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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白浪共联翩-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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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芳群脸色一白:“你……”
  
  楚清源淡淡地打断他的话:“我和爹爹,爱人的方式不同。所以,以後还请爹爹少管我的闲事,安安心心地做你的平南王为好。”
  
  楚芳群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怔愣愣地瞪了半响,最终恼怒至极地起身甩袖离去。
  
  楚清源盯著他的背影,眼见他出了门,嘴角方才慢慢浮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却是没有丝毫温度的,冰冷无情。
  
  这一番折腾,中衣全都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下提气之後,右胸叫嚣著剧疼起来,在楚芳群面前勉强维持的平静终於烟消云散。
  
  楚清源缓缓躺倒,捂住胸口轻咳几声,身体一旦放松,竟疼得眼前一阵昏黑,金星错乱。
  
  玉筝和贺灵钧双双进来时,见被褥被推过一旁,楚清源却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由吓了一跳。
  
  二人互视一眼,同时扑到床前,贺灵钧小心地托起楚清源的身体,声音微带颤抖:“清源哥哥……清源哥哥……”
  
  玉筝瞧著情形不对,忙出了屋,直奔客房,去请郑太医。
  
  其实,楚清源并未昏厥多久,待玉筝请了太医,与侯府管家林意寒一同进来时,便见贺灵钧已将楚清源扶坐起来,此时正端著适才刚刚熬好的药喂他喝下。
  
  郑太医把了脉,也说不出什麽新鲜话,只是再三嘱咐广阳侯宽心休养,玉筝见他无用,便让林意寒将他送回客房。
  
  楚清源喝完药,笑道:“刚才出了汗,身上粘得紧。玉筝,你替我拿件衣服来换换。”
  
  玉筝点头,从壁柜中翻出一件丝质中衣,与贺灵钧一道,替广阳侯换上,一边道:“是奴婢疏忽了,公子病重,奴婢竟将公子单独留在房内。”说著,眼圈一红,晶莹的泪珠滚落腮旁,显见自责已极。
  
  楚清源对这个从小便在他身边长大的小婢女倒是真心疼爱,闻言笑道:“我自生病,与你何干?又不是三岁小儿,自己的卧房,还非得有人陪著不成?”他突然露出一抹玩味的神色:“说到这,玉筝,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刚来我这儿的时候,一个人不敢睡,非得有人陪著,王妈被你缠得不行,天天冲我抱怨呢!”
  
  玉筝顿时羞红了脸,一把抹去泪珠,娇嗔道:“公子不带这麽笑话奴婢的!”
  
  如此一闹,便连原本心事重重的贺灵钧似也轻松了几分,展露出微微的笑容。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求助无门
  
  广阳侯府屋舍数百间,却偏偏没有单独为贺灵钧留置的院落,依楚清源对贺家小公子的宠爱程度来看,这实在是一件令人费解之事。
  
  不过,正因为没有院落,所以贺灵钧每次来,总是理所当然地住进主院,也就是广阳侯的卧房。
  
  这间卧室用具精美且不提,最令人瞩目的莫过於那张大床,便是三四个人并头躺上去,也应绰绰有余。
  
  平常,此床只为楚清源一人所有,但贺灵钧若是留宿的话,那便成了例外。
  
  没有自己的院落,又不安排客房,除了这张床,贺灵钧只有睡地上的份了。
  
  便是少年愿意,也得看广阳侯答不答应。
  
  所以,软硬兼施下,贺灵钧只能乖乖地与楚清源躺在一张床上。
  
  小时候的贺灵钧,是极喜欢缩在广阳侯温暖的怀抱中的。贴身而卧,一觉醒来必定神清气爽,精力充足。但随著年龄的增长,特别是有一次躺在楚清源怀中的少年居然动了情思,第二天一早发现内裤全湿之後,顿时起了羞耻心,再不愿合用一床被褥。楚清源知他面嫩,倒不曾勉强。
  
  今晚自然亦是如此。
  
  小丫头玉筝极为伶俐,服侍楚清源躺下後,捧出一床崭新的被褥铺在另一半空出来的绣榻上,边铺边道:“三小姐还想进来看看公子呢!只是我想夜深了,公子便是睡不著,躺著歇歇养养神也好,便请三小姐回去了。”
  
  楚清源没有说话,阖眼点点头。
  
  贺灵钧解下外衣,卸了鹿皮靴,拖起锦被躺倒後将自己兜头兜脑包住。
  
  贺清源睁开眼,小心地侧过身体,见少年裹得不见脸面,失笑道:“这是做什麽呢?透不透气了?”说著,伸手去拉绣被,想要将那孩子从一团棉絮中解救出来。
  
  少年一只手死死拽紧被角,楚清源拉了一下,没有拉动:“这又是耍的哪门子脾气?”
  
  贺灵钧躲在被窝里甕声甕气地否认:“没有!没有耍脾气。”
  
  楚清源微挑眉:“没耍脾气做什麽裹这麽紧?”
  
  房中,玉筝一边收拾一边暗自偷笑,心想小公子在别人面前多机巧的一个人啊,偏偏对著公子,恰如未长大的稚儿一般。
  
  床上,无奈的病人已开始习惯性地哄劝起来:“快放开!闷坏了可不成。”他想了想:“莫不是又有谁招惹咱们的小灵钧了,说说看,清源哥哥给你出气好不好?”
  
  可怜的广阳侯,重病在身,居然还要打起精神劝慰闹著脾气的小孩。
  
  玉筝有些看不过眼了,清咳一声:“小公子,公子可病著呢!”提醒提醒总是对的,虽然她也明白楚清源此时实在是乐在其中,可本著忠心护主的诚意,总要吱个声儿才妥当。
  
  或许是玉筝的话生了效果,紧拉著被角的手缓缓松开,贺灵钧慢慢探出头,瞅瞅楚清源就在自己上方,眉目如画,浅笑盈盈,不知为何,竟骤然红了双颊。
  
  幸好两人都处於背光处,楚清源不曾在意少年的脸色:“这可出来了,告诉我,谁惹咱们小灵钧不高兴了?”
  
  少年撇撇嘴,转过身去,给他一个後脑勺:“谁不高兴了?”心底暗暗盘算著,只不知该不该求他将方陌救出来。
  
  看著这个任性的孩子,楚清源微微苦笑。
  
  突然有些怀念适才当著众人面时,那位十分“贴心”的少年,明知这份“贴心”完全是装模作样,可总比眼下只会乱发脾气来得好一些。
  
  不过,这丝怀念仅仅一闪而过,在广阳侯的内心深处,自然还是两人独处时特爱霸道胡闹的贺灵钧更加可爱。
  
  他伸长手臂,挽在少年的脖颈间,将头凑过去,清爽的味道若有若无地缠绕在贺灵钧的肌肤上,吐气如兰:“怎麽了?”装委屈:“你不说,我哪里猜得到呢?”
  
  少年不屑:“广阳侯不是智赛诸葛算无遗策吗?怎就有猜不到的事?”
  
  楚清源继续苦笑:“我何曾算无遗策了?若果真智赛诸葛,今晚也不会劳烦灵钧特特地来一趟了。”
  
  少年心一跳,想起适才借洗漱遁逃至院中,吹了半晌凉风,听得房中略有响动,便知那个躲在暗处的二哥终於现了身。本欲偷听,又觉得屋子里的两个人武功都比自己高了不知何许,不必自讨没趣,索性出了院。
  
  出院不久,便碰上送客归来、顺路去厨房取了汤药的玉筝,见他独自一人在院外闲逛,十分好奇,随问了两句,灵钧也不好意思再说什麽洗漱了,白惹玉筝笑话。
  
  替玉筝端过药,二人相携重又回返。
  
  乍见楚清源昏厥,贺灵钧有一瞬间确实是吓得魂飞魄散,直至广阳侯缓缓地、看似十分吃力地睁开双眼,那种神智几乎完全脱离身体的感觉方才慢慢平复下来。
  
  对於楚清源,少年是不见便想,见了又烦;不说话憋气,说了又生气,如此矛盾的心情,也难怪一对著广阳侯,自觉不自觉地,便使起了小性子。
  
  此时,身後的气息虽然温暖依旧,可毕竟能够让人感觉到几分不同於平日的虚弱,贺灵钧叹了口气,转回头,闷声道:“真地没什麽事!你病著呢,好好休息吧!”
  
  楚清源背著他摆摆手,玉筝会意,悄悄退出卧房。
  
  引梦香清幽幽的气息确实容易让人眼皮子发涩,楚清源精神本也不佳,此时心爱的小孩就在身边躺著,精神放松,倒起了几分睡意:“既然没什麽事,刚才为何躲在被子里呢?”
  基本上,只要二人单独相处,楚清源对贺灵钧的态度,与几年前甚或十几年前相比,都没有什麽太大的变化。
  
  可这,却也是贺灵钧心里感到不痛快的原因之一。
  
  这种态度,让少年觉得自己不像个人,倒似只……会说话的宠物,比如:猫……
  
  不痛快了,说出来的话自然又带上了几分赌气的意思:“我喜欢躲在被子里!”
  
  广阳侯见这孩子别扭闹得没完没了,竟也不生气,反而放低姿态,语气温和:“好好好!灵钧喜欢闷被子里,清源哥哥知道了。”他故做可怜:“我今天病著呢,灵钧不好好安慰我一下吗?”
  
  贺灵钧险些笑出来,好容易板起脸:“既是病了,天将五更,怎还不歇息?”
  
  他抬起头,不提防瞧进楚清源眼里,心下蓦地一惊。
  
  事实上,楚清源依旧是一脸动人的笑容,双眸清澈,不带一丝病中人的浑浊,全是满满的宠溺与温暖,可不知为何,贺灵钧却觉得楚清源似乎知道了什麽一般,那几乎满溢出来的温暖与宠溺背後,是无尽的嘲讽与……冷漠……
  
  他只觉得一颗心越跳越快,原本在楚清源温软的攻势下似乎渐渐有了著落的情感忽然重又飘回了半空中。暗想,贺霜虽未与楚清源说上几句话,可那个躲在暗处见不得人的贺徵却绝不会放过这次在主子面前表现的机会,要说楚清源不晓得今晚之事,那是痴人说梦。他既然心知肚明,却根本没有对自己提上一句,甚至连责备也无,仍旧温温和和地装出一副被瞒在鼓里的模样,究竟是何用意?
  
  越想越心惊,贺灵钧几乎有些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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