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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妖娆-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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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愁闻一霎清明雨,杏花零落香。
  惊诧之后是了然,他笑着问道:“你想让我用谢孤棠的刀,好让天下人都以为是狼邪暗中谋划了一切,好手段,好手段。”说着“啪啪”击掌了两声,声音在山雨中格外清脆凉薄。
  “虽然你忘恩负义,我却不想学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果你能放下屠刀,那我便教你寂灭刀的最后一式,从此你进可敌天下,退可守江湖,只要你不兴风作浪,那么可保一世太平。”
  “哈哈哈哈,太平?我为何要让这江山太平?”他笑得猖狂,仰头饮尽杯中酒,“不过,你若真肯教我寂灭刀的最后一式,我可以考虑留你王家清白。”
  果不其然,七皇子不但想要取他性命,还想在王家满门忠烈的牌子上抹黑,这是带着多么大的恨意与苦心啊?他是王家独脉,往后也不可能会有子嗣,王家这么多年为朝廷付出的一切都要如东流水般流逝了吗?
  只因你一时不忍,只因你迟迟不肯杀他——王良琊内心备受煎熬,他起身毕恭毕敬地接过愁煞刀,鞠了一躬——“多谢七殿下手下留情。”
  他抚刀,长刀出鞘,抽刀断水,尽管半山亭中促狭逼仄,然而寂灭刀刀法灵动,一招一式千变万化。
  谢孤棠边看边啧啧称赞,他深知——狼邪就算已不是武林中的至尊刀者,这世上却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的心胸气度,若不是他们王家害死了他的母妃,他真的不愿与他势不两立。
  那时绿拂的话再次萦绕心头,十几年前那场遇刺,是否真是这个小侯爷替他做了替死鬼?一时心肠软下来,竟有些不舍害他,可是路已至此,山河图才是重中之重。
  看着白衣人翩然舞刀的背影,谢孤棠有些恍惚——他终于是从一个少年长成了一个男人,相比之深宫里那些勾心斗角,他也多想一辈子浪迹江湖,可江湖的天地那么小,天下的江山那么诱人,少年时交心的话如今都成了笑话。
  那时白衣少年问——“殿下,你长大了会做皇帝吗?”
  “哈哈哈,我才不要做什么皇帝,要被大臣烦,被妃子烦,多不自在,我嘛,想当个大侠,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那我要陪殿下一起!“白衣少年笑得如此开怀,他想象不到花开荼蘼,四季轮转,他们都长成了彼此陌生的模样。
  他不再是负刀而行的飒沓少年,他不再是笑声爽朗的少年皇子。
  “看清楚了吗?“他侧过头,他才终于清醒过来,当然是看清了——这惟妙惟肖的最后一式。
  “殿下若勤加练习,一定可以称霸一方江湖。“王良琊放下愁煞刀,却看见谢孤棠神色有些慌张,他看不到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内心已然有些动摇。
  而再动摇又如何?天下豪杰已群聚华山之巅,誓要讨伐王良琊。
  “走吧——”王良琊一脸笑意,将愁煞刀拿在手中端详良久,“我是不是要走出去和天下人说,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狼邪,谢孤棠为了救武林于危难,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如此才能保全愁煞刀的名声吧!”
  “而狼邪的名字就会被抹掉,人们提起他只会想起臭名昭彰,不会想起他曾经做过的善事。”谢孤棠接着说下去——“忘记一个人做过的好事要比记住他做得坏事容易许多,人们眼中只有恶,你做过再多的善事,仅一丝纰漏就可令你满盘皆输。”
  王良琊沉默不语,薄唇边笑意零落,漫天雨丝下入他明眸之中,氤氲出浅浅雾气,酝酿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淡漠,仿佛是死意已决、不再挣扎的模样,他步出半山亭,一如水墨山河里的留白,飘逸出许多遐想。
  墨衣人拾起亭中角落的油纸伞,砰然撑开,随着那抹白影飘入烟雨山色中,远方,刀光剑影静候多时。
  王良琊到达山巅之时,秋雨初霁,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个个携着神兵利器,目光炯炯,他们恨不得立刻撕裂狼邪,当然,就算是抢到了山河图,也还得再争个头破血流,而在此之前,他们会不惜一切地打败狼邪。
  白衣人孑然而立,显得那么孤寂,他手持愁煞刀,淡漠地扫了一言伪善的江湖人士,唇边勾起冷笑——“谁,先来?”
  人群中让出一条路,一名手持长刀的青衣男子上前道:“在下昆仑薛玉,请狼邪大侠赐教。”
  薛玉?那时候见到他时,他还是孩子,没想到匆匆十年过去,已经长成这般模样了,可那时候不是自己救他一命,他才能活到今天,怎么反倒拔刀相向了?
  不容深思,那人挥刀破风,苍井有力,王良琊拔出愁煞刀,举座哗然。
  “果然是狼邪暗中指使杀掉了谢孤棠啊~”
  “谢大侠死得真是冤枉,我们要为他报仇。”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中,唯有三个人缄默不语,夏小雨安静地看着王良琊在刀光中来去,他知道,必要的时候他会出手——他出手是为了诱出谢孤棠。
  薛玉太过青涩,果然不是王良琊的对手,几招下来已处下风,人群中不时有人啧啧称叹——狼邪封刀隐没多年,不但没有退步,反而功力更显深厚。
  狼邪势力不容小觑,非等闲之辈,若要与其抗,必定得是上得了江湖排行的高手,薛玉节节败退,王良琊招招紧闭,却步步点到为止,薛玉自知不敌,终于低头承认技不如人——“狼邪刀法高明,在下佩服!”
  “还有哪位英雄要上来与在下比试?”王良琊环顾四周,半晌看不到有人应战。
  就在众人各自起哄时,一名蓝衣青年步出人群——他来自蜀中唐门。
  此人让王良琊眼前一亮,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以绿拂之命要挟他并意图攻上九墨曜江南分舵的唐门公子。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又见面了。”
  此人眉目阴邪,隐隐一股女态,他看着王良琊,眸光中尽是挑衅——“上次将你放走是我的疏忽,今日就来拼个高下吧,不然旁人倒以为我唐门是来去自如的地方,什么人都能来。”
  绿拂藏在人群中听到一切,恨不得扑出去与那人决一死战,袖子却被夏小雨拽住——“别打草惊蛇!”
  作者有话要说:  


☆、演秋

  “唐演秋?”王良琊收刀站定,竟生出些许微妙滋味。
  “正是在下。”唐演秋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只可惜身材矮小,看上去有些瘦弱,少了几分男子气概。
  “你要同我比什么?“
  “比刀,狼邪刀法举世无双,在下倾慕久矣,如今得此机会,定然要讨教一番。“唐演秋长剑出鞘,挽了一个剑花,剑指苍茫大地,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王良琊望着倨傲不恭的唐演秋,笑而不语,唐演秋被他不动声色的轻蔑激得心中大怒,冲上去大喝道:“你比还是不比?“
  王良琊无声地背过身,望着在场众人道:“你们若是真想比试,再上来,若只是想讨要山河图,就一起冲上来将我拆骨剥皮,不用假惺惺地车轮战,今日我就是战到只剩最后一滴血,也不会透露一个字!“
  “那谢孤棠是不是你杀的?你手上怎么会有愁煞刀。“人群中起哄声不断,却见狼邪黯然一笑道:”真相终会大白于天下,死我一人不足惜,可若是日后诸位遭到屠杀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谢孤棠一日不死,江湖一日得安宁。“
  众人面面相觑,诧异道:“你说什么?谢大侠不是已经牺牲了吗?你还要抹黑他?你居心何在?“
  “那我唐演秋今日就要替天行道了!“素净的公子露出狰狞杀伐之气,王良琊起刀接住那一剑,却见那剑如长蛇走龙,不断发出铿锵龙吟,声音激越昂扬,有些熟悉,有些困惑。
  许多年前,有个墨衣少年也擅舞剑,他喜欢在不同的地方为他表演,有时是在满园白荷聘婷的午后,有时是在苍茫大漠的夜色里,有时又是在云雾缭绕的晨曦中,那柄剑是一柄不世出的好剑,因为持剑者是无比矜贵的皇子。
  他想起,那时谢孤棠是故意将剑遗落在那个地方的,就因为跋扈皇子的一句话,他跋涉千山万水去寻另一柄宝剑,在途中为了救人而失去了七皇子的宝剑,从此谢孤棠就更有理由恨他了,一旦一个人看你不悦,纵然你付出再多都是枉然。
  而那柄宝剑今天正在唐演秋手中,记忆里的画面再度重现,他那时救起了绿拂,似乎还有另一个唐门的孩子,那个孩子不肯走,也不知躲去了哪?难道就是这个唐演秋。
  岁月如此,残忍如斯,原来为了莫须有的罪名,所有人都会恩将仇报。
  唐演秋的剑法路数犹为古怪,与其说是在步步为营的进攻,不如说是处处暴露破绽,是他真得实力不济吗?似乎又不像,他的剑法飘逸中有苍劲,力道恰到好处,也没有招招必杀的戾气,倒真像是在切磋了。
  他有心让,王良琊就更无心进攻了,谁知正当他放松警惕时,一剑封喉擦着王良琊的鬓边划过,血无声滴落剑间。
  难道野兽的獠牙藏了起来?王良琊看见唐演秋如此虚伪,一时蒸腾起怒意,挥刀劈去,唐演秋闪避不及,“兹拉“一声,胸前薄衣尽裂。
  “啊……。他是女人?没错了,你看,是女子,难怪身材如此瘦弱。“人群中开始指指点点,王良琊一时愕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唐演秋双颊绯红,胸前春光乍现,确是女子,他连忙褪下自己的衣服为她遮挡,”你是女子?“
  唐演秋难为情地点了点头,霎时又一巴掌摔在王良琊脸上,弄得王良琊哭笑不得。
  唐门的人如洪水般涌上来,这些弟子似乎也不明白好端端地大公子怎么突然变成了女人。
  “你要娶我。”唐演秋亲启贝齿说了一句举座皆惊的话,“今日谁都不许伤你。”
  “刺瞎他的眼睛!刺瞎他!“此起彼伏的交换声令人耳根刺痛。
  人们不明白唐演秋为何不但不惩罚狼邪,反倒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人们看不到唐演秋的心里,其实时时刻刻都想去保护狼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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