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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落怔了怔，直到舞叶不耐烦了：“过来说话。”
又施礼告罪，走到舞叶的身边，按当地的风俗跪坐在一旁，好在侍卫们早已把积雪打扫干净，又靠近篝火，这才不觉得冷得厉害。
舞叶把手里的树枝伸进篝火，点着了，又吹熄，呆呆地望着冒起的青烟：“你和逍遥侯……很熟？”
点头。
“侯爷…………平常怎么叫宇文哥哥？”
矢落吸了吸鼻子，摒弃了尊称，直视着舞叶的面容冲口而出：“你喜欢他？”
舞叶转了转呆滞的眼珠，苦笑：“是，我喜欢宇文哥哥，从大哥传回的书信上，我就喜欢上他了，所以才瞒着大哥，和死士们一起上岸，想看看他，还有，他喜欢的侯爷，侯爷他…………真的好美。说起来，你们侯爷对我还有救命之恩呢！”
“那么，你喜欢他到什么程度？会为了他改变自己甚至…………为了保护他背叛亲人么？
舞叶警惕起来，望了矢落半晌方才说道：“我，伊藤舞叶，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
这孩子，小小年纪，倒知道迂回答话，在东扶国，怕也只有他，会真心的待着文儿吧！矢落心酸地叹了口气，诚心诚意地磕头到：“奴才过不久就要走了，若是舞叶殿下真心待宇文殿下，奴才……奴才定当竭尽全力。”
“我自然是真心的。”舞叶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解除了对眼前这个人的防范，亲手扶他坐在自己身边的垫子上：“只要你告诉我怎么样让宇文哥哥喜欢上我就好。”
“舞叶殿下，侯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倘若你真的得到宇文殿下，你会保护他的么？”
“当然，”
“不惜一切代价？”
“是。”
“那么，舞叶殿下首先要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才可以保护一个敌国的质子，舞叶殿下可以么？”
说到这里，矢落紧紧地盯着他的眼，愿意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我和二哥哥乃一母所生，不然你以为，就凭你当初撞上柱子，就能保得完璧之身么？除了我，没人敢在父皇面前和二哥哥作对，包括太子哥哥。只是…………若是侯爷找了过来，我怕宇文哥哥他……”
原来如此，怪不得思卿刚刚对二殿下一味忍让。矢落低头想了想，方才说道：“这点请舞叶殿下放心，侯爷他…………他永远不会再和你争宇文殿下了！”
伊藤舞叶楞了半天，猛地站起：“你什么意思？”
打了个手势，舞叶满腹疑问地附身过来，矢落这才贴着他耳朵说道：“侯爷他，身重剧毒，活不过明年的八月十五，奴才……奴才就是要在这之前赶回去殉葬的。”
总算找了个合适的理由，矢落悄悄地擦了把汗，心里想着该怎么样让馨蕊配合自己圆了这个谎。舞叶听了，又把手里的树枝伸向火堆，两人默不作声地坐了会儿，矢落先开了口：
“侯爷他……很爱前任离火教教主，但是又舍不下宇文殿下，结果一个也没捞着……他喜欢大红的颜色，也喜欢拍人马屁，喜欢调戏美人…………不管男女……喜欢抚琴放风筝，不食腥荤，还喜欢，还喜欢叫宇文殿下…………文儿……”
说到后来，连矢落自己都心痛自责地落泪，不过这泪，在舞叶眼里，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一个打算以身殉情的痛苦小厮。
舞叶静静地听着，丢了手里燃得很短的树枝，支着下巴望着篝火出神，矢落也不说话，专心地看着火苗跳舞，发出噼噼啪啪的细微响声，听落雪压断枯枝……
一个戎装的侍卫过来，动作迅速地施礼，碰得身上的铠甲叮当响：“九皇子殿下，太子殿下和几位皇子殿下请您和宇文殿下过去喝酒。”舞叶一听，高兴地跑进帐篷去了，清冷的夜空隐隐约约传来撒娇般的哀求。
约莫是拗不过舞叶，宇文被拽着手拖了出来，矢落一声不吭地替他披上斗篷，踌躇了下没有过去，白天才撞破大皇子二皇子的…………额，奸情，就怕去了，酒后被别人抓到痛脚。舞叶拖着宇文走了两步，回头笑得满脸开花，叫到：“矢落你也一起来。”
既然做主子的否发话了，矢落也不好拒绝，只好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
说是众位皇子，除了思卿、二皇子，还有两个少年，舞叶叽叽呱呱地介绍才知道，原来二皇子是伊藤吟风，还有两个是三皇子伊藤静夫，六皇子伊藤惊鸿，宇文淡淡点头坐下，矢落远远地和一旁守候的侍卫站在一处，心里祈祷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
“矢落，宇文哥哥就带了你一个侍从，不必拘礼，过来坐啊！”舞叶爱屋及乌，连带着把矢落也看高了身份。
矢落头垂得更低了，谨慎地往前走了几步，离众人近了些，深深一礼：“舞叶殿下，奴才还是在这里伺候着的好。”
伊藤吟风面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阴鹜的眼睛扫了一眼：“一个小小的随侍，也敢违抗主子的么？”矢落马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上前坐下，背后一阵阵发凉，觉得今天天气…………嗯嗯，好冷。
伊藤静夫笑笑，温柔地递给矢落一杯酒：“二哥面冷心善，你别怕他。听说武陵国能歌善舞，不知道上次那个跳舞的小厮，叫什么名字？”
原来那天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双手接过酒杯，又施了礼，这才说到：“那小厮本是自由之身，这次到东扶国就是来投靠亲戚的，早走了。”
“哦，真是可惜。”伊藤静夫叹息地摇摇头：“宇文殿下，在下敬你一杯。”宇文额首，一口喝干杯里的酒，望着火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跳动的火光映在刚毅而温柔的脸上，柔柔地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
伊藤惊鸿见气氛不怎么热烈，也端起酒杯来一个一个地敬，思卿忙着将架子上的烤肉分给大家，舞叶给大家斟酒，轮到矢落时，矢落捏着酒杯有些为难，因为他知道自己酒量差，酒德也不咋好，舞叶笑嘻嘻地一抬手，托着酒杯送到他唇边…………主子亲自斟酒，毒药也得喝啊！早知道说是馨蕊的义弟，多好！
从吃了早餐之后到现在，矢落就吃了个窝头，几杯之后，脑袋就开始发晕，舞叶开始舞剑，起落腾挪，身手矫健灵活，一帮皇子拍手叫好，矢落拿过树枝支着下巴笑。
番外 第132章 冬季狩猎（三）
第132章 冬季狩猎（三）
收势后，舞叶在宇文身边坐下：“宇文哥哥，我舞得好不好？”宇文勾勾唇角，掏出丝帕替他擦了擦汗，这是半年以来，南宫宇文第一次做出有生气的动作，舞叶乖乖地扬起头，精美的脸庞满满地都是幸福。
而这么美的画面，看在矢落眼里，却如同炭火一样，灼得眼睛生痛，连忙低了头暗骂自己：有人关心文儿不好么？你吃哪门子酸？
伊藤惊鸿冲大伙儿挤挤眼睛，笑道：“哟！我们的小舞叶，以后你是打算把你的宇文哥哥留在东扶呢，还是跟着去武陵啊？”
红了红脸，舞叶轻轻拉住宇文的手，两眼定定地望着他：“那要看宇文哥哥喜欢哪里了。”宇文怔了怔，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去取旁边的烤肉，舞叶的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伊藤吟风冷哼一声，手一晃，夺了把宝剑出来，直指南宫宇文的面颊，矢落大惊，随手举起手里的树枝，绕着宝剑缠了一圈一挑…………
夺，宝剑插入旁边的树干，红色的穗子在夜色中晃晃悠悠地飘动。
沉默……
这个结果不但是众人惊呆。了，矢落自己也吓了一跳，急忙飞身取下宝剑，双膝跪下举过头顶，心里有些怕：“奴才请二皇子殿下责罚。”
吟风冷哼一声，鸦雀无声，矢落低。了眼，全身肌肉绷紧，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紧张到极致，倘若，伊藤吟风威胁到自己生命，要不要反抗？如果反抗，之后呢？
在失落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两。身汗之后，猛地，头发一痛，脑袋以最大幅度往后仰起，额间一阵烧灼，夜色中弥漫着皮肉的焦臭气息。
矢落咬咬牙，没有动也没有叫，直到二皇子抛去手。里烧红的剑，冷笑一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吸了口气，开始的酒意也醒了七八分，矢落默默地。望了面无表情的宇文一眼，要说之前的心痛是因为宇文的不快乐，现在的心痛是因为宇文的沉默，磕头告罪，顺手提起一坛烈酒，几个起落之后，居然已翻过一座山梁，落在一棵高大的杉树顶上。
额间痛，一直连到心底，清冷，身冷，心更冷。
树枝托着他轻轻地上下浮动，满月，很大，恰巧衬。着纤细的身影，形成一道美丽的剪影，矢落前世今生，虽没受过多少要说皮肉之苦，但哪一种，也比额间的烫伤来得轻，矢落伸手，摸了摸烧成硬痂的伤疤，狠狠一抓，脸上一片温热，伸出舌头舔了舔，咸湿，温热。
仰头，望着极圆。的月，想仰天长啸，可是冬夜寂静，虽是隔着一个山头，怕营地里的人会听到。额上的血不再流淌，伤痕在低温的空气里也已麻木，矢落十指收紧，略长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忍了又忍，终是气愤难当，气沉丹田，对着冷月发出哀嚎：嗷…………嗷嗷…………嗷…………凄厉的声音在山谷中激荡着发出回音。
这地方有狼，矢落试着模仿记忆中电影里的狼叫，叫了两声，没什么动静，心情舒畅了些，和东抚人海战时的被鲜血染红的海水、荷叶偎在秦夜怀里的情景、镜子自己含辱浓妆着舞衣的画面、一次又一次的下跪……一桩桩一件件，不要命地挤上脑海，禁不住握了拳头再次开口：嗷………………一声一声的嚎叫，一声比一声激烈，一声比一声悲愤，简直是收不了口，控不住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自己痛快淋漓地嚎叫。
嗷嗷…………不知过了多久，矢落停了下来，可那声音却没停止，远远近近的山头不断有嚎叫接上，侧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