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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障目-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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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口,手臂,肩膀、腰部都会成为吴桑袭击的位置。
  特别是腰眼位置咬上一口,再用牙齿细细的研磨嫩肉,有时真让皇帝疼得抽气,偏偏吴桑知道他疼,还不松口。
  
  一日,吴桑出门,奉安进来伺候穿戴,看着皇帝手臂上错落斑驳的牙印,心疼地道:“这吴大人,内敛斯文,怎么下手也不知轻重啊。”
  
  皇帝瞧了瞧手上的牙印,心情愉悦地纠正道:“他这哪是下手,分明是下口啊。”
  
  奉安道:“奴才给陛下上点药,好的快些。”
  
  “不用了。”皇帝开口,有些无奈地笑,道:“留着吧,晚上让他看到,下手就会轻一些了。”
  奉安鼻子一酸,不说话了。
  
  皇帝用手勾勒了臂上的牙印,轻笑,道:“只要人留在朕身边,这些都由着他折腾吧。”
  
  其实吴桑做这些,无非是想试探皇帝的用心有多深。幸亏皇帝本来就巴不得吴桑给他一个证明的机会,如今对着吴桑这些孩子气的任性举动,更加一味迁就,倒让吴桑找不到错处。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却因为吴桑的一句无心之言,顿时抹上了浓重的阴霾。
  
  只是一句话,皇帝顿时觉得风呼啸着刮过耳际,大脑嗡嗡作响,让他几乎站立不住。一股被他刻意忽略的惶恐在一瞬间狠狠地攫取住他。
  
  那日,吴桑指着东暖阁外的一个凉亭,道:“陛下,这里以前是不是有个莲花池?”
  
  皇帝脱口而出,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道:“不是!”
  
  吴桑侧头看了看皇帝,觉得他生硬的语气有些奇怪,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臣觉得这里应该有一个莲花池,莲花香得暖阁内都闻得到……这莲花池……”
  
  吴桑低头沉思,皇帝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得厉害。
  
  “吴大人肯定记错了。”奉安上前,笑得脸打出褶子,道:“这东暖阁建的时候,钦天监就说过忌水,借谁天大的胆子,还敢在陛下的暖阁外建池啊。”
  
  吴桑点点头,又笑着说:“其实我本来就不记得什么,何况这里毕竟是皇宫,想必我以前也没有机会——”
  
  吴桑正说着,皇帝的吻已经猝不及防的贴上了他的双唇。
  吴桑双目受惊般一睁,又带上了暖意,缓缓闭上,承受皇帝汹涌的情意。
  
  此事过后不久,在一日睡梦中,一向睡姿恬静的吴桑,竟手脚乱蹬,踢翻了被子,把皇帝也给踢醒了。
  
  皇帝一看他冷汗直冒,胸膛急剧起伏,似乎气都喘不过来,就赶紧把他叫醒。
  
  一醒过来的吴桑竟大力把皇帝推到地上,自己迅速地缩起四肢,躲在床角。
  皇帝一愣,也顾不得疼,就上床去抱吴桑。
  
  吴桑半天才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道,自己做噩梦了,梦里他被人按在了水中,怎么都浮不上来。还有人一直在发号施令,不准让他浮出水面。
  
  “那你看清楚那人了吗?”皇帝发问。
  
  “没有。”吴桑摇头,浑浑噩噩尚未从梦中清醒过来,也没发现皇帝的声音已然在发抖了,只道:“看不清,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说完,重重吐出一口气,又躺了下去。
  
  皇帝让内侍绞了毛巾,帮吴桑擦冷汗。
  吴桑被噩梦搅得耗神不少,被温热的毛巾一擦拭,手又习惯性地搂上了皇帝精壮的腰部,沉沉睡去了。
  
  只是皇帝再也无法安眠,耳边重复回响的是吴桑醒来时说的话。
  有人一直在发号施令,不准让我浮出水面。
  看不清,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皇帝曾经无数次的希望,光阴可以倒流,年月能够重回。
  
  齐湉跳崖前,狠毒的誓言,决绝的眼神,每回想一次如万箭穿心,无论隔了多少年,都无法改变。
  如果当初他对齐湉有现在一分的好,那么齐湉也不至于恨他,憎他到如斯境地。
  
  晚年的皇帝曾多次提到,朕幼年时所为狂悖,使一人愁苦,一生不可追悔。
  可是当时他刚刚处于双十年华,御临天下,锐不可当。更因为初登大宝,立威严名,对拂逆之人向来是雷霆手段,吝啬雨露。偏生齐湉又倔强,每每都不肯顺着台阶下,总是处处拂他面子,让他落不下脸来。
  
  何况自己当时对齐湉生出霸占掠夺之心,自信满满,总觉得朕想要你就是你的福气,却偏偏料不到自己的这份福气会遭到齐湉的唾弃和不屑。
  
  皇帝低头看了看怀中人安静的侧脸。
  
  他情动时欲迎还拒的生涩,他笑容里明亮暖人的颜色,举动间难得任性的小动作,不经意中流露出的信任。
  
  这些宁静美好的片刻,是他以前想都想不到的。
  那时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增派人手,监视着人,最好是关起来,锁起来,不要让人夺走,不要让他逃走。
  
  皇帝想起刚齐湉开始侍寝的那些日子,自己恣意妄为,任意行事,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想抱多久就抱多久,完全不用考虑齐湉的感受。
  那挥金如土的日子啊,皇帝微不可闻地叹口气。
  
  怎样都成吧,只是那种跌入地狱般,不被救赎的灰色时光,不要再来就好。
  
  宗薄明,太医院院首,在皇帝威严的注视下,颤微微地写完了方子。
  又吹吹干,双手呈给皇帝御览。
  
  皇帝接过方子,扫了一眼,开口道:“这方有效?”
  “有效。”宗薄明微微躬身,补充道:“这是定心镇精的方子,对安神有效。”
  
  皇帝沉默了片刻,冷沉的声音响起,道:“你这可有药,能让人永远都想不起过去的事?”
  
  宗薄明一愣,忍不住抬眼看皇帝,只见一贯睥睨筹谋的帝王表情有些失神,不知在思索什么。
  宗薄明踌躇着道:“臣几月前研制出一味能让人失忆的药……”
  
  皇帝没有出声,空气凝滞住了一般,宗薄明的冷汗开始一颗一颗冒出来。
  
  他知道皇帝并不待见他。虽然擢升他做了院首,却一直不曾再让他奉召入宫。
  所幸他也爱在太医院内鼓捣这些上古的配方和试炼,又有自知之明,不常在皇帝面前晃悠。
  
  宗薄明记得以前陛下总是为了那人召他入宫,他能擢升为院首也是沾了那人的光。
  只是每次奉召入宫开方子的时候,皇帝当着那人的面不说,背地里总是事无巨细的过问,弄得宗薄明战战兢兢,几味简单的药还要反复推敲,只觉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系在这一张薄薄的方子上。
  
  良久,宗薄明都觉得自己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了,皇帝才冷冷出声,道:“此药你试过?”
  “找了三百二十一人试过,无一例失败。”
  “那再找一些人继续试试吧。”
  “遵旨。”
  
  吴桑觉得自己最近过得很忙。
  那些授课的老师说,小殿下启蒙已入佳境,需提气精进,方可牢基固本。
  于是凌琰功课激增,吴桑常要陪着温习至人定时分方可歇息。
  
  偏偏陛下又不慎伤了手腕,吴桑一有空,就被叫去抄节略。
  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有时往往一上床,倒头就睡着了,好几次衣服都还是皇帝帮他脱的。
  
  有时晚上稍微得点空,皇帝还会拉着吴桑行事。吴桑拒绝几次,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几分恃宠而骄的味道,也乖乖地给皇帝泻火。
  
  只是吴桑觉得皇帝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有时目光会长时间地胶着在吴桑身上,炽热如火,急切地想表达什么。
  有时又会在吴桑抬头时,双眸一转,像在掩饰什么。
  
  就在皇帝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之时,吴桑的师兄宋恕来拜见皇帝。
  
  “陛下,臣是来请辞的。”一入殿,宋恕就开门见山道。
  
  “嗯。”皇帝点头,昨夜吴桑已经和他提起过了。
  “臣懒散惯了,辞了官职自在些。”
  
  皇帝想起前些时日搜集的珍贵药材可以让宋恕带给他师娘,又接着问:“打算何时启程?”
  
  “十日后。”宋恕笑着,端正的面容看起来温和无害,道:“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说吧。”
  “臣要带上吴桑一起走。”宋恕口吻轻淡,如同只是提出了一个极为普通的要求。
  
  表情还算和颜悦色的皇帝,面容顿时一变,目光如同利刃般射向宋恕,这是一记被觊觎领地的兽类充满威胁的警告。
  宋恕嘴角的笑容不曾收起,只不畏不惧地迎上皇帝的目光。
  
  沉默片刻,皇帝忽然笑了,道:“宋恕,你开什么玩笑。”声音蓦然一冷,厉声道:“你凭什么认为朕会让吴桑跟你走?”
  
  “凭臣知道陛下的一个秘密。”
  宋恕大方落座,悠然道:“听说陛下以前有位男宠,名叫齐湉。”
  
  果然皇帝听到齐湉二字时,瞳仁一缩,身体不自觉地绷紧。
  宋恕将皇帝的反应收在眼底,笑得越发显山露水,道:“这个齐湉是齐括将军的小儿子,因在父亲的寿宴上开罪陛下,被陛下带进宫,名为教习,实为娈宠。可惜这齐湉不识圣恩,屡次冲撞圣驾,被陛下责罚了也不思悔改。后来竟欲与人私奔,被陛下发现,青梅竹马的女孩被杖毙。其后母亡,齐湉出逃,陛下将其家人收监,严刑拷问,并在全国上下缉捕齐湉,后齐湉被困大风崖,宁死不从,飞身跳崖。”
  
  宋恕温和的双眸闪过精光,笃定地道:“那位被我师父从大风崖上救下的失忆男子,他的本名叫齐湉,可不是我师娘说的硕果累,不弯腰的吴桑。”
  
  皇帝的脸越发青白,御案上的手握紧,冷冷迸出几个字:“朕倒是真小瞧了你。”
  
  宋恕笑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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