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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心记-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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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初二、初三、初四三天,照花的两位大客接到邀请先后上门,其余三位挂牌的倌人也请来了各自的金主。怀雅堂夜夜笙歌匝地,灯火连云。从初五开始,门庭则又恢复了冷清,一天到晚只有小跨院的平房内嘻嘻哈哈的,是姑娘们聚在一起闲话。自青田从正院搬出,就住在此间,房子虽小一些,陈设却雅致如旧:梅竹嵌玉圆光罩的隔断,客室内铺着五彩花毯,一壁什锦橱,一壁文杏书架,窗根下一张影木嵌文石的大榻。蝶仙几个就横七竖八地全歪在榻上,从榻案的杂色食盒里抓些香药木瓜、砌香樱桃、紫苏奈香、姜丝梅之类的甜食,一头不停地往嘴里塞,一头又吐出不停的话来。

“嗳,这新一年的《蕊珠仙榜》可放榜了,咱们照花小倌人也榜上有名。来,这是评语,我来念念——”

“你别念,讨厌,不许念!”

“摁着她,凤琴你快把照花摁住了,蝶仙你念,我们都等着听呢。”

“听好了啊,啃!‘照花姓段氏,隶怀雅堂。善鼓瑟,精牙拍,兼通文墨。评曰:初日芙蕖,晓风杨柳,海棠待开,素馨将放,嬉戏出自天真,娇憨皆生风趣,其妙不同,真香粉孩儿,情思足以动人。诗曰:盈盈十四已风流,巧笑横波未解羞’,哈哈,你撕啊,撕了我也会背,‘最爱娇憨太无赖,到无人处学春愁——’”

“你还说你还说?专会贫嘴贱舌的!”

“你这小蹄子,姐姐好意恭喜你名登花榜,你别不识好歹。瞧你这幅泼样子,哪里‘情思动人’?”

“你!哼,我非撕了这劳什子不可。”

“嗳嗳,别撕啊,可别真撕啊,我还没看呢!对霞姐姐你来帮帮我啊,别真让她撕了!”

“我就撕,偏撕,青田姐姐你看她们,合成一伙儿来作弄我!”

……

说不了几句就你推我搡起来,一个个笑得粉黛霪霪、喘汗交下。青田倚在下首一张杨妃醉酒榻上,怀抱白猫望着她们笑,“边吃边闹再仔细噎着了,疯丫头们。”

夜里,独点书灯,听着东一声西一声的爆竹,铺开了宣纸,抄录经文。不妨暮云笑嘻嘻地从背后拍一拍,“姑娘!”将一只红绒锦盒直塞来她眼皮下,“三爷派人送来的。”

盒内是一本《心经》,一般经书大小,外封却是两页纯金,上錾着观音坐莲,内里是一整片上好的痕都斯坦玉,正反面皆用卫夫人小楷细刻经文,再以金屑相填,富贵逼人、巧夺天工。暮云惊呼赞叹,青田单惘然一笑,轻轻地用手拂过。她很感念齐奢依然想着她,离上一次见面已快有足足一个月。在这样的佳节里,他自然是在王府中陪伴自己的妻妾抚松瞻雪、坐花醉月,但她并不感到一丝一毫的失落,她原本就没有任何期盼。他所在之处,是以最纯净、最珍贵的美酒祭天、祭地、祭江山社稷;她所在之处,则是把女人小便壶里泡出的巫酒偷偷地灌给嫖客。这是九重天,与烂泥地。而她,一刻也未曾奢想过会有谁从天上向她伸出手,她只希望能用自己沾满了污泥的双手,撑住了,爬起来,再用全部的余生清洗身与心。

所以——青田放回了那本金玉之书——比起这般的辉煌灿烂,她的心经该是白净的纸与乌黑的墨: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

一篇满是下一篇,一天满是下一天,天天天天,夜也就慢慢地短起来,来到了豆蔻梢头,二月初。

东风拂面,陌上花开。处处可见男人提着一箩箩的白灰,将一条线从门外直撒来自家的水缸前,为的是引龙回、行春雨;女人们则买回彩纸包裹的油挂面,煮一锅好水,下一把龙须。而在此般生机盎然的俗世外,则另有一个世界,就在重重叠叠的朱红城墙内。

紫禁城的早春,最为光色宜人的地方不是御花园,而是慈庆宫——宫中的一张紫檀大桌。桌上叠堆着成捆的衣料,明黄、杏黄、豆芽黄、绛紫、粉紫、烟灰紫、葡萄绿、梨花白……勾满了龙、凤、江河日月,以及许许多多的花:绣球花、水菱花、金盏花、锦带花、凌霄花、红葵花、紫薇花、瑞香花……繁绮瑰丽。

“杭州织造早该换人!头几年的上用衣料古板土气,今年这批就十分独出心裁。”西太后喜荷水眼山眉,将戴了几粒彩珠戒的右手向前伸出,俨俨地指点着,“姐姐你瞧,这款多新颖。”

东太后王氏工细的俊脸上笑意矜贵,仿如枝桠上刚刚破苞的一点嫩芽,透露出浅浅的春消息,“是不错,尤其这凤尾上缀的玛瑙和珍珠,这款妹妹就拿去吧。”

“这么贵重的料子,还是姐姐留着用吧。”

“我不惯这样花红绿柳的,再说了,穿给谁看呢?”王氏将头一昂,凌云髻间的凤点头便射出了道道光针,刺穿喜荷的眉心。

自齐奢主动与王却钊修好,东西两党间的剑拔弩张已大有改观,连带后宫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王氏再不似先前动不动就指桑骂槐,因此喜荷不知她这一句是无心快语或另有深意。正当答言,却忽来了一股穿堂风:

“禀告两位太后,皇叔父摄政王继妃觐见。”

每隔十天半月,各位王公命妇为表尊崇,总要进宫向两宫太后请安,而请安的顺序自是以东宫为先。

只见东太后王氏从胁下抽出条五凤齐飞的手绢,掩在口前打个呵欠,“看了这半日的料子,我乏得很了,恐怕没什么精力应付。妹妹,就请继妃去你那里坐一坐,她与你同出詹家,是五服以内的堂姊妹,你们能聊的也多,我这里谢谢她的心意。你才挑中的料子,回头我叫人送去你宫里。”

依喜荷的想法巴不得要单独会见,这便辞了王氏,出来就在正殿内碰到了齐奢的继妃詹氏:身着吉服,头戴凤冠,佩着玉花彩结绶,一派大家丰范。喜荷受了她半个礼,就忙叫宫女挽住,“你是我的堂妹,咱们原该亲热些,不必总这么拘泥于虚礼。”客套了几声,便各乘了软肩舆向慈宁宫前来。

等进了慈宁宫的宫房,喜荷再次吩咐豁免詹氏叩见的大礼,赐座赐茶,煦煦地说着话。如同漫天碎尘,东飘西荡后,终是尘埃落定。

“近一段,三爷好像忙得厉害?”喜荷坠着眼、抿着茶,仿似很不经心的样子。

第65章 忆王孙(7)

詹氏玉润珠温,低眉敛袖道:“王爷一向如此,不到卯时就起身,常忙到亥时才歇下,臣妇也常常好几日不得见上一面。”

“王府里如今妃位上有几人?”

“侧妃只有顺妃一人,世妃有容妃、婉妃二人,哦,还有一位寿妃,是早几年册封的。”

“那么其余王嫔、姬人当中,有谁是新近得宠的?”

詹氏没出声,单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和顺的笑意。喜荷蓦地里一阵心虚,只怕再问就太过露骨,遂引开了话题。两三刻钟后也就是送客的时候,喜荷格外恩遇,亲自陪詹氏走到了殿外,携一携她的手,“替我向三爷问好吧。”

詹氏刚走,又一阵靴履飒沓,是慈庆宫的管事牌子吴染带人送衣料来。赵胜作为慈宁宫的管事牌子,也忙前跑后地张罗着:“主子您瞧这个,漂亮极了……主子,您再看这一卷,这牡丹花的一点红,红得多鲜亮……”

喜荷就斜倚着门廊,怔目环顾。陡瞄见院墙不起眼的某角落不知哪来的两只狮子狗,一只骑在另一只身后,春兴勃发地交媾着。这淫秽的一幕在她心中激起了隐晦的什么,令她的双手牢牢攥紧,好控制住自己不去一把扯过那一匹匹、一卷卷的衣料,全撕碎,统统撕个烂碎!

东边的说得对极了,穿给谁看呢!

狗在吠,有太监发现,扎着手去赶。喜荷绝望地闭起眼。她想她是一幅滑凉的绸缎,生满了女罗花,这些花永生永世地绽放着,在金丝与银线间。

而外头的百花也全都要开了,开在太阳与和风中,在一个蠢动的春天。

5。

春天,撩动了每个人的心弦。见沿途枝头新绿、生气扶疏,摄政王继妃詹氏就起了游春之念。离宫后,轿子一径抬回了王府,换过便装,就来在花园中绕着荷塘漫步,同几名丫鬟贴身说笑,也是一番乐趣。

走走停停,便至蓝桥红豆之中,忽听得一声春莺乍啭:

“妾身叩见继妃娘娘,给娘娘请安。”

詹氏循声望去,见两条身影跪在前头的树影间,面貌看不清是哪位姬妾,正要叫“免礼”,就被身畔的丫鬟轻轻一扯,“娘娘,那是世妃香寿同她的姚奶妈。”

詹氏眉头上的那一点喜气霎时间不翼而飞,目中无人地冷冷走开去。丫鬟们有的窃笑,有的冷嗤,有的还故意拿脚尖踢开一粒土块,骂:“挡道的玩意儿。”

香寿与姚奶妈双双直跪在浅草中,直到环佩声声去远,这才相搀起身。香寿依旧是八月十六夜宴的模样,眉目绝艳而衣饰清寒,她神情凄郁地叹一声,一叹中,蕴含了不解的愁与谜。一旁的姚奶妈也仍是泼恶不改,遥对詹氏一行的背影狠狠啐一口。

詹氏走出还不到小半里,迎头又撞见了谁。这次她却是笑容可掬,“小顺妹妹,婉妃妹妹,快都起来吧,你们两个倒也有兴致。”

二妃伴住了詹氏,侍奉左右。

“难得太阳好,坐在屋里可惜了。”

“是,我院子里的几树花都开了,想着花园里一定景致更佳。”

“对了娘娘,你这是才从宫里回来?不曾见着王爷吗?”

“是啊,怎么不同王爷一道回来?”

詹氏目光迢迢,笑望着冰开不久的湖面,“我怕烦着王爷,也没叫人告诉他,他这阵子还在乾清宫呢。”

乾清宫金龙衔壁、彩凤缀帷、榻护绣襦、地铺锦罽,一张黑漆描金的棋桌边,齐奢手捏一枚红玉棋子,举手无悔,投子弃局,“臣输了。”

桌子另一边是少帝齐宏,一笑,仿佛是琪树临风,“皇叔只怕是有意相让。”

齐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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