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飞读中文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匣心记-第2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隔在他们间的那只冰碗轻轻一震,冰块是清脆的,莲子是清香的,而齐奢的开怀大笑是动心而悦耳的,“得,算我嘴欠,非引得你又把这笔陈账翻出来。”

青田鼓起腮像含着口水似的,微微忍着笑,“唉,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生在帝王家,注定是不能有凡夫俗子的尘缘的,只多谢你肯花这一场功夫,来听我这些想入非非的话。”

齐奢抖一抖画扇轻衫,扬眉而笑,“别别,你别谢我,我谢谢你,‘那件事’咱以后能不能不提了?你摸摸,爷这老脸都滚烫滚烫的。”

“干嘛不能提?你自己做的事情为什么不让人提?不提也成,拿三千两现银的封口来,我今年就不提。”

“你也忒狮子大张口了,一年就三千,那一辈子得多少钱啊?”

第266章 望吾乡(10)

“舍不得掏钱,那就只有赌债肉偿。”青田一头说着,一头就将一对波光飞舞的眼睛顺着对方贴身的漏地皱纱直裰、驼黄京绢的衬衣一路往下,定定地停在了某处,努着嘴儿笑。齐奢再一次爆发出爽朗的大笑,向着她摆摆手。她长长地在桌面上滑出双臂,像一只猫那样拱着背,眼睛又深又湿地睨着他,“已经三个月了。”

齐奢仍只是不住地摇手,“不行不行。”

“医书上头说行。”

“哪本医书会说这种鬼事?”

“真的行的,来嘛。”

“你怀着身子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关系的,你轻点儿就好。”

“就在这儿?”

“嗯,里间不就有床吗?”

“那也——,下人都在外头,半山上,窗子还大敞着……”

“这阵子你学会怕羞了?年年静寄庄逼着我躺在荼蘼架下、芍药圃间、淇水之畔的可不知是谁?”

“你那阵不也不愿意吗?”

“那我最后不都从了你吗?你也从我一次,奢三爷,行行好。”

“不行,说不行就不行,少跟这儿歪缠。”

青田把整个身子向后一撤,抱臂靠住了椅背,下巴直抵住胸口,垂目不快。

齐奢瞅着她这样子暗笑不已,终于倾过了身去,贴着她耳鬓说了几个字,然后问:“好吗?”

青田没答话,只是满眼里笑意蔓延,咬着下嘴唇一个劲儿点头。齐奢将手背一撩,“里头床上去吧——你慢着点儿!”

凌云画阁外烟雨仍蒙蒙不断,阁内珍簟新铺,锦帏不卷;帷幕之后,蝙蝠已在它的洞穴中,青鸟已在它的蓝天上。

5。

日难留,时易损。六月一到,就似一个大火球从天上直砸进北京城,烧焦了赤地。今年简直热得反常,就连水波环绕、重阴密树的南台岛亦是燠热难捱,偶有一星儿风,带来的不过是灼人的滚烫。道边的树叶被晒得蔫蔫巴巴,蝉嘶枯燥而干涩,一切都令人昏昏欲睡。

唤醒这一场瞌睡的,是黄绫帐外悄而又悄的一声:

“启禀皇上,叔父摄政王求见。”

齐宏一下由龙床上弹起,他打个了寒噤,揭开床帏。垂立在外的太监甚至能看到一粒粒霜花结起在皇帝的发角眉边,看到皇帝的嘴唇变得青紫僵硬,数次尝试后,才极其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请。”

齐奢是一个人进来的,他一进殿,殿内的太监就都退出了。他面对倚床而坐的齐宏先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这才抬起头望过来。面前的年轻人又重新是一个年轻人的样子了:面若敷粉,唇若涂脂,整齐的黑发束在金冠里,九龙纱袍下的身体清瘦但结实,全身上下仅剩的病态与虚弱就是其眼神,活像被逼到死角的动物,满屋子乱窜地寻找着藏身之地。

“皇、皇叔不必如此,起来,快起来。”齐宏始终缺乏正视齐奢的勇气,他勾着头,空伸着两手,三番两次想把叔父从地上拉起来,却连其衣角也不敢碰一碰。

地下的齐奢只顾向侄儿凝神而望,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太医报说圣恙大有起色,虽时序入夏阳气上升,略有些妨碍,不过只要皇上纳食不减、忧烦不增,一到秋凉必能够康复如初,真乃天下臣民之喜。”

口吻真挚而且温和,但齐宏眼中的惊惶却有增无减,几粒汗珠沿着他额角滴答直下,人猛然间记起了什么似的,“皇叔等朕一下,朕有东西给你。”

片刻,就见齐宏手捧着一卷黄纸疾步而回,小心翼翼地将它递到双膝跪地的齐奢手中,“皇叔……”

齐奢迟疑了一下,接过来展开。他只略扫了一眼,眼神就改变,同一刻,少帝齐宏已面向他屈膝跪倒。

“皇叔,这禅位诏书是朕亲笔撰写,还请皇叔代为转交给内阁立即明发,自此而后,皇叔无须跪拜侄儿,该是侄儿向您三跪九叩,该是侄儿称您一声皇——”

“皇上!”齐奢抢在齐宏之前将这一声“皇上”唤出了口,千百种表情一齐涌现,但只短短一霎,这些表情就像是一把鸟食似的飞了个精光,他的脸只恍如一只空空如也的掌心,什么也不剩地摊开着。

“《尚书》有云:‘皇天后土,改阙元子。’天子受命于天,除却皇天后土,无人能够改易国主。”齐奢平举着那封诏书,长久地等待着,直到对方颤抖着将其收回,方才徐徐将双臂垂放于身侧,姿态无比地驯顺,却更叫人心中惊动,“臣明白,皇上对臣依旧心存惧意,臣今日就是特来向皇上陈明,皇上没有任何理由畏惧臣,相反,臣畏您惧您,就像任何一名凛于天威、诚惶诚恐的子民匍匐在其君主的脚下。臣的话要说很久,请皇上上座,您坐着听,臣跪着说。”

只这一会儿工夫,被齐宏攥在手内的诏书已吃饱了汗,变得又塌又软,齐宏觉得自个的舌头也一样,他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只能扶着膝盖抖索着起立。命令他站起来的是一个跪着的人,但他绝无胆量违拗这个人半个字。

齐奢的话的确说了很久,久到天地失色、变幻人间,久到他跪在砖地上的双腿已完全失去了知觉。而在他能够强撑着重新站起身之前,座上的齐宏已扑下地,一头撞进他怀里。他把头埋在他肩头,嚎啕大哭着:“皇叔!皇叔……”

齐奢的泪水业已泫然在眶,他死咬着牙关,在齐宏精瘦的脊梁上重重地拍一下,又拍了一下。

他四十一岁,他二十五岁,终于,他们不再是成人与少年,他们是男人和男人。像男人那样为权力而搏杀,像男人那样赢,像男人那样输,像男人那样惩罚,像男人那样接受惩罚,现在他们像男人那样地抱拥,仇敌抱拥着仇敌,血亲抱拥着血亲,如同折断的长矛抱拥破败的铠甲,坍塌的高墙抱拥干涸的孤岛。假若你对此仍有疑问,不妨去看看,镜子,如何抱拥镜子里你自己的脸。

十二个时辰后,一道上谕昭告天下,申明皇帝经过数年的静心调摄已圣躬大安,不日将迁回乾清宫,而被一拖再拖的大婚与亲政也将被重新提上日程。二十四个时辰后,钦天监的官员报说西北出彗星,自古星变皆出于政失,燮理阴阳咎不容辞,遇有灾异,照例该罢免宰辅,紧接着就有科道官以数款大罪参论阁臣祝一庆与孟仲先,二人连向摄政王见面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贬去了外省。

凭空里连生巨变,朝野上下无不晕头转向、臆测杂生,只有一家人欢欣鼓舞不已,这家人就是通州闵家。女儿闵氏于十年前被选立为齐宏的皇后,虽仍住在娘家,却已废绝家人之礼,连祖父母见到孙女亦要跪拜,每日三餐由母亲、嫂子们照命妇服侍皇后的礼仪侍立奉菜。同时,家中又布派了宫中的禁卫专责严查门禁,亲属也不许上门,几乎已是六亲皆断。闵老爷闵夫人每每回顾当选时的争荣夸耀之心,再看看这上不上下不下的日子,怕是女儿顶着个皇后的名衔,宫门也未入过,就要做一辈子的活死人,常日老泪纵横。今见否极泰来,抱着头与皇后娘娘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就再一次架起膀子,热火朝天地备嫁妆。

自来天波易谢、寸暑难留,跌跌扑扑的功夫便至七月中。紫禁城慈宁宫,积攒数载的阴霾之气一荡而尽,牡丹亭畔,白鹤双栖,木香棚下,仙禽对舞。长松高柳的夹道内,西太后喜荷守一台小席,深坐花阴。她身上只着简居常衣,一袭鸦青色撒金纹藏青滚边袄,配藏青中衣、黑长裙,头梳高耸的双刀髻,髻上伏金蟾顶簪一对,髻边螺钿华胜,脑后银帘满冠,疏疏落落。一张脸枯槁而清消,一切曾有过的多情俏媚都被岁月的积垢层层掩埋,即使她笑起来——尤其她笑起来,两颊那甜美的梨涡已变成了干瘪的凹陷,令人望之生畏。但她的双眼却是满而又满的,满是喜悦、感动、泪,满是一个人——

齐宏。她的儿、她的命。

齐宏朝母亲投去一瞥,放低了手内的酒杯,“母后,儿臣已迁回宫中,每天都来向你问安,已连着一个多月了,如何还动不动就这般?”

喜荷狠吸了一口气,由玉茗的手中接过条鲛纱帕,往鼻翅下揉两揉,“母后总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母后总怕——”

“不用怕,”齐宏拍了拍母亲的手,“儿臣今天能跟母后坐在这里雅酌观花,就说明皇叔业已彻底原谅儿臣了。”

第267章 望吾乡(11)

“荒谬!三纲之内君为首,你是天子,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何需谁来‘原谅’?”喜荷警惕地扫了扫立在花丛外的宫人们,压低了嗓音,“倒是你皇叔,绝对令人无法原谅。你若当真能亲政,一旦时机——”

“好了母后,你又来了,当年就是因为——”齐宏略显厌烦地头一摆,金缨展翅冠上两根金尾羽颤动不已,亦做难以苟同之态,“算了,儿臣不和母后拌嘴,但儿臣真的不愿意再听到母后对皇叔有丁点儿的诋毁。有些事儿臣本不该说,可不说,母后就难以了解皇叔待儿臣的一片苦心。母后可知道祝一庆与孟仲先为何突然被连贬数级外放?皇叔说,此二人乃肱骨之臣,儿臣日后必有所仰赖,如今由他出面贬斥,待儿臣亲政后再加恩起复,好使二人念儿臣的恩典。皇叔已向朕许诺,最迟不过明年,只待儿臣对政务略为熟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