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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有疾-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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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自己突然绮念感到羞愧,脸上越发火辣,他靠近了,贴着我鼻尖低声笑道:“想到什么了,脸突然变得这么红,眼睛像要滴出水来了……”
我往后缩了缩,别过脸,细声道:“今晚我要去陪母亲,你……一个人睡。”
他微怔了一下,随即道:“好。”却也没有问我原因。
我犹豫着,伸手抱住他腰,靠在他肩头说:“后宫不得干政,凤君不得为相,这是祖训,我也没有办法。但我已废了丞相一职,你将会是陈最后一个丞相。”
“是嘛。”他好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高兴就好。”
我有些诧异于他反应,抬眼看他,却又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只能暗笑自己多心了。
我借口和母亲同寝,其实不过是为了去找五爹,让他给我解开母蛊。我也想知道,少了这层束缚,他对我,是否还会和以前一模一样。
五爹捧着个小钵,对我说道:“豆豆,闭上眼睛。”
我听他话平躺在床上,伸出右手,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指尖一凉,一股寒意便顺着手指滑了进来,仿佛有一只小虫钻进了我体内,在血脉中横冲直撞,我微微皱起眉头,又听到父君说:“放松一些。”
“这蛊虫对你身体不会造成伤害,只是现下会有点不适应而已。”五爹安慰地轻拍着我手背。那冰凉感觉在胸腹之间转了几圈,终于又顺着来时方向退了回去。
五爹欣然道:“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松了口气,睁开眼看向五爹:“这样就好了吗?”
“不然你以为能有多难?”五爹微微笑道,“情蛊之所以是闽越五蛊之一,只是因为效用特殊,并非难解。认真算起来,也不过是种普通蛊虫,若非如此,阿绪又怎么能轻易得到。情蛊子蛊对人体伤害会较大,对母蛊却是无任何害处,所幸解蛊并不需要取出子蛊,否则裴铮就要受一回罪了。”
我想起那一日见到裴铮时他病恹恹模样,想必是被子蛊折腾了一番。
五爹又道:“如今母蛊已死,子蛊便也会化入血液之中,不再有生命了。”顿了顿,五爹脸上现出了为难之色,“豆豆,你母亲说你极信裴铮,我却仍想劝你一句。如今裴铮已经是不同往日了,往日纵然他有所瞒你骗你,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事,但如今解了蛊,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但行为之间,会渐渐以自己欲、望为重,不一定会以你为先了。”
我微笑道:“五爹放心,我有分寸。”
我本也不希望他为了我而完全失去自我。
宣室外忽地传来喧哗声,五爹收着他瓶瓶罐罐,我皱眉向外喊道:“外面何人喧哗!”
门推开来,宫人上前通报道:“陛下,是女官署和太医院人,说是抓到了小贼了。”
“哦?”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我低喝一声:“让他们进来!”
门外几人推推搡搡进来,我皱眉道:“你们这成何体统……小路子!”
小路子眼眶通红,正是被扭送进来人。
太医院院判跪下道:“陛下,臣等今日奉命查案,终于水落石出,盗药贼正是路公公!”
我按了按额角,说道:“这当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小路子,你说吧。”
小路子这家伙,平日里别看这机灵乖巧忠心不二,私底下估计没少收好处,根本犯不着去偷药材倒卖。
那一边,女官署和太医院人摆出了证据,这一边,小路子沉默不语,竟像是默认了。
我神情凝重,沉声道:“小路子,银杏子、熊胆粉是珍贵药材,朱果却有剧毒,民间也少有人用,你盗去究竟为何?”
正要离开五爹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小路子,喃喃重复了一遍:“银杏子、熊胆粉、朱果……”
我转头看向五爹,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五爹恍惚了一下,抬头看我,眉心微蹙,像是想到了什么。
银杏子和熊胆粉,虽说珍贵,也还不是稀世难求,朱果却不一样,剧毒,也是至宝,只因为药性太强,寻常人若压不住这药性,便会遭反噬成毒,若压制住了,则是至圣补品,据说能增一甲子功力,肉白骨,活死人。
五爹沉吟片刻,道:“我突然想到有一种毒,需要这三味药引做解。”
小路子身子一震,抬起头看向五爹。
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又问五爹道:“什么毒?”
“七虫七草膏。”五爹答道,“用七种不同毒虫毒草制成毒药,但因为搭配不同,只有制毒者自己才知道毒药和解药成分。熊胆粉、银杏子和朱果做药引,只能暂时压制毒性,根本无法解毒。”
五爹上前两步,俯下身捏住小路子下巴左右看了看,说:“你没有中毒,那是谁中了毒?”
我逼上前两步,俯视小路子,柔声道:“小路子,你既然为那人盗药,想必那人是你重要之人,你对寡人忠心耿耿,寡人也不会亏待了你。你说出来中毒之人是谁,说不定五爹能为他解毒。”
小路子眼睛一亮,眼泪哗哗流了下来,以头抢地抽泣道:“陛下,是苏御史中了毒,求陛下开恩,救救苏御史!”
我愣住了。“苏昀?”
“苏御史不让小路子告诉陛下,小路子瞒了陛下,小路子认罪,求陛下救救苏御史!”
我怔怔看着他,又看了看五爹,隐约地,抓住了什么线索。
49
49、四九 。。。
国师故去,如今的匾额已换,只剩铁画银钩一个“苏”字。
自有陈起,苏家便扎根在这里,至今将近百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总有一人姓苏,辅政护国,未曾例外。
夜色下,苏府后门轻轻响了三声,后院里响起犬吠声。
门内响起两声清咳,老人沙哑的声音问:“谁啊?”
“是我,路公公。”门外之人声音微细。
脚步声靠近,停在了门后,一声沉重的叹息传来。“路公公,你回去吧,大人说了,你的好意他心领了,他不会接受,那些东西就放在门外树下的花坛里,你自己取吧。”
“管家,我找苏大人有要事商谈,你快开门!”
“这……”老人犹豫了一下,“可是大人说了不见……”
“不是为药材的事,是陛下的事,你跟大人这么说,大人会见我的!”小路子的声音透着焦虑,“管家你是看着大人长大的,大人最看重的是什么你也清楚,他不会不见我的。”
老人无奈叹了口气,终于开了门,抬头一看却怔住了,“路公公,你身后这位是……”
小路子说:“是宫里的人,披着斗篷是怕被人认出来,放心吧,信得过的,大人在哪里?”
“在书房,你们随我来吧。”看上去两人交情甚笃,管家对小路子的话没有起疑,缓缓转过身,向书房方向走去。
国师刚去,府中一片死寂,偶尔听到有人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
苏昀书房的灯亮着,离间传来争吵的声音,管家站住了脚步,神情顿时有些尴尬。
屋内一男子冷笑道:“苏昀,我们苏家虽如今尊你当家,但你这家如果当得不公,就算你官居一品,也得下台。西郊那五十亩地素来就是我们三房收的租,如今你派给六房,偏袒得这么明显,当几房人都是瞎子吗?”
另一个声音却是中年女子的,听上去像是哭哑了,扯着嗓子说:“苏冉是四房的独子,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让宗正寺的人打折了腿,大夫说他这辈子是走不了路了,你好歹位列三公,如今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你怎么连替苏家人出头都不愿意?”
“两位……”苏昀的声音淡淡的,似乎有些疲倦,“西郊那片地,当初就是三房从六房手中抢来的,如今六房只剩老幼无进项,同为宗亲,难道你们三房坐拥千顷良田,眼睁睁看六房饿死?当年三房是怎么做的,我仍记得一清二楚,虽然这些年租金是由三房收,但地契上的署名,可仍然是六房。三房如果有不满,大可以上告,本官为避嫌显示公正,绝不插手。至于四房……苏冉自己酒后失态,调戏了宗正寺少卿的未婚妻子,让人打折了腿,你们希望我怎么上门讨公道?”
那女人支吾了两声,又悲悲戚戚道:“当年国师在的时候,可没让我们受这等委屈!”
“唉……”苏昀的叹息声中带着一丝苦笑,“你们还不明白吗?为什么当年他们避着让着你们,如今都欺上来了?苏家式微,更应低调为人,若有一日苏家分崩离析,纵然陛下顾念旧情照顾你们,但总有不到之处,也断不可能偏帮,他日你们又向谁诉苦?以后日子艰难,大家还是各自珍重吧……”
男人慌张了。“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我们苏家怎么可能分崩离析?”
苏昀却不答,只是道:“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屋里沉默了半晌,终于门打开了,一男一女走了出来,脸上神情夹杂着惊疑和恐惧。
管家叹着气:“都是长辈,为何这般不懂事,整日拿这些事来烦大人。”又转头对小路子说,“让你见笑了。”
小路子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书房的门紧闭着,管家在门口说:“大人,小路子要见您,说是有关陛下的事。”
屋内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然后才是苏昀微微喘息的声音。“让他进来吧,就在门口说话,你在旁边守着。”
管家应了声是,走到院子门口守住了。
烛火将影子映在了窗纸上,脚步声向着门边而来,门上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人靠在门板上。“陛下怎么了?”声音贴着门板传来,微微变了腔调,像是在忍着什么,呼吸声粗重而凌乱。
“大人,陛下发现药材丢失了。”
门的那边呼吸声一滞。“还有呢?你告诉她了?”
“没、没有……”小路子微微结巴,“但是,陛下迟早会发现药材是我偷的,燕神医一查就知道那些药是用来做什么的,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呵……”苏昀无奈地笑叹一声,“既然如此,你就多偷几样药材,冬虫夏草、灵芝、鹿茸,如此,燕神医就查不出了……你伴随陛下多年,她不会因为你偷药就降罪于你,最多罚你抄抄《灵枢》《素问》《本草》……”
“大人为什么不肯告诉陛下呢?”小路子的声音颤抖着,情绪激动起来,“或许陛下会有办法救你的?”
“不需要了。”苏昀轻咳两声,“如治不好,她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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