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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谣-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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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喝止。
掌柜的在里头听见了,壮着胆子出来瞧一眼,见是她,慌忙用日文解释了“客人”,两人又跟掌柜的查问几句,方才放她进来。掌柜的低声说,“小白太太,你去哪儿了,”眼睛往上瞟了一瞟,说道,“正在楼上问你家先生话儿呢。”月银听了,急忙上楼。
在屋门口又是有人拦,所幸那翻译官是上次的同一个人,见了她认识的,命人放了进来。月银进屋,只见阿金陪着个军官,一脸厉色,对面立着谭锡白,后头跟着四眼,正是在受讯问。月银眼光淡淡扫过阿金,瞧见了一抹惊慌,也只视作不见。拉着锡白说,“当家的,你这是干了什么坏事了?”说着竟不肯放手。余光瞧见翻译官低声附在日本人耳边,正在解释。
那日本人问她是谁,月银说,“这是俺男人,俺是她老婆。”阿金听了这话,只是一震。
日本人命了那翻译官,又查问她年纪,籍贯,做的什么买卖,月银按着日前商议好的,一一作答,与刚刚谭锡白的所述并没差别。日本人眼珠子转了一转,问徐金地说,“这个女人,你认不认识?”
月银听了,只瞧着阿金,也不惧怕,反而是阿金,给她看的慌了,半晌说不出话来。那日本人道,“你说这里有赵碧茹的同伙儿,到底是不是她?”阿金与月银四目相对,终究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得她。”此刻见翻译官陪笑说道,“太君,这里咱们搜过一回,这小媳妇儿我倒是记得,上次为她男人逛窑子的事儿,寻死觅活的。”月银此刻只做一个乡下妇人打扮,听了这话,呲着牙,讪讪一笑。那日本人又叫了掌柜的来,说,“他们俩,一共几个人,住了几天?”那掌柜说,“四个人,他们小俩口,还有两个随从。”那日本人问说,“怎么少了一个?”月银见状解释,“昨儿躲懒,给我骂了两句,今儿打发外头干活去了。小毛孩子,太也不像样子。”那掌柜的亦道,“太君,就是和这个小四眼儿一般大小的孩子。不顶事儿。”那日本人听了,点一点头,似是在寻摸什么。
月银此刻亦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攥住谭锡白。她心里默念,希望这队人就此走了,他们就平安了。这时候听那日本人又问阿金说,“你瞧见赵碧茹在这儿,千真万确吗?”阿金眼睛瞄着月银,说道,“我也只是见了个背影,觉得很像。”那日本人不语,猛然间回头,给了阿金一巴掌,阿金猝不及防,给扇到在底下。嘴角流血,脸上登时一片红肿。
月银见阿金吃了打,忍不得就要发作,方觉得锡白的手死死按在肩上。
徐金地爬起来,那日本人又问掌柜的道,“你们的客人,有今天退房的吗?”掌柜的战战兢兢说,“倒是有兄妹两个,是……是中午刚刚走的。论年纪相貌,倒和太君寻的那个女人,有些像的。”听了这话,那日本人骂了一句,一脚将掌柜的也踹翻在地,那掌柜的滚了一身泥土,只是讨饶。日本人也不再理会这几个,立刻命人去追那“兄妹”。日本人走后,阿金方才站起来,眼睛瞧着月银,说不出是恨是爱,捂着半边脸跟在后头走了。
见是瘟神走了,那掌柜的已惊出一脑门子的冷汗,说道,“可吓死我了。”月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听锡白说,“这下子就好了,那人不管找得着找不着,也不会再为难你了。”掌柜的千恩万谢,又说,“是,多谢先生提点。”月银道,“那对兄妹的事,是编的?”掌柜的说,“小白太太,你可不知道,那——”压低了声音道,“那狗汉奸一进门,就领着日本人往你当家的屋里闯,说抓什么抗日分子,又听有人说你中午带着个小随从匆匆走了,便认定了你当家的有问题呢。幸而你回来及时。”月银心中亦是后怕,说道,“能有什么问题,我们规规矩矩做生意,我看他们是脑子进了水了。”那掌柜的劝道,“白先生,我瞧你们生意上的事差不多,早回家乡去罢,如今的旅顺,实在不太平。”锡白说道,“谢掌柜的关照,如今是差不多了,这一两天就回了。”
那掌柜的退出去,锡白方说,“你怎么回来了?”月银道,“怪我呢?没听到掌柜的都说,幸好我回来的及时。”锡白道,“赵先生她们呢?”月银道,“你放心,我一个人回来的,已让小方带了赵先生,先去市北马市了。”锡白问道,“刚刚那个人就是徐金地了?”月银点点头,说道,“总算他没有揭穿我。但瞧着,他在日本人跟前儿亦是低头哈腰的命。”锡白道,“怎么说?”月银道,“阿金自小受人轻视,最希望便是出人头地。他今日和我说的,日本人答应了他,捉了赵碧茹回头在上海帮他组建自己的帮会,他方才如此帮着日本人买命。”锡白听了,心中有了计量。



、起事

第二日中午,仍旧是广义茶楼。徐金地经过昨日一事,心中当真是千言万语要和月银说,因而再见了报上的启事,丝毫不疑,到了时间,便按着地方坐下。待得指针敲了十二下,对面落座一人,徐金地一惊,肩膀已给后头两人按住。对面那人从报纸上压出一个枪口来,低声道,“想活命,就别声张。”阿金看清是这人脸孔,不禁大是气恼,只碍着性命攸关,不得不依他所言。

傍晚时,月银去喊谭锡白吃饭,方听着他房间里传来的呻吟声。破门而入,只见房间中五花大绑的,竟是阿金。
月银怒道,“谭锡白,你干什么?”谭锡白也不拦,眼看着月银就要动手给阿金解开,四眼道,“姑娘且慢,咱们不是要害他,是找他商量事情的。”月银冷笑道,“五花大绑?这是商量的态度。”说罢也不理小方四眼阻拦,仍旧解阿金身上的绳子。四眼再要劝,谭锡白拦了他,说,“由着她罢。”月银解了绳子,又将阿金口中帕子取了。阿金瞧着月银,苦笑一声说,“月银,你到底还是心疼我。”月银只掉眼泪,也不说话。
谭锡白一旁看着,直到月银安顿了他在椅子上坐好,方开口道,“徐先生,今日我是借了月银的名头约的你,有得罪之处,只当是抵了徐先生昨日带日本人来的行径,我也不同你道歉。今日倒是有一笔正经买卖和徐先生商谈。”阿金嗤笑一声,也不理会,只问月银道,“这人到底是谁?”月银看着锡白说,“你昨儿不是都听见了?”阿金惊道,“你昨日说未和埔元订婚,却嫁了他?”月银心里一横,说道,“你既知道了,不想我当寡妇,便也不许害他!”听了这话,阿金对谭锡白啐了一口,说,“谭锡白,你是自私小人。明知道日本人难缠,偏让月银往里头牵扯。”谭锡白听了这话,只是一笑,也不反驳。月银说,“我与锡白早有约定,死生与共。是我自己硬不肯走的。”阿金听了,只是怔怔瞧着月银,他离开上海之时月银对他说的暖话犹在耳边,“我在一日,心里便有你一日”,难不成那话都是假的,是逛他的,不然怎么几个月光景,她便能对着另一个人说出生死与共的话来?
阿金对她有情,月银自也知道,瞧着阿金如此难过,心下也颇不好过。但事既有轻重缓急,阿金心伤,总好过锡白身死,好过碧茹被擒,好过军火成了日本人的装备。揣着如此心思,偏是硬了心肠,站在了谭锡白身边说道,“阿金,锡白要害你,我绝不同意。你若要向日本人告别,我也阻拦不了。但你只记得,若这个人死在这儿了,你便将我的尸体也一并埋在这儿罢。”阿金听了,越是恼火,说道,“谭先生,倘若你心里有她,怎么忍心?我不知你们和赵碧茹有什么相干,但你们此刻赶紧回了上海,中间这些事为了月银,我离世不会吐露半句。”谭锡白笑道,“怎么是我忍心呢?你倒是问问月银,帮忙赵碧茹是谁的意思?谁的主导?”阿金说,“你别推脱,月银年轻不知事,你既是她丈夫,却该拦着她,别搅这潭浑水。”月银道,“你说得如此明白,你怎么偏又往这浑水里搅?。”
阿金不语。锡白道,“徐先生,我瞧你倒是真心挂着月银,既如此,帮着我们早将事情了了,我们就好早些回去了。”徐金地呸了一声,说,“你有什么资格要我帮你?”锡白笑道,“我说错了,不是帮我,是帮月银。”说着在月银背后按了一把,月银说道,“赵先生买的那批军火,现在是扣司令部吧?”阿金惊道,“你们疯了么?以为那是什么地方?”月银正色道,“阿金,那地方你知道在哪儿,你也进得去,是不是?”阿金冷笑道,“月银,我不肯害你,那是我们小时候的情分,但你让我帮你做这件事,那是不可能了。且不说我现在给日本人做事,就算不是,我也不能冒着生命危险去做盗军火的勾当。”谭锡白说,“小徐先生,容我多嘴问一句,日本人许了你的承诺当真就会兑现吗?飞鸟尽良弓藏的事情,我也还见得多了。”又说,“徐先生帮我们,我也不会让你吃亏。说了是交易,自由你的好处,若小徐先生真有在帮派中大展拳脚的心思,投靠日本人倒不如跟着我了。在下的贱名,小徐先生想必是听过的。如今不管黑白两道,军政要人,都要给兰帮三分面子,那是惟我独尊的气派,可你在日本人手中养大的帮会,始终要认日本人做老子,这就已经是差了一层了。与其费尽千辛万苦立一个傀儡帮派,何不直接将兰帮接管过来?小徐先生是聪明人,利害关系,不妨想想。”这几句话大出阿金所料,踌躇半晌儿,问道,“你当真?难道你放着现成的帮主不做,肯让给我?即便你肯,我从未在帮中打过天下,谁又肯服我?”谭锡白笑道,“事情就有如此巧的,这个帮主,我是做不成了。”当下将月银和陆孝章的一节三言两语带过,说道,“那三个堂主皆不是成大器的料子,老帮主也有心在帮外选取才能,像小徐先生这样年轻有为的,正是想老帮主所求之人。只要我从中牵线搭桥,事情便有七分希望。”听了这话,阿金只是眼前一亮,但随即说,“我怎么知道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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