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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二月天 作者:同学刘-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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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头蛇断然是活不成了,尸体不多时已是乌黑。甲道士一阵后怕,想这玩意儿要是扎在师弟身上,就不是发痒的轻松情况了。庚道士也是原地打哆嗦,脸色称不上好看。
  甲道士思量着多半是有人打来暗器,巧运真力顶出双头蛇三棱刺,算准其轨迹,杀人于眨眼。双头蛇手中只有一枚三棱刺,现下不曾发现别的暗器,也没有旁的金属落地声响。甲道士遂把注意力转投至双头蛇喉间三棱刺,若非蹲下仔细查看,否则根本无法察觉那三棱刺尾部竟插进了根细长的银针!
  他粗略算个银针来向,抬头正好对上张三。张三还在瞧着热闹,已是往前凑近了几大步,看甲道士冷不丁朝他瞪来,摆出张不知所云的面孔。甲道士又歪头瞧张三背后的白衣少年,刚才的惊险像是与他毫无干系模样,低头浅酌着小酒。
  此等改变物体路径的功夫非一朝一夕之功,特别两物都十分精小,内力又狠又准。甲道士不是江湖小辈,自然晓得人不可貌相,况且这少年也算不上寒碜,讲不好就是哪个高人的徒弟,或者他自身就已是个高人。高人往往喜欢做出格的举动,他也不信这种性命攸关场合区区少年可以如此沉着冷静。
  思前想后甲道士是更加摸不着事情边际,几近开始怀疑银针来向的准确性。转瞬间他看谁都像世外高人,又转念想无论如何也算为江湖除害,倘若真是那少年出手,后生可畏。
  “小子!你把人打死了,谁来给我大哥解毒!”还有赤膊大汉吼着。
  此刻那少年才缓缓转过头来。
  大汉几步冲上前,拎起前面的张三就骂。
  张三连忙摆手开脱,大汉反倒认为是狡辩,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道士们又费神劝架,得空后再看少年方位——只剩一张木桌和两三盘冷菜,哪儿还有白色的身影。
  “呔!”王登科将茶壶往桌上一顿,“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三十六

  满堂众人正听到关键处,适逢王登科拍板叫停,都发出不满的感叹声,敲桌子打凳子要他继续。
  王登科洋洋得意,将就手里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饮着。
  下面坐的都是各地前来参加春闱的儒生,此刻早没了斯文样,高声吼道:“姓王的,我大老远走过来听你讲书,你就这样打发我?”
  “王登科,你昨天也来的这出!今天不讲完了哥几个和你没完!”
  “你今天得给个交代!”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王登科把茶杯一磕,“什么叫昨天也来这出?啊?给什么交代?昨天张三在少林寺和一禅大师对打,今天他还在少林寺吗?啊?没见我已经讲了半个时辰了?没见我讲得口干舌燥的?哎哟,给你们讲点故事聊以解忧,还挑三拣四的,不爱听就别听呗。外面多的是讲书的,也犯不着到这儿荒郊野岭来听我废话。”
  他说完快速将众人扫视一遍,察觉又多了好几张生面孔,暗自窃喜,心想照此进度,不用讲满月底就可筹足银子。到时便去京城改住上档次的客栈,也要置办身像样的衣服,才好登门自荐。
  他眼下住的地方距离京城有一天时间的脚程,实在远了些。春闱将至,各处客栈酒肆爆满,且价格高于平时数倍。多数考生是与路人合宿,或是节省开支或因无房可住。也都精打细算,各个皆以殿试为最终目标,勒紧裤腰带等着出头。
  是以春节过后京城街头突现了许多贩卖字画的书生,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王登科寒窗苦读几年,去年总算过了秋闱,原以为就可大展宏图,不料到了京城才知吃住如此昂贵。他亦自喻清高,连街边卖字作画都是瞧不起的,啃了多日馒头,后知后觉发现不吃不喝也活不到会试,这才放□段讲评书。
  他和客栈掌柜商量,每日午后讲一场,五五分。耳熟能详的大侠事迹他不讲,他似乎有特别的门道,连着说了小半月全是鲜有人知的江湖轶事。
  只不过大家都是文化人,不像往常听书的粗人那样容易糊弄……
  “王登科,你每天故意拖着故事进度,不就是想多赚几个钱嘛!”
  “还是说你后面的故事还没编好呢?”
  “明天还要是这样,我们可就再不来了!”
  “就是,要我来讲这故事,也能讲得比他好。”
  本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贤人,个个井民似的抱怨诸多不满,王登科也不予以反驳,因他晓得这群人会耐不住好奇急切想知道后面的故事,明日必定再来。等众人三三两两走后,角落里出来个年轻男子,对王登科道:“王贤弟。”
  王登科见了笑道:“周大夫,今天没出去摆摊儿?来坐。”
  周大夫道:“本来要去的,突然想听听你说书。”
  “您要想听,我晚上关了门单独给您讲。”
  两人住同一间客房,王登科家境贫困,睡的地铺。
  “没关系,我和他们一起听了,夜里你也有时间看书。”
  “您甭客气了,我也磨不烂嘴皮。”
  王登科说的不是客套话。这周大夫说是大夫,其实也是来赶考的。寡言少语,除了王登科几乎只和店小二说话。学过医,午后会去前面集镇当一会儿江湖郎中,晚饭前回来。他看王登科手头拮据,常以“下午多把了几个脉”为由请王登科吃饭。晚间无事,油灯也尽让给王登科用。他自己有几本书,想看就靠过来随便翻翻,都是医书。笔帘很少打开,毛笔全干了。他总是什么也不做,面前摆一个浅绿色的砚滴对着看,干坐到子夜,也不知在想什么。
  京城冬季气候阴冷,此客栈位于两山相连的山沟处,湿气重,木料受潮,阴面多现苔藓。夜间山里走一趟都能沾惹满身雾水。客栈又简陋至极,只要一吹妖风榫卯就吱呀作响。能坚持屹立不倒真是万千中的奇迹。
  王登科虽不会趋炎附势,眼睛不瞎。周大夫没有穿金戴银,说话行事自有一派气度。出手大方,有时会从外面捎上好的烧酒回来,点最鲜嫩的鱼肉与王登科同吃。席间还要谈天说地,像是多年好友。他不故意表露有多少见闻,但三两句便引经据典,见识独道,王登科惊讶之余亦感受益匪浅。
  王登科想着要不是周大夫解释进京太晚没找到落脚地,他这类人物哪会在偏远的山沟里和自己挤着住。当下接济,对周大夫是不足挂齿,对王登科无疑乃雪中送炭。他心里明白,着实感激,周大夫想听自己说书,开三天专场都是可以的。
  周大夫问:“王贤弟,你今天这故事是自己编的?我听着有趣。”
  “不是编的,确有其事。”
  “那是你的亲身经历了?”
  王登科怕最后的谋生手段被听了底细,咳嗽下,两人进屋密谈。
  他道:“是我进京的路上道听途说的,但也不全是一个故事里的。评书嘛,得博点儿彩。”
  “你知道那个使暗器的白衣人详情吗?”
  “听说是不得了的高手,年纪小,喜欢穿白衣。我听了好几个人描述他,不全是我讲的那样儿。”
  “说详细点。”
  “出手狠辣,绝。我今天讲的是一个侠客告诉我的,他说他当时就在现场,双头蛇和道士打起来时根本没人注意那个白衣人,好像是双头蛇出招的时候把血溅到了白衣人的桌上,把菜坏了,他才气得出手杀人的。”
  “暗器呢?是银针?”
  “银针……我想或许比银针要粗。”
  “腰上有没有挂玉牌?”
  “这我不知道。”
  “你故事里的张三是谁?是那个侠客?”
  “是他。这个故事里就是他。”
  “佩的是剑还是枪?”
  “剑。”
  “你敢确定?你有看见?”
  “我确定,我看见他提的双龙抢朱白银长剑。”
  “多大年纪?”
  “而立前后。”
  周大夫大松口气,王登科道:“周大夫有认识的人?”
  周大夫含笑点了点头。
  肖凉下午原要去行医,出门时王登科正说着书,觉得张三性情与江小天有几分相像,同是大大咧咧见人就套近乎模样,不由驻足多听了几句。后又觉得白衣少年与唐白安非常相似,一样的嚣张跋扈。若这故事属实,可不就是江小天遇上了唐白安?心下猛提,好歹没打断王登科,等众人散去连忙上前盘问。
  这下弄了清楚,江湖故事向来以讹传讹,他自嘲怎就忘了。并且仔细推敲,唐白安与江小天早已互相认识,绝不可能出现相知相识之故事。要说那个白衣少年是自己,还有一番可信的余地。
  他回忆当初与江小天初识也是动不动就射出了银针。这样一想,他要撞上故事中的情况可能真会忍不住杀了双头蛇。江小天定会少不了啰唆,说他随便了人性命。他这次要辩解就不会再扯上陈鬼医等人,闹得两人不开心。最好什么也不辩,江小天说是就是,说错就错,免得江小天婆婆妈妈的,念叨个没完。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以前怎么没想到。二人立场还是反的。
  他忍俊不禁,笑着问道:“你这故事后来怎么发展的?张三不会对那白衣少年说教了一遭吧。”
  作者有话要说:考试程序可以简化为:乡试(秋闱)→会试(春闱)→殿试


☆、三十七

  肖凉的摆摊位置在一家医馆对面。
  他自历练伊始替人看了许多疑难杂症,早已腰缠万贯,问诊不过聊以打发时间。诊费收得少,开的药亦常见又便宜,久了就有些抢对面的生意。虽然找上他的大部分是穷苦百姓,医馆看在眼里多少眼红。
  某日他正为一农人把脉,对面医馆朝他走来两人,一人将农人粗暴推开,另一人坐了,对肖凉道:“听闻这位就是小有名气的周大夫?”
  肖凉哂道:“不敢当。”
  那人道:“可要讨教了。”说着把右手平放在桌上,示意肖凉为其把脉。
  肖凉想这是要踢馆了?也不示弱,撸上袖子将手指搭在那人的脉上。哪知指腹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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