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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寇准微微蹙眉,不知为何心底却微微有些异样,隐隐觉得这么成天胡闹又不要脸的人究竟是如何体弱竟需要每日三次定时服药。然而想再多他此时也不过是个小侍读而已,也只是微微上前一步,温声劝慰了几声,就算是勉强尽了自己的本分。
“陛下好好喝药,喝完了身体就好了。”
岫玉捧着药碗,直接递到他的嘴边,明亮的眼睛直直望着他,声音清脆道,“石兰姑姑说过,莫要误了时辰。”
连鲤一边偷偷注意着司寇准的神色,一边假装着愁眉苦脸,挤眉弄眼拖延了一会儿,奈何那人脸色冰冷只是浮着一层关切之色。最终她只能在岫玉灼灼的视线下,小心翼翼吞了一口发黑的药,咽下去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眉毛眼上都写着满满的苦涩之感。
“忍耐些,吃过药就好了。”
司寇准在旁看着,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好拿着寻常人家哄孩子的口气,再次干巴巴地安慰道。
待连鲤几大口吞食完毕,岫玉转身在身后杂事宫女端着的食盘中扫视了一圈,微诧问道:“糖丸呢?”
连鲤忍着满嘴酸涩的药感,可怜兮兮看向那不知所措的小宫女。那小宫女比她的表情更为可怜,一下子便跪了下来,慌忙解释说着自己从药膳房走的匆忙竟是忘了。
岫玉怒容顿起,上前一步抿抿嘴似乎想训斥,一旁的连鲤一看倒是挥了挥手阻止了,张着嘴巴呵着气,皱眉忍受着汤药入喉微麻苦涩的奇异感觉。
一直不说话默默看着这一幕的司寇准不知在想些什么,微微低着脸,有些尖的下巴很是好看,他的眼似一抹安静的水蓝绸缎,微微一动眼眸犹如飞鸿掠过,似乎决定了什么,嘴角一扬露出浅浅的笑,从随身的锦囊中掏出一做工精致的小盒子,用那双秀气的手轻轻打开,现出里面晶莹剔透数枚红若樱桃的药丸来。
1…023 明谋暗策()
“是府上给的清心丸,我随身带着服用。”
司寇准轻轻一扬手,犹如清幽的深谷绿竹,嗓音温和说道。他白瘦的面庞上墨色眼眸微动,带着些许不自然的拘谨与关切的担忧,轻声道:“清肺止咳之效甚好,陛下若不嫌弃……”
他的心有些不安地悬着,毕竟面前的这人身份尊贵,一概饮食衣行皆为上等,又如何能放下身段来吃这来路不明的药?
他哪知道,话还未说完,面前的连鲤便嬉皮笑脸地凑近毫无形象地扑了上来,哇呜一口就着司寇准的手将那红色药丸吃了下去。
连鲤只觉得甜入心扉,满嘴都透着股奇异的冰凉之感,那股清凉的感觉入喉压制住了原本残存在食道中酸涩微麻的药味。她心下欢喜,扬起笑脸,冲着司寇准绽开大大的笑容。
“小准儿给的药,必是极好的。”小皇帝认真地说道,往前跳开一步,站定之后回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司寇准,笑意满满,满口夸赞道:“口感极好,入肺清凉。朕在此特命司寇卿家,往后要随身备着清心丸。”
就这么简单么……
司寇准悬着的心不知为何却更加不安。
前阵子父亲大人不知为何知道了他服用着的清心丸,只是宰相大人并没有多问为何服药,只是状若无意地说了一遍清心丸所具有的清肺止咳之灵效,在司寇准入宫前意味深长地告诉他,身为天子近臣,是要尽可能分忧的。
比如陛下被责罚抄书,他需要第一时间帮忙抄完整理好送到夫子面前;
比如陛下咳嗽尚未病愈,凑巧的是服药之时宫女也出了差错,那么他就需要第一时间献上自己一直以来服用的清心丸。
父亲说这是他身为侍读的职责,过后不久也会交代阳关派人送母亲去齐国神医那里诊治……这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可不知为何,看着面前那小皇帝毫无设防的神情,自己不安的感觉却更加浓重……
没有关系的吧。这药是母亲托赵管事送来的,自己也吃了大半个月了,止咳效果确实也不错,只是尚未能够断了病根而已。
应该没有关系的。
他思绪繁杂不过一瞬,垂立在身旁的秀气手指微微动了动,许久,向来波澜不惊的脸色不变,嘴角轻扬却也回以微微一笑。那笑很复杂,像是有些惋惜像是有些犹疑,却是真实得连鲤看不懂其中的深意。
既然看不懂,那便不看。这是连鲤向来奉行的至理。
那闯了祸却免于责罚的小宫女跪谢离开,那眼睛不经意间悄悄滑过司寇准的背影之上,轻飘至极,只是极快便掠过去,临走前还悄悄舒了下胸口,似乎在庆幸。而得了司寇准一笑的连鲤心花怒放,一手拉起司寇准便蹦蹦跳跳走远。
一行人离去,观星高楼上空空荡荡,只有高翘的檐角挂着铜铃微微作响。
直至黄昏,宫中某处,阴暗角落。
那白天在观星楼上闯了祸的小宫女一路低头疾走,脚步匆匆,直至一处角落停下,四处观望一下,迅速将手中的一样东西悄悄放置于花草丛之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巡视宫中的皇卫队列威武严肃,两人一列,十人一班,其中一队皇卫巡查到千鲤湖附近,忽然有一名皇卫脚步顿了顿,捂着肚子苦着脸跟着领头的班头窃窃私语了几句。
“懒人屎尿多!”
班头低骂了一句,使了个眼色让他找个地方解决。那多事的皇卫赔着笑脸,赶忙脱离了队伍寻了个角落跑去,看那五官,是先前值守御书学堂时与元香低声交谈过的那名守卫。
那守卫一路捂着肚子苦着脸脚步跑得飞快,来到某处一转过弯脸色却变得极快,精明的眼睛警惕地四处查看后蹲下身,几下从草丛里扒拉出一张纸团,放入怀中安置好便面对着墙角分开腿站着,没事人一样吹着口哨撒完一泡热乎乎的尿。
他舒爽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不远处在树林中高耸不见门窗的灰色房墙透着股了无人烟的寂寥,左右远远望去长墙似乎微微往里面弯去好像有些弧度。那守卫左右一看,便觉得这接头地点有些晦气,骂了一句便系好裤裆赶紧归队。
当晚,那纸团儿由守卫的手头交出,经过好几道手,才在夜色之中送出了宫,那些手有的带着常年握刀的老茧,有的指甲缝里留着鱼腥,有的好似书童子稚嫩如青芽,最终由一双苍老的老手颤颤巍巍捧在盒中,绕过庭院两旁的鱼池,送到了一面相年轻的中年男子桌上。
赵老管事行了一礼,悄悄退出。
桌旁的司寇向明探出手来,几下展开那揉得皱巴巴的纸团,皱得极紧的眉头忽而一下子舒展开来。他脸上带着笑意看向桌对面的黑暗之处,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俯身鞠躬说道:
“婆婆,可以开始了。”
“好,好……”
那浑身绣满彩线的老太婆正端坐于黑暗之处,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听闻此言阴邪一笑,一身脏兮兮的布条衣裳似有所感抖动着发出簌簌的振翅响声,黑雾一般的虫群纠缠成一团飞涌而出,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司寇向明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不由得一惊,情不自禁猛地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背抵住墙壁了无法后退,才苍白着脸抬手捂嘴强忍住恶心之感,眼睛却死死盯着那飞出的如雾水般的虫群,唯恐一只两只落到身上。
那虫群好像活物一般集结一团动作一顿,突然像是闻到食物芬芳一样冲向老妇人身后,扑上去死死附着在灰衣少年林訾桢的身上,每一片眼能及之的皮肤都是满满黑压压的一片不停蠕动着,少年林訾桢并没有惊呼,而是犹如死物一动不动,面色更为死灰,眸色清浅得好似只有两珠子眼白。
“去吧。”
苍老的老妇一手挥出,脸上带着股莫名的欣喜神态,看着林訾桢好像看着自己最成功的杰作一般,露出痴迷癫狂的样子。
一身附满毒虫的灰衣少年面无表情,得了婆婆示意,轻盈一跃飞出窗外。林訾桢的身形诡矫如箭,在夜色遮掩下几个轻点檐角便失去了踪影。黑雾一般的虫群无声涌动着,附着在少年躯体上,随之消失,不知又将在哪一处出现。
1…024 莲花毒刃()
魏天锦八年五月三十,这是个大日子,不止是上一任昏庸无能好逸恶劳的魏国皇帝驾崩的日子,也是魏国经受住乱国巨变、迎来新一轮的统治的日子。
当然了,作为当日的寿辰主角,连鲤还是认为自己的作用仅限于摆在皇座之上接受各国各郡代表官员的朝拜,充其量算是个吉祥物的角色。
皇帝这活儿不好干呐。
连鲤腹诽着,想着自己还未天亮便被石兰姑姑请起床沐浴更衣,浑浑噩噩一路任由岫玉搀着走直到母后一抹冷冰冰的眼神扫过来才打了个激灵赶忙挤出一脸的庄严肃穆来。
嗯?怎么忽然觉得好像自己每一天都是这样过的?连鲤愣了愣,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椅子太高太硬,这靴子太热实这袍子太紧身,她边走神边想着一会儿寿宴上见到司寇准要怎么跟他诉苦,直至礼官唱喝出一长串儿贺喜的礼单来,她也仍旧无精打采病恹恹的样子,若不是太后盯着,她也真想往后一躺直接睡过去。
什么七宝连环玉如意,什么北漠第一纯连马,什么神殿大司座亲注经文……
连鲤昏昏欲睡地听着,直至礼官报出齐国进贺的物品时,眼眸骤然明亮,很是感兴趣地伸直腰往前凑了凑,眨巴着大眼睛挥挥手下使呈送上来。
那是一柄做工简朴古拙的匕首,细短的刀柄上堪堪一握,手柄上没有传统贵族宝剑上镶嵌着宝石,不着一物,是由纯粹的金银两色绞股编织锻造的花纹;匕首的刀是不知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似铁非铁,锋利异常,通体呈墨黑色,唯有刀刃极锋利的切割之处隐隐泛着淡淡的血红,透着股神秘与杀戮的意味。连鲤看着不由得有些痴了,只觉得这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