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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眠于光年-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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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芃自己回去,你送我。秋和说她最近失眠想好好睡一觉,你把房卡给她留下就行了。”

【七】
期中考试刚一结束,新闻系就炸开了锅,办公楼消息栏贴出一条公告:本系沈某因在西方国家政治制度课考试中夹带与考试内容有关的复习资料,处以校【200X】19号记过处分,单科记零分。
   “脑子秀逗啦?期中考试才占总分的百分之三十,考零分也不碍事咯,作什么弊啊!”
   “就是!还是通选课,就算挂科,重修一下通常老师都让过的。”
   “二班那个沈芃吧?”
   “对,经常和钱筱颐走在一起的。”
……
钱筱颐在议论纷纷的群众间没找到她料定会出现的人,只好给她发去短信:“我感觉好长时间没见识你的手笔了。还是你狠。”
回信很迅速: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看似承认了一切,却又什么也没承认。
钱筱颐耸肩笑笑,她几乎能看见发来这条短信的人此刻是怎样事不关己的表情。

【八】
秋和放下手机,看向自己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校园网那条通报,对身后的薛涛说:“你又过了。这样会拿不到学位证书的。”
   “我怎么觉得我比菩萨还仁慈?她跟我使了三年坏,让她拿毕业证书就不错了。”事后没有一个人帮沈芃说话,薛涛自己心有数,自己之所以把考场里的事办得这么顺利,是因为秋和办了比这复杂十倍的事。
但在室友郭舒洁眼里,局面又变成了善良的秋和在劝阻恶毒的薛涛。她听见寝室电话响,伸手去接。
“你好,请问秋和在吗?”
“……你等一下。”郭舒洁掩住听筒,面露一种奇怪的神色,“秋和,是找你的。”
秋和走过去:“谁啊?”
   “我。”叶玄特大爷的说。
一连数日没有他的音讯,这会儿又自己冒了出来。他总是为他那些——在别人眼里不务正业、不可理喻、不知天高地厚的——破事忙得不亦乐乎。
   “怎么该打寝室电话了?”
   “手机信号不好。问你个事,我妈是不是去找过你?”
   “啊——”秋和把电话线一直拽到走廊上,关上门,“你怎么知道?”
   “周末我在家提到你,我妈说她见过你。她是不是跑去骂你了?”
   “没骂我,只夸了你。阿姨挺好的。”
   “所以我跟她急啊,我说哪家都是媳妇来拜见公婆,哪有婆婆迫不及待的跑去间媳妇的。”
秋和笑:“你长得还是更像你爸。”
   “你什么时候连我爸都见了?”
   “大一军训时,大家都说,叶公子的老爸走后门来探望他了。”
   “靠。我当时拦都拦不住他,他非说是来视察部队的,与我无关。”
   “你干嘛没事在家提我啊?”
   “陈妍来我家蹭饭吃,我么趁机摊牌。你没见那场面多好玩,陈妍说,我现在和王一鸣好了,但我和叶玄永远是好朋友。我爸妈那脸色陡然一变。然后我接着说,是啊,我现在和求和好了,但我和陈妍永远是好朋友。我爸妈那脸色估计永远也换不过来了。”
   “谁跟你好了,神经病。”
   “说真的,咱周末去玉渊潭公园野炊吧,你,我,陈妍,王一鸣。跟大一那时候一样。你要是想带上你那小跟班也行。”
秋和半响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乌咪:“她有皮肤病晒不了太阳。玉渊潭……现在不是樱花节吗?”
   “对,对你和陈妍来说是去赏花,对我和一名来说是去野炊”
   “好吧,那到时候见。”秋和挂了电话,长吁一口气,预感到对她和陈妍来说是去火拼。
她刚想回自己桌前,却被郭舒洁拉住:“秋和,刚才那男的是谁?”
   “诶?叶玄啊。”秋和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叶玄电话里的声音和在外面听起来不同。”郭舒洁欲言又止。
秋和倚着床架问:“他以前打来找过薛涛?”
   “不。”郭舒洁见到秋和的表情,下定了决心,往走廊里看了一眼,关紧门,压低声音,“他打来找过曾晔,就在曾晔死前一天。曾晔接了电话脸色变得很难看。曾晔死的那天下午我从外面回来,听见她又在打电话说什么什么……‘真是神经病’之类的,见我进屋就挂掉出门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原先我以为两个电话都是在跟欧阳吵架。”

尘埃眠于光年⑧
【一】
用什么词汇去形容失望。
   我喜欢的歌手十几年前在这所大学的食堂成名,他带来满腔真诚和锐气,换取掌声寥寥无几。夜幕降临,或许他曾坐在没有一星灯光的石舫,嗅青草馨香馥郁,听书声琅琅自神庙石阶上流泻,看垂柳伸展长臂在湖面下幻化诗人。
   抚平沮丧后释怀一笑,恍然悟到这是别具风骨的校园——有思想,有理性,有精神的张力。
   他未被热情以待,却也没有失望。
   失望是,十几年后的我循着足迹寻至此地,此地以物是人非,满目疮痍。

  “还是那个问题,昨天中午十一点四十你在哪,在做什么?”
  “在食堂吃饭。”
  “有谁可以证明吗?”
  “如果沈芃没有自杀,那么此刻大家都会在议论另一个‘大事件’。有个女人声称非我校男生不嫁,昨天跑去食堂蹭饭吃,问了一个陌生男生作秀。有两个电视台的摄像机在跟拍她。我不敢肯定有人能为我作证,因为她吸引了所有学生的目光。”秋和停顿下来,仿若出神,直到警察几欲敲桌面提醒她才复又开口。
  “……如果向电视台要剪辑前的影像,也许能找到我,悲伤的坐在那儿,不是个好背景。”

【二】
两个女生走进45号寝室,其中一个的着装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已是初夏却包裹得严严实实,意料外表银光熠熠,还戴着巨船似地宽沿帽,像盆要送进微波炉烤制的菜;另一个和她相比倒是正常多了青色T恤,胸口有灰色和暗粉的涂料,配的是烫蓝牛仔裤,但还是看起来有点怪,这样的色彩在夏装里很难寻觅。
   身边的每个人都在议论沈芃自杀的事件,秋和和乌咪因为不能例外。
   “不是说她受不了处分的打击才跳楼的吗?怎么你又成了嫌疑人?”
  “沈芃不是跳楼自杀的。出事时短信发了一半,收信人是我。上个月我被人从楼梯撞下来摔破脑袋,随便查一查也知道和沈芃有关,再加上这整个月她没有一天不在发短信骚扰我,手机里应该都有记录吧。”
  “他们……怀疑你把她推下楼?”
   “嗯。不过已经查了当时食堂的录像,证明我在吃饭。”
   “真讽刺,明明本来是受害人,现在却成了头号嫌疑人。”乌咪打抱不平道。“沈芃他们楼以信号不好著称,每天晚上窗台一片荧光,非得把手机放在楼外才能发短信。可能是意外掉下楼吧。”
   “……你知道么,她最后一条短信是发给我的。”
“发了什么?”
   “据说只打了七个字——‘你和顾楚楚其实’——就出了意外,我也猜不到她想说什么。”秋和直接拧开门把,开了门,薛涛在寝室。
   “反正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一听两人对话就明白她们也在议论沈芃的事,薛涛不显突兀的插进话来。
秋和不打算在这话题上过多八卦,一边放下包,一边拍拍薛涛:“我在写新剧本,你能给我提供点大学生活的素材吗?”
   薛涛随手指过角落里厚厚一捆校报:“那就是我全部的大学生活。”
   秋和听语气注意到她今天有点烦躁:“怎么了?”
“杨铬周末要回法国了,我想去送他又不想去,我最受不了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
   “他会哭?”
   “我会哭。”
“没看出来。”
   薛涛回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秋和笑着把那一捆校报拎到自己椅子边:“除了军训的时候,还有学生看这些东西?”
 “没有。”薛涛恢复了一点,“你们班发过吗?反正我们班是从来没发,堆在会议室里留着大扫除的时候用。”
“知道你还呕心沥血的。”
   “我呕心沥血是为了保研,如果当寝室长能保研我就挤掉郭舒洁当寝室长了。”说这玩笑话的时候,她看向郭舒洁,但对方不在。
   “保研名额定了吗?”
“团委会反正没人排我前面,总不能全保学生会的人,团委一贯也比学生会强势啊。学工保研这块除了杂七杂八找关系的,七八个名额至少能保证吧,我觉得我基本定了,不过学生会那边钱筱颐估计也是铁定的。你说她怎么就不能行行好出国去呢?诶——说起来,我听到一个谣言,说你申了保外校?回上海?真的假的啊?”
   “昨天下午才申的你就知道了,人精哪。”
“不……关键是为什么啊?”
   秋和低头翻看每页都写着刊名的《青年报》,笑了笑,没回答。
“秋和——”郭舒洁从寝室门外喊进来,“叶玄电话。”
   秋和走到跟前,她笑嘻嘻的举着听筒递给她:“我刚挂了张昊的他就打进来了。”
   “跟你说了打手机,我不是坐在门边,跑过来站着接电话多麻烦啊。”秋和跟叶玄说。
  “你没听说沈芃打手机打得从楼上掉下去啦?我们隔壁寝室新闻系的男生为她默哀呢,你要不要听听?”
  “默哀怎么听?”
   “也是。你让我查的通话记录,我怎么给你?发短信?”
  “多吗?”
  “不多。”
   “那就发短信吧。我还以为你会邀功蹭顿饭什么的。”
   “可以吗?嘿嘿。上回你一言不发就跑了,我这还胆战心惊呢,谁知道你在不在生气啊。”
   “我一言不发就跑了是因为脑袋在想事。谢谢你还来不及呢,那时和现在都是。”
   “那我六点左右去寝室找你。”
   秋和回寝室挂上听筒,见郭舒洁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便索性在她身旁床沿坐下低声说:“曾晔和叶玄没什么过节。就是曾晔想找人打我,正好找着了叶玄高中时要好的哥们儿,被他知道了,把事搅黄了,打个电话警告曾晔别动坏心眼。后来曾晔也没把我怎么样,叶玄犯不着害她。你别想歪了。”
  “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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