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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龙假凤作者: 淮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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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宁王爷一份人情。”  
“所以拿自己的命回报?”一股怒气没来由的窜上离休心田,这家伙的傻气直憨实在教人恼火。“只为了报恩,这么做不值得。”  
“受人点滴自当涌泉以报。”怵言语气固执,依然毫不迟疑。  
“你是傻子!”嗔骂的语调里,为眼前直憨的怵言添了丝连自个儿也察觉不到的忧心。“难道不知自己受人利用?”  
“我只知报恩。”  
“迂腐。”  
“你无权置喙!”一连串的骂挨下来,就算脾性再好的人也会被激起怒气。被他的怒气一慑,离休先是怒目嗔视,随后别开眼,深吸口闷气。“的确,离休无权置喙公子的所作所为,更不必去担忧一个陌路人的安危,公子请回。”他何必落得枉作小人的下场!这傻子根本看不清事实,识不明宁王的为人,他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只是他为什么会担忧到费这么多唇舌劝他?他的死活、他的下场,与他离休又有何干系!呸,徒然成了被狗咬的吕洞宾。  
离休恼怒地握紧了拳,掌心微微的刺痛提醒离休还在手中的耳饰,他愈想愈气。冥顽不灵,这种人死有余辜!  
“离休!”  
“公子请回。”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今后,你我形同陌路。”  
“阴阳两隔不是更好!”  
门外突传一声厉喝。  
第三章  
卢方!  
见清来人,离休大吃一惊。他几时来的?  
“大胆刺客!谁派你夜闯德王府?”  
一声厉问加上袭来刀锋,怵言旋身回避,逆势冲出大门。  
卢方见状,收刀跟着冲出。  
离休也赶紧冲到门外,观看局势。  
就在这时,卢方被怵言踢了一脚,退到门边。  
离休乘机靠在他耳畔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不是打算挑起德、宁二王的政争?现下正是好机会,我在帮你。”  
“井河不相犯,我自己的事不准你插手。”  
黑瞳一反素日嘻笑,厉眼一扫便别开。“就算这样,身为德王府的人,我的职责就是要捉他。”  
“住手!”  
不理会离休的叫唤,卢方挥刀上前。  
“快走!”情急之下,离休想也不想便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怵言听见,先是一楞。原以为她生他的气,想不到此刻她仍然关心他的安危。心底有了这份领悟,在现下这般危急情况中,他竟然忍不住将笑意挂在唇边。  
就在这一楞当头,卢方出其不意的一刀划上他胸膛,开出一道血口。  
“怵言!”惊慌失措的叫唤,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一时间,无人有心分辨。“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刀剑相抵时,卢方吐出酸言嘲讽。  
“与你何干?”臂腕使劲往前一推,将卢方推离三步,怵言乘机以轻功窜上屋檐,翻身逃离。  
卢方欲追,身后乍起一物划破半空飞来,逼得他赶紧往右一个侧翻躲过,才一分神,要捉的人已经顺利逃出。  
咚!一把剑硬生生的嵌进朱漆梁柱,入木三分。  
“再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了你。”冷言厉声足以表示声音的主人正处于极端愤怒中,暂且无法平息。  
“你护他。”一声指控,卢方口气同样不悦。  
“我有我的用意。”  
“你该不会是女人扮久了,当真兴起妇人之仁——”  
锵!第二把剑被卢方及时一刀挡下。“没有第三次,离休!”吼出这话的卢方,脸上已失去平日的嘻笑,眉宇间自有一抹尊贵气焰。  
离休并未因此而骇着,似乎已经习惯。然,森冷的狠劲让一张绝艳的丽颜显得阴沉狰狞,怒气因他的话逐渐扩大。“会有。我敢保证,只要你不闭嘴,我定会找出第三把剑。”第三把?  
“哈哈哈!”  
说生气就生气,说笑就笑,“性情令人捉摸不定”这句话正好形容卢方这个人,此刻,他因为离休的话笑不可抑。  
“你这个擅使双剑的家伙哪来的第三把剑?哈哈!”看来他还真是气坏了哩!“你这个疯子!”这种忽气忽笑的脾性让人觉得自己被他耍着玩,很难高兴得起来。“别气了成吗?”嘻笑又回到卢方脸上,又是一副吊儿郎当样。“你何必在乎那家伙的生死?我捉了他再告诉德王爷他是宁王的人,到时候还怕没有二王相争的戏码可看?你上回引他进德王府,为的不就是这个目的?”  
“我要怎么办事跟你无关,少管闲事,卢方。”  
“是是。咦?你手上握的是什么?”卢方说话的同时,伸手扣住离休一直握拳的右腕,强行扳开,捏起掌心里的东西直看。  
“你做什——”  
“他夜探德王府是要送你耳饰啊?哈!离休你这张脸还真是骗死人啊!温柔乡是英雄冢,这话一点都没错,呵呵!哈哈!”  
“卢方!”离休困窘的叫吼,气红了耳根。  
“不过他也真是怪人一个,人家送都送一对,他偏只送一只。呵!有趣!有意思!”“这是他还我的耳饰。”  
“是我眼拙还是你买了新的耳饰。离休,我记得你根本没有这样的耳饰。”飞快地从他手上抢回那一只耳饰,离休抿了抿唇。“与你何干!”  
说话时,离休将耳饰收进怀里。  
此举看进卢方眼底,隐然浮现不可解的复杂眸光,但飞快便教笑意取代。“是与我无关,不过我先说好,那小子已经离死期不远了。”  
离休螓首回眸盯着他。“什么意思?”  
卢方吹了吹口哨,语气轻松的道:“你别忘了,为防万一,我的刀上从来没有一回忘记抹毒,所以——”  
“为什么不早说?”  
“我现在不是说了?”  
“你!”怒气重回绝美娇颜,水袖旋过空中半回,瘦削的身影转回房内,再也不理门外人。???“唔!呕——”一口腥甜黑血窜上喉头吐出,双脚不听主儿的使唤,软弱乏力到无法撑起身子的地步。  
怵言一手捂着淌血不止的右胸,一手拖剑,身侧靠在墙上踉跄的缓行;逃出德王府没多久,全身就发寒无力的征兆告知他方才的对手刀上有毒的事实。  
难道今夜是他命丧黄泉之日吗?一股寒意笼罩,仿佛听见阎罗身旁判官翻阅生死簿、落笔定谳的声响。  
他死,谁会在意?  
这熙攘人世,谁会为他怵言的死感到一丝悲伤?  
恐怕没有一个。  
死士,本就是为了死而存在,死了便是尽忠、尽职,做主子的怎么可能感到伤悲,最多最多只是可惜少了一名忠心的手下罢了,这点他清楚得很。  
所以,他更清楚自小形单影只的自己,无论生死,都不会有人在意。  
身无牵挂、心无所寄是轻松洒脱,也是空虚落寞,究竟值不值得,且看个人心中如何定见。倘若她知道他将死了会难过吗?  
一道疑问响起,道尽他并不愿至死还是身无牵挂、心无所寄。  
也只有到此刻,人才会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后悔当初轻易放手任其错身而过,徒感悔恨。  
想要她。这份明白到死前,才真真切切化作愿望强烈地烙在心版上,让他察觉。他想要她,要那名只见数回的女子,要那名囚在德王府中的女子。  
离休……为何他不早点察觉自己对她的这份在乎?  
倘若早些时候明了,在今日之前他早已带她离开德王府那块令她心惊胆战到习以为常的地方,早将她带在身边守护,那么就不会有今夜的事发生。  
不是怕死,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死前才领悟他已然动情的事实。  
来不及顺遂的心愿只会留给将死之人无限的憾恨,化成不甘愿离世而流连天地间不得转世的孤魂。  
真的是心有不甘哪!  
“咳、咳!呕……”  
咚!双腿再也无力跨出一步,走进暗巷的怵言跌坐在地,背就近靠上民宅的墙壁,呕出一口黑血后喘息连连。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死士的下场,就算死也不能死在主子脚边以免惹人非议,多可笑,连死都不得其所。  
只为了报恩,这么做不值得。不久前娇声含怒的话语重新涌上他脑海。  
值不值得?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他怵言行走江湖所秉持的原则,宁王爷有恩于他,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报恩,值得与否并不重要。  
呵,但是说这话的她是在为他担心呢。他沾染黑血的唇抿起笑意,他们只见过数回,还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她却如此为他担心。  
从腰间取出一方丝帕紧握在手,抵靠额心还能嗅进几许胭脂粉香,他藉此忆起佳人容颜。是他的私心,还她耳饰故意留下这巾素绢据为己有。  
“离、离休。”在听着自己断断续续的低喃中,怵言心有不甘地合上双眸,阳刚坚毅的面容藏不住死前领悟的憾恨。  
他真的不甘心就这样带着憾恨死去,好不甘!  
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像是寻了几回才找到人似的,终于在隐密的巷中找到倒地不支的黑影。  
“沾了卢方的毒还能走这么远。”平朗的声调里是寻到人后放松的口气。“真有你的。”两三步疾行声响起,这声音的始作俑者蹲在倒地不支的怵言身边。  
“你这傻子,实在——”来人的自言自语在看见怵言手上紧握的东西时消声。拉起一角欲抽走他手上的素绢,才知道他握得死紧,任凭怎么使劲都拿不回来。“不过是条手绢而已,对你有那么重要?”含疑带惑的询问当然得不到回应,但语调间的波动却再明显不过。  
他放弃拿回手绢的念头,改并指诊脉。  
一会儿后。  
呵!“傻瓜。”  
叹息声扬,是这条暗巷中深夜时分的最后一道声响。  
???双眼合上的瞬间,就没想过会有再睁开的机会,毕竟他认为自己将会死去,而不是进入梦乡。怵言缓缓睁开眼,感受到自己胸膛的起伏和四周的凉冷,还闻到清淡幽雅的草香药味,只有脑子像睡了一百年似的昏沉。  
他死了吗?还是被救活了?  
睁眼定睛一看,发现自己身处在不知名的地方,该有的简单摆设足以说明这屋舍的主人对此处没有长住打算的漫不经心。  
他活着,那么——他紧张万分的看向同时抬起的右手。幸好紧握的丝帕还在手中没有遗失,幸好!紧握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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