。”
林夕的心登时凉了半截,这学校在方圆一里以内还没什么名气,不比清华北大,恐怕连南极的企鹅都知晓其名。
幸好那人后半句给林夕心上架了一堆炉火“我也是第一次来保定。”
终于,林夕向一对相拥而行的恋人问了清楚。林夕发现恋爱中幸福的人心情可以非常的好。可以像算命先生招牌上的有求必应,也可以像严刑烤打后的汉奸——能有问必答。
林夕的两个大背包太重——刚开学时,林母恨不能变成千手观音,放这不合适,又发现放那儿更不合适的瞎忙活。什么东西都往林夕包里塞,恨不能把自家的房屋切割一间装进包里,免得儿子在这边流落街头,林夕每走出100来米需要休养一下胳膊。
终于“保定联合学院”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闪烁。林夕有一种大难不死的欣喜,正要提一口气提包走进,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近,他胳膊夹着一黑色的皮包。
林夕以为他要问路,正准备——那男子替他省了一句对不起,问“你是新生吧?“
林夕点点头“是啊。”
中年男子看一下四周:“我有法子让你少交2000块学费。”
林夕一怔,心中忖道:遇上了骗子?口中装出兴奋:“是么?”
男子也兴奋道:“是啊。”
林夕从未遇见过这种状况,像怀疑鸡蛋砸碎石头一样:“有这种事么?”
男子比印钞机还自信:“那还不简单。”
林夕以为他要推销假钞:“什么法子?”
虽知自己不会上当,但被他缭起了好奇。
男子的兴奋劲儿像劣质白酒越来越上头:“你知道吗?我是校长的亲戚。”
林夕生平最恨别人把自己当傻瓜,但把气愤包装好,不溢于言表:“亲戚?”
“是啊,我是,哈哈,校长的亲侄儿。”
心中潮思浪滚,脸上风平浪静:“噢,那您贵姓?”
“姓刘。”这回男子没有打哈哈。
“噢,我听说校长姓王的,却没什么侄子啊。”林夕信口胡扯,试探一下他是不是属猴,见杆就爬。
“哈哈,看您说的,大学校长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呢?你知另一个校长姓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好象是姓杨吧。”“好像?哈哈,你可知杨校长就是我叔叔。”
“可你姓刘啊?”
“哈哈,你不知,我是跟母亲姓的。”他哈哈不停,大概断奶太早,是喝娃哈哈系列产品长大的。
“噢,您在保定长住吧?”
“哈,长住长住。”
“噢,可听您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你听出来了?我是河南人。你说那钱……”
林夕静一下,他早听说:“山西贩子,河南骗子”这句话,看来这人是一个比较笨的,虽不断圆谎,却前后矛盾,怪不得河南人总被称为南蛮。
“等两天好吧,我再想想……”
“这还用想吗?多便宜的事啊,不瞒您再等两天也许我要回河南了。”
“噢,那会儿您说在保定长住啊。”
“是啊,哈哈哈,我老家在河南,我老母亲在那边没人照顾。”
“噢,原来这样,唉,其实你叔伯家兄弟姐妹可以替你照顾的。”
“是啊,可我哪有什么叔伯,我父亲是独子……”
他都被林夕问胡涂了,连杨校长这个叔也忘了。林夕暗暗好笑,随口道:“是么?”
“是啊。您看那钱……等我回河南,过了这村没这店啊。”
林夕:“我的钱还没汇过来。”
他一怔:“这样啊,我可以等你几天的,到时您可一定……”
林夕截断道:“可刚才您说,等两天要回河南呀。”“哈哈,我只是说也许……”
林夕见绕来绕去,不好脱身,正苦思无计。
只听一声长鸣,一辆黑色的奥迪A6在大门口缓缓停下。一个男子跑下来,弯腰打开中间那扇车门,里面走出三个人。
因为角度,林夕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中间那个身影一袭长裙,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就连那一头短发,就显得飘逸非凡。一时间林夕就只剩下两种闪光的景象,一是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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