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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阉-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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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喜也呵呵一乐“我好歹跟干爹吃了几年药,多少知道点儿,你怎么又重了,说,都干什么了?”姬郸一挑眉,头上的钗也跟着晃了晃“春儿昨天都等到三更,你也没来,可气着了。”
                  四喜歪了歪头,笑而不语。春天里的风通过半开的窗子吹了进来,一点儿都不凉,楼下宫女浣衣捣打的声音此起彼浮,四喜掏出一张银票和一小瓶鼻烟放在姬郸手边。
                  姬郸温和的看看他又说“你干爹到底怎样了?怎么总不见好?”
                  “哎,昨天我去坐了一会儿,咳个不停,听小丫头说晚上闹得更厉害。”
                  姬郸不屑“你给的那些钱,但凡真的拿去看病,不至于到这步,不是又买了什么养颜的补药吧?”
                  “补药也是药,能吃进去总是好,干爹好面子爱装扮,你也知道的。”其实四喜心也慌,他七岁过继给权贵,感情也比一般人深厚,这权贵才出宫几年啊,人就折腾得不像话,看着委实难受。
                  想当年,第一次见他干爹,一院子的阳光热得刺眼,权贵躺在贵妃塌上,叼着个茶壶嘴嘬水,斜睇四喜跟他爸妈,那风情样貌,宫里的娘娘见了都逊色。四喜至今记得当时满院子的泥香和茉莉花香,可现在,榻还是那张榻,壶还是那把壶,人却已经头发半秃、面皮松垮、眼带浮肿了许多。
                  两人唏嘘了一场后都不说话,室内静得和谐。姬郸用指甲挑了点儿鼻烟嗅嗅,其实他长得不算好看,粗淡的眉毛,肤色偏黄,细长的眼长条脸,喉结突出。穿着一袭女装,戴着首饰,一双大脚踏在床尾的栏杆上,袜尖有点儿发黄,轻轻打着节拍。本来不伦不类的装扮,此情此景,竟然出有种慵懒从容的味道。
                  “你也少嗅些,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当药的。”
                  “总能提点儿神不是,一会儿贾六来。”
                  “咦?”四喜心里不悦,其实彼此的相好相互都知道,私下里两人还会调侃一二,可那贾六是权不义的干儿子,怎么都不舒服。
                  “你知道吗?贾六每次帮我当东西都会克扣。”
                  “那你还让他当?”
                  “呵呵,总是占人家便宜,怎么也得让他捞点儿油水不是?”四喜倒吸一口气,姬郸挑眉“谁说先帝的男宠就得一辈子被压在下面?”
                  四喜耳根刹时红了一片,这姬郸,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窗外一阵嘻笑声,楼下似乎有男子声音传过来,四喜探脖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整整衣衫作势要走。
                  姬郸嗤笑“他来你就走,真跟避猫鼠一样。”
                  “我是不跟他一般计较。”
                  “对了,你干爹和他干爹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对付啊?”
                  “哎,还不都是夜明珠闹的,我先走了。”
                  “慢着,这个你也帮我当了吧。”
                  姬郸拿出一细长条盒,四喜打开一看,是一套翡翠男根,“哎?昨天不是刚当了套玉的吗?”
                  “看着碍眼。” 
                  “这样,我刚销了假,过几天得空再说。”四喜把盒子收起,转身下了楼。
                  与此同时,将军府里,满禄的面前也摆着一个敞开的盒子,里面排列着一套男根,粗细大小不等,上好的和田玉制成,做工精良玉质上上乘,每个男根的根部还有一根粉丝般粗细的红绳,红绳尾端坠着一只貔貅玉挂件,男根上纹饰浮雕各异,龙凤的、锦鲤的、芙蓉花的。
                  满禄双手抄在袖笼里,眯着眼睛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快速盖上盒盖抄起就走,出了屋又在院子里停住脚,盯着一株芙蓉花出神,满禄本就长得阴沉,想事情的时候,鼻翼微微煽动,鼻子也硕大得吓人,像狼像猿突兀得像石头砌的,就是不像人的。滴溜着眼珠又瞅瞅脚下的青砖,微微一笑,心里拿定主意,跺了跺脚,奔前院出了大门。
                  其实四喜出去的时候,贾六看见了,故意慢了两步上楼,指着四喜的背影跟姬郸说“看见没,这是前两年让你爷爷我给欺负怕了的,爷浑的时候也蛮吓人。”姬郸嘿然不语,假装看药。半响问他“夜明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原来权贵的干爹是正德帝的秉笔太监,叫权云海,收了八个异姓干儿子,过继后不单随了他的姓,还分别以仁义礼孝,富贵荣华命名,其中权仁权义权贵三人不仅是干兄弟还是同乡,所以更亲厚一些。
                  平时勾肩搭背任意妄为,横行无忌,百姓宫人谈之色变,背地里在他们名字中间都加个不字,就变成了权不仁、权不义、权不贵。按理说,他们之间不会出现分脏不均的事儿,偏偏权贵长得貌美,而轩辕王朝的正德帝又好男风尤喜细皮嫩肉的阉宦,一次机缘巧合被招去侍寝。
                  权贵出来的时候正赶上权义当值,权义问权贵得了什么赏没有,权贵掏出一个鹅蛋大小的夜明珠让他看,珠子不大,却很亮,一丈之内能清晰视物。
                  权义就说“这好东西哥哥赏了我吧”其实也不是真的要,开个玩笑而已,权贵当真了,当时黑了脸老大不乐意,搞得权义也讪讪的。
                  照理这事儿掀篇过去就算了,偏偏一次闲聊,权荣抱怨权贵小气,权义就说可不是嘛,上次得个赏,不大点儿的夜明珠我说要看看都不让,这话传到权贵耳里就添了堵,再加上权贵得意了一段时间以后,正德帝倒像把他忘了似的,再没招他侍过寝,兄弟几个打趣他过几回,越发心里难受,偏偏别人说的闲话都是风闻,就权义那两句让他亲耳听到了。
                  “还真当自己是朵花啊?捧着个珠子当宝,其实早就被丢旮旯了,长什么样恐怕皇上都不记得……”这话正踩在权贵痛脚上,当场闹翻,谁也劝不合,权贵先后给权义使了两回阴绊子,权义也动了真气,里面的事儿有误会也有真格儿,反正两个人就扛上了,一个非要夜明珠不可,一个死活不给,还搁家里盖个黄绫子给贡上了。
                  权贵生怕皇上真把他给忘了,人参、燕窝、补药秘方天天灌,找一切机会在皇上眼前转,偶尔正德瞅着他多盯一会儿,让他以为机会来了,却再也没爬上皇帝的床,凭白又让权义嚼了不少舌根,心下愈加发狠。
                  其实皇上不是把他忘了,皇上是后悔了。正德帝当时虽然壮年,却有眼疾,烟薰灯烛都会让他流泪,朝臣大员不仅变着方的寻医问药还四处寻找夜明珠进贡,其中南海番属进贡的珠子最是精品,一共五颗一大四小,据说是南海渔民捞上的一个巨鳖的壳,在胁条缝里夹着的稀罕物。翰林院的学士说龙生九子,其中貔貅百纳不泄能吞云吐雾,长得像鳖但形体更巨大,每九百年长根胁骨,八千一百年长齐九根胁,又九百年每根胁上长出一颗夜明珠等九根胁骨都长出了夜明珠,貔貅就幻化成龙腾云飞升了,留下壳在海里,其实不易得的。
                  正德帝不信鬼神,觉得这根本就是扯淡,但是听起来很舒服,更何况珠子实在好用,喜欢得紧也就默认了。要么把它放在寝宫的床头,要么放在御书房的几案上,人走哪儿,后面就会有小太监端着盘子装着珠子跟着。
                  宠幸权贵那天,床头摆着的就是这五颗珠子,满床的绮丽风光配上权贵娇艳容颜,正德一时兴起,非要来个明珠美人芙蓉面,让权贵含着大珠子XX00,泄了几回觉得还不过瘾,操起小一点儿的珠子就往谷道里塞,珠子小的也有鸡蛋般大小,一口气塞了三颗,正德才浑身通透舒爽得要命,一高兴就摸着权贵细嫩的小脸说“朕赏的!”
                  天子说话金口玉言,再后悔也收不回来了。再看见权贵是又爱又恨,一宿就没了四颗宝贝的夜明珠,再睡下去不定没啥呢,那张脸越是诱人看起来就越像珠子。权贵一生只和皇上睡了一次,一直念念不忘恩承雨露。正德帝也常常想念权贵,尤其流泪的时候。所以那天权贵变脸也不全是因为不高兴,主要是屁股里夹着东西憋得难受。
                  权义权贵闹不和,几个权氏兄弟有跟着装和事佬的有跟着打秋风的,几年下来关系也变得错综复杂了,四喜现在供职的地方就是权不仁的关系安排,今天当晚值,本来晃了一天耽误了不少功夫,去找春儿的时候春儿又没在,回来的路上经过耳房听到里面赌博的声,忍不住摸了两把,竟然连赢不止,一时上瘾忘了时辰。
                  等四喜急冲冲跨到班房的时候,权不义站着等了一柱香的光景了,看到四喜定住了一般的身形说“你倒是清闲,来吧,司礼监走一趟。”司礼监?进去了还能活着回来吗?四喜脑子里像被钟撞了般的嗡嗡响,事发了?搜身怎么办?袖子里还有姬郸的东西呢。
                    天阉(第3章)
                  一路腿肚子打颤到了司礼监,盯着权不义的脸色看了半天也猜不出个子午寅卯。坐在内堂,权不义低头抠着指甲,慢悠悠的问道“你犯了什么事儿,心里也该清楚些吧?”
                  四喜扑腾跪在地上说“奴才糊涂,您老明示。”权不义嘴角抽了两下,仍然慢腾腾的说“也难怪,你本来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让你先看看吧。”掏出长盒往桌上一放道“你看着可眼熟?”
                  当然眼熟,头一天四喜还拿着它往喜德斋跑,至今袖子里还有一套一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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