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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作者:smtlove(阿凤)-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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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摆架回宫了——”太监拖长尾音的喝声在院外传来。
  胡璇的心凉了下来。抬头,天上也阴阴的飘下了雪花。胡璇拉紧了身上的披风,西北的冬季,当真冷得很呢。缓缓站起身来向站在院外伺候着的喜兰道:“喜兰。让人把茶炉收了回房吧!天气真冷得很。”
  宴军入关第五日,宴子桀帅众朝臣去桐城中香火最为鼎盛的寺庙祭天求福。这也是宴子桀正式向楚国昭告自己为王的仪式。
  老百姓都想着能看见天子一眼,一早便人山人海夹道观行。宴兵规束人群,宴子桀帅随行到楚国的大小官员三十余人,夹在声势浩大的仪仗随中骑马前行。
  胡璇已身体无痪。走过一条条前不久,他还被几近全祼的关在囚车里拉着示众的街道,心里惴侧难安,低垂着头,生怕哪个人认出自己。
  他现在已是宴子桀亲点的兵部侍郎,宴子桀祭天为王,自己不可能不随行,更何况,他也不能怕了别人认出来,便躲在宫里一辈子不出门见人。心里抱着点侥幸,也希望大家早便不记得这件事……
  “王家哥哥!王家哥哥!”一个熟悉的声音由人群中传了出来,胡璇慌忙抬头寻声望去,只见夹道叩拜的人群中,一个少年抬起身子向自己招手,这少年一出声,夹道守着的侍兵便冲着他奔过去抓人,那少年吓了一跳,闪躲着向胡璇这边跑。
  “是我呀!王家哥哥,你不认得我了?宝伶呀!”
  胡璇认得出,确是自己在艳月楼认识的小斯宝伶。怕自己出声慢了士兵便伤了他也说不定,忙出声道:“不要伤了他!”
  宴子桀的坐骑就行在胡璇的马前,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胡璇,见他面色焦急,似乎认得那男孩,手势扬起,浩大的仪仗队便停了下来。
  二人这么一问一答,宝伶刚刚在的位置便落了后,胡璇命身边的亲兵把宝伶接进来,回过头,才见他的身形才落入人群中,正向着自己这边挤过来,兀自招着手。
  当今天子就停在面前不远的地方,一睹龙颜,又有哪个不兴奋呢?依然跪伏着的人群中便有人悄悄抬起头来,看上那么一眼真龙天子,人群中传出了轻轻的希嘘声。
  “草民韩越之,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宝伶被接了进来,便一鼓溜的跑到胡璇的马前,不用人告诉也便知道那个穿着一身黄袍、披着红毛领精绣金龙黑披风的男人便是皇上,冲着宴子桀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高呼万岁,俊俏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转头对胡璇道:“我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想不到今天见你,你竟过得这般风光了!”
  宴子桀抿嘴一笑,这自称韩越之的孩子倒底没见过世面,哪有人还没等皇上让平身便跟别人说话去的?知他对胡璇有恩,也不为怪罪,郎声道:“韩越之,你连朕怎么说话都懒得听,还跪在地上干什么?自己起来吧!”
  宝伶是艳月阁中老鹑母给取的混名,他原名韩越之,对皇帝自然报得也是真名。这时候听皇帝叫自己平身,还笑着告诉自己不听他说话,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慑声道:“草民书读得少,规举自然便懂得少,皇上恕罪。”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胡璇怕误了宴子桀拜祭的时辰,向宴子桀道:“皇上请先启程,胡璇带了朝越之,随后便到。”
  宴子桀点点头,正要命众人起行。安静下来对着皇帝众人叩拜的人群中,猛然传来孩童的哭声:“哇!鬼啊……娘!那个是鬼……哇!”
  宴子桀定马,众人也是一惊,只见人群中一个妇人惊得身子发瑟,捂着孩子的哇,不敢让他再哭出声来,怔惶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向宴子桀嗑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孩子睡梦惊到了,扰了圣架……皇上恕罪……”
  这一个孩子一哭,别的孩子也有跟着一起抬头看,一时间竟些起彼伏的,三四个孩子大哭着喊鬼,有人想抱着孩子走,却又不敢乱动,怕犯了天威,可孩子吓得大哭,就是捂上嘴也一样出得来声音,人群中立时又起了轻轻的骚动。
  胡璇更是羞红了脸,低下头去,上下牙咬得咯咯响。
  这会儿街上除了不懂事的婴儿、呆子傻子,怕是哪一个都知道、连孩子都认出来自己是被游过街、斩过首,现在还骑在高头大马上跟着天子的侫幸之人。
  “起架!”宴子桀刚刚还满面春风的脸上,立时现了怒色,自顾脚下一夹马蹬子径自起行。
  韩越之随在胡璇的马侧与他同行,不时的抬抬眉眼看着满面羞红若有所思的胡璇,心中满是歉意。
  胡璇只觉得脑子里翁翁做响,由脖子烧得脸上一起发热,背上就像有无数只眼盯着自己,鄙夷的盯着自己……还有宴子桀那愤怒的表情,就像一根根芒剌,剌进了胡璇的心。

   第六章

  宴子桀祭天之后的两天,胡璇也有去过两天早朝。也不知是众目含毒还是心理作祟,走到哪里,都如履针毡,好像无时无刻都有人用恶毒的眼光,揭着自己心头血淋淋的伤疤,朝堂之上,胡璇也只是一直垂首旁听,不言不语,到了第三日,实在是难以忍受,便索性报病,朝也不上了。
  有心一走了之,可这人海茫茫,仿佛天下没有自己能藏身之处,而回到宴都之后出使胡珂攻占了的吴国,说服了弟弟归顺,不要再兴干戈徒伤人命,也成了自己留下来的唯一目的……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什么人也不见,便是胡璇唯一用以疗伤的办法。
  一晃又过了三天,胡璇吃过晚饭,便躺在床上想要入睡。忽然房门轻启,走进门的,竟是宴子桀。
  胡璇由床上坐起身,想冲下去扑在他身上大哭一场,可终是忍了住,抬脸看着他,一张苍白的脸上,悲凄之情尽于颜表。
  “身子好些了么?朕听说你病了,却也没什么空时来探看你。”宴子桀静静的走到胡璇床边坐下,声音也颇为阴郁。
  “臣……无碍,皇上挂心了。”胡璇压抑着心中的悲痛,缓缓的答道。
  “……”两个人都不知道要怎样继续话题,房中的安静,却让二人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淅。
  “……”终是胡璇先开了口“荆侍卫呢?他好些了么?”
  “别担心,朕让御医好生诊治呢。”
  “……荆侍卫是不可多得的人材,皇上……皇上不妨用楚国先前留下的天尊丹一试,若得荆待卫相助,皇上大业,如虎添翼,一统山河,指日可待。”
  “朕知道。”宴子桀没精打彩的应了句。
  那最后的两颗宝药的功用,他是最心知肚明的。攻进了楚国,最先抓的就是御医,夺了这两颗人间珍药,自己留用还来不急,不到万不得已,又哪里轻易给别人用……只是荆云,若是救了他真为已用,倒也无妨,只怕他恨自己夺了楚国,反而倒戈相向……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了两句没相干的话,二人又沉静下来。
  天下人都知道胡璇色诱楚王并下毒的事,又有那么多人眼见胡璇被脱得几近精光被押着游街,宴子桀又岂有不知之理?
  他心痛胡璇,更心痛自己的名声。一个侫幸的“男妓”——有人为他代斩不说,他现在还顶着兵部侍郎的光耀名衔,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两个人的名声一起臭下去。
  若不是胡珂还在兴兵作乱,宴子桀指望胡璇能不费什么兵卒之力便劝降他,少兴干戈、少伤人命,他可能早就把胡璇一刀斩了——宴子桀确是这么想的,斩了胡璇,不光是为自己,也是为他,他现在觉得,胡璇这样屈辱的活着,不如死了来得干净!
  岂只是别人呢?宴子桀看着胡璇垂着头,皎好的面容却悲伤无助的神情,心里隐隐抽痛着——岂只是别人呢?就连宴子桀自己、甚至是胡璇自己,都觉得他的经历——为人所不齿。
  “……朕……害了你。”宴子桀缓缓的伸出手,怒力让自己尽量表现得平静,缓缓抚上胡璇的脸颊:“你怪朕么?”
  闭起眼睛,胡璇摇摇头。
  我怎么会怪你?是我自己爱上你的,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再抬起头来,看着宴子桀的脸。
  你呢?你是不是……不要爱,只是有一点,有一点喜欢过我呢?——好想问,可是自己已经再也问不出口,胡璇只能看着他,无声的传递自己无法说出口的讯息。
  看着胡璇对自己用情至深的目光,宴子桀许久未涌起的情涛又在胸口疯狂的叫嚣着。他现在就好想把他拥进怀里,吻着他,安慰他,要他安心,要他不要再悲伤……
  可是他做不到!他做为王者的自尊心让他做不到——我的东西,不可以被抢走,可夺回来了,即然脏了,却是可以丢掉的;他做为皇帝的尊贵使命也让他做不到,他宴子桀的江山,要千秋万代,他要的,是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和继承大统让宴氏血脉千秋万代的子子孙孙——和胡璇,注定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做为男人的理智与伦常,也让他做不到,可以因为要羞傉他、利用他,去拥抱他,爱他……那怎么可能?怜惜他,也应该有更适合的方法……
  翻涌的情潮与天人交战般的感觉让宴子桀近来面对胡璇,愈发觉得沉重。他想见他而来,想安慰他才来的,可是面对他,他竟然什么也做不到……
  如每次一样,由无奈的气氛中解脱的方法就是离开,宴子桀关上房门,走出庭院,静悄悄来的仪仗队,风风光光的走了。
  房间里传出胡璇压抑而不得解脱的一声长叹。
  韩越之站起身子,看了看宴子桀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一直蹲在墙根偷听的窗子,想走进去劝解胡璇几句,却终是无从说起、无法开口,心里也似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爱着人却不被那人所爱,付出太多的结果就是受到了伤害——这算做谁的错?
  荆云的伤势有了好转,这两日醒了过来,身子还虚,日常起居吃饭这样的小事却自行做得来了。
  宴子桀一面了了心事,一面又担心起来,若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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