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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箱丝绸-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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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九月十五那天,到洛城外的崔嵬谷,一决生死,落款之人除了百毒老叟,后头还沾了一个名字,幽明鉴——
  
  赵子衿将信纸捏成一团碎末,这才想通百毒老叟的最终目的,他根本不是想引自己去襄水城,他就是想将他往战场上引,除了百毒老叟,想让自己死的还有幽明鉴。襄水不过是个缓兵之计,他那次突袭,不过是将这场对阵,提前了一个月而已。
  
  他爹赵引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被百毒老叟下了“迷虫”。迷虫雌雄一双,类似于苗疆的情蛊,由雌虫控制雄虫,分别种入施术者和被控方,这种蛊虫会让种入雄虫之人丧失本性,听从施术者的命令,距离几里之外都可以控制自如,十分了得,也很罕见,不过他连金蚕蛊都弄得到,一对迷虫又算什么。
  
  赵子衿想起纸上那一页歪扭的字迹,心想蛊虫尚未完全适应,他爹赵引定然是在半清醒的情况下,用尽意志抵触着写出这封信的,让自己的儿子去送死,那时,他是什么心情。
  
  信纸后半段威胁他并没看完,他甚至不需要看,就知道就算那里是龙潭虎穴,自己也得去,不然按照百毒老叟的性子,英明尽毁晚节不保那都是身外事,他不能让赵引,屈辱的死在战场上。
  
  赵子衿连夜收拾了行装,驾马朝西南奔去,此去凶险不明,他只来得及在王府留下一封书信,等顾恽回京的时候上门来取。彼时,北上的小道上,顾恽正冒着风雨朝京城赶回。
  
  君朝西南我朝北,漫路策马北道驰。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仓皇的将剧情接到了战场,没错,很早很早之前,战场就在这里噗噗噗





☆、第九十三章 祭祀祈福

  
  云锣城内张灯结彩,一来是重阳将近,二来是药方差不多已经研制出来了,旁人还未见痊愈的迹象,可顾大人身边那个十来岁的孩子,却是已经精神十足,虽然仅此一例,可也叫人士气大增。
  
  容梓是瘟疫里挺过来的第一人,大病初愈脸上却没什么劫后余生的喜色,这小个子整天不言不语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于他的深沉,韩牧之是一半知道,一半不知道。
  
  沿河的情况慢慢回苏,渠道也已经完工,只待月中霜降后,河水降落至最低点,便可炸通泄洪,水患至此就快告一段落,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让百姓们重新整顿起庄家和房屋,让沥湿的荒野重新长出绿树个庄稼。
  
  初五那晚电闪雷鸣,弄得人心惶惶,到了最后却是干打雷不下雨,天边的闪电亮了半宿。顾恽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为何有些心慌,总是忍不住去想赵子衿,就算拖出枕头下他上月末写给他的平安书信,也压不下那股子不安。
  
  他索性起身披了件长衫,开了窗子倚在一边,心里合计着就这几日,他就回平沙,站了没多久,就见赵子衿带回来的两小子从廊下溜出去,在院中蹲下,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捯饬什么,神神叨叨的。
  
  两人捣弄一番,其中一个站起来,个子瘦条高些,是韩牧之,容梓则跪在地上,朝四面八方磕了个头,然后对着正北方,低低的念着什么,两手飞快的动作,看不清手势。紧接着韩牧之掏出火折子,吹亮点了一支蜡烛,蹲下立在容梓面前,容梓拿着一叠纸样的东西点燃而后撒开,跪在原地姿态奇怪的三跪九叩,每叩一次,他就竖起手掌对拍两声。
  
  顾恽不知道这里哪里的风俗,可他大概能看出来,容梓是在做法事,至于是替人求平安,还是渡鬼早安息,都是好意祝福。
  
  顾恽本来准备回踏上去睡,转身的瞬间却看见满地余热未尽的散碎符纸,竟然全部飘起来朝空中聚拢,金红色的火光掺杂着深灰,慢慢排列成三个铭文字,那复杂的笔画他就算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也能一眼认出来认识,灰烬写出的字,是赵子衿。
  
  顾恽脚步登时钉在了原地,看见字的瞬间,他心里的不安扩散,隐隐结成一道不祥的网。
  
  跪着的容梓突然摸出一把刀割破了手腕,将嘴唇压在伤口上吮吸,韩牧之站在他旁边,膝盖弯了弯,像是要去拦他,手都伸出去了,却什么都没做。
  
  容梓恍若不觉,他吸了自己一口血,两手扣起捏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鼓起腮帮子对着空中悬浮的字喷去,几乎完全变成灰色的字体接触血沫,瞬间亮起烈日一样的亮光,然后爆裂破碎成千万碎片,朝四面八方飘去。
  
  这是祈福的祭礼,顾恽在书里见过类似的描述,只是那处记载由人转述,如何祭祀并不明确,只是这种金光,却绘声绘色的记录过,像是金色的微小萤火,飘散中遁去行踪。
  
  顾恽震惊之下来不及感激,脑子里没有容梓为何会这个,也没有容梓为何要替赵子衿祈福,他满脑子都只剩一个念头:赵子衿怎么了——
  
  做完这一切,容梓像是筋疲力尽一般跪也跪不住,身子一软就朝左边歪倒,韩牧之连忙丢了拉住接住他,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可顾恽听到了,因为他直接从窗户里爬了出来,就快走到二人身边,一向警觉的韩牧之因为担心过头而没听见这动静。
  
  韩牧之将容梓靠在自己怀里,伸手去捏他动脉,一边给他缠伤口,一边压着嗓子低叱:“傻啊你,不就是一口血么,犯得着割这么深么。”
  
  容梓听上去很虚弱:“不懂就别瞎说,这样只会显得你愚昧无知,去,给我弄点红枣银耳汤什么补补血。”
  
  韩牧之无奈的妥协:“是是是,我愚昧无知,你经天纬地,待会就去弄。忍得住么,来,我抱你回去。”
  
  容梓气息微弱的开始吹牛:“少!见!多!怪!想当年,爷好歹也是血流如注淡定自如的汉子啊。”
  
  韩牧之将他抱起,讽刺他:“我怎么记得,那时你娇气的要命,刮起一点薄白皮儿,就哭爹喊娘震山响,汉子?是小娘子吧。。”
  
  容梓这次回的坚定又快速:“你记错了。”
  
  韩牧之抱着他转身,准备结束这种无意义的口角斗争,他放下心来警觉才重新回到他身上,他抱着容梓转了一半,突然察觉身后有人,迅速扭头的瞬间喝了声谁,就见顾先生单着里衣,站在他们身后五步之处。
  
  韩牧之心想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他看去了多少,知道了什么,就见顾恽看向容梓,问道:“他出事了?” 
  
  容梓不做声,顾恽垂下眼,自言自语:“那就是即将出事了,”他又抬眼盯着容梓,声音瞬间就嘶哑下来:小梓,我这么走了,对你会有影响么?”
  
  泄露天机,无故篡改他人命数,是要遭报应的。
  
  容梓顿了会,对他笑了笑,摇头:“没有,那里本来就是你该去的地方,先生,你的七寸就在于,顾虑太多。”
  
  顾恽呵呵一笑,道:“你倒是个知己,小梓,谢谢你为他祈福。我今晚就走,你们要是没有特别的打算,也愿意的话,稍后就跟着刘太医回王府吧。”
  
  容梓忍了忍,还是没憋住那个哈欠,他打完两眼全是泪花,无所谓道:“谢什么,牧之还欠王爷一条命,先生一路走好,祝……携手同归。”
  
  顾恽谢过转身就往房里走,容梓却突然叫住他:“先生,真的没什么要问的么?”
  
  顾恽在廊下回头,嘴角的笑容温润如玉,他说:“不了,你二人好自珍重,我们他日再聚。”
  
  容梓很少对人心服口服,可这一刻,他心潮翻涌,突然就有些难平,他见过很多很多人,却没有一个像顾恽,会将他的命运纳入思虑里,一面豁达,一面决绝,和赵子衿一样,都是很奇怪人,可自己和牧之,都很喜欢他们。
  
  顾恽已经踏进了屋内,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打哑谜的韩牧之抱着容梓也准备回屋,容梓却在顾恽门扇关闭的前一瞬,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向北——”
  
  顾恽身形一顿,转过身来,并不说话,却对着容梓深深鞠躬,行了一礼。
  
  顾恽带着赵时伍,不眠不休的赶往平沙,半道上运气甚佳,遇到了准备南下报信的顾玖。顾玖在离开平沙前回了趟顾宅,将消息摸得差不多才上路,顾恽听到百毒老叟还没死的消息时,忧虑更上一层楼,一个幽明鉴就够难对付,再加一个擅长蛊毒的老怪物,只盼子衿他,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顾恽并没有取道西南,而是风雨兼程的赶回平沙,去庚楼月见了蓟无双,而此时,相隔不过一个城镇的林道上,赵子衿带着王府的影卫,同样披星戴月。
  
  蓟无双的情况也让人绝望,这病公子之前是病容满面,如今却是死气沉沉,只是那份藐视生死的看破性子,依旧还在。
  
  他见了顾恽十分高兴,挣扎着坐起来,用惨白色的鸡爪子一样是手指斟了茶水,和顾恽当酒碰杯,他悠哉的笑道:“子安,你再不回来,我可就派人去抓你了,不负重托,龙胆草找到了。”
  
  他这模样像是在卸下重担,可顾恽心里还是难过,又听蓟无双大逆不道的感叹:“‘蜉蝣’就是一个火热的油锅,将我身上的油水炸的一干二净。子安,原谅哥哥不厚道,要将你推下油锅,要是继任是你,其实我还有点不忍心,可我实在累坏了,你先接应我一段吧。祈王爷是个好主家,一切落定后,你可以把蜉蝣交给他,要如何,你自己丈量着办。我先睡一阵,希望醒来的时候,能看见一个成定局的天下,你且多保重。宣明,带顾大人去地宫试练。”
  
  一个宽袍广袖的白衣男人不知从那个角落里冒出来,顾恽对蓟无双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去了,他能闻到这人身上的木质气味,蜉蝣按照七十二行分类,他猜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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