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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蘅道:“祖父说的哪里话,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事。”
周伯清叹道:“你是个懂事的,有你帮衬着小五,我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如今阿顺是皇上的义子,你父亲又成了户部高官,王家的生意又极大,你自己也有生意铺面,要记得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句话,不可过于招摇。”
王蘅道:“祖父教训,孙媳谨记在心。”
周伯清点点头,这才看向了周旭:“你虽然排行第五,却比你前头的四个哥哥心里都明白,你大哥太过老实,老二又太过滑头,你要多看着他们,能帮衬的就帮衬着,总不能叫周家没落了。”
周旭听了这话不由哽咽:“祖父,我一定听您的话,您要快点好起来。”
周伯清微笑着摇摇头,道:“好了好了,你也是有儿子的人,看看像什么样子,你去把他们都叫进来吧,有几句话我要吩咐。”
周旭应声,谁知他一出内室,周伯清就迅速的抓住了王蘅的手,几乎是恳求着道:“周家就交给你了!”
王蘅一怔,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大家都进来了,乌泱泱二三十口子人,把内室跪的满满当当。
周伯清强撑着身体半坐起来,道:“我的身体我知道,只怕不行了,顶多也就熬上两三天,我怕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大家惶惶然,小部分人已经开始忍不住哭了起来。
周伯清笑道:“你们也别伤心难过,人有生老病死,我这一辈子也算是活够本了,不过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们,我死以后,周家可以分,但不能散,要谨记相互扶持这句话,若是谁做了有愧天地祖宗,分散兄弟姐妹,离间骨肉至亲的事,就是到了地底下,我也不会放过他!你们要记住。”
大家齐齐点头,周伯清满意的点点头,道:“我这辈子也攒了不少私产,除了公中的祭田房产留给大房,有三处房产,二房,三房,四房一房一处,也好有个安身的地方,另有几处铺面,给老大你们兄弟六个分了,六个孙儿,一人一份,不偏不倚,不过小六年纪小,不比你们都成家立业的,我要多给一些,交给四儿媳先管着,其余的金银财帛,古董摆件,我曾经列过单子,哪一件送给谁都写好了,你们且拿去做个纪念,我死以后,不要为了家产的事吵吵嚷嚷,叫人家笑话。”
周伯清说这些话的时候,曹氏一直坐在旁边,也不说话,也没有哭,倒像是一个见证者一般,待到周伯清说完,她也不要大家留下来侍疾,反而把人都给赶走了。
重孙一辈,周伯清一个都没见,包括阿顺在内,都只说有各自父母管教,好自为之。
周旭回到飞云轩便倒在了床上,王蘅知道他伤心,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周旭沉默好半响才道:“其实祖父还是偏心我的,早在几天前他就把名下所有让我代管的生意都转给了我。”
王蘅很是意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按说周伯清曾经身为帝师,又做过辅臣,还是侯爷,自己的积蓄肯定少不了,但是刚才分给大家的却不多,这么说来,岂不是一大半都给了周旭?
对于这种十个手指头有长短的事,王蘅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要不去请个好大夫瞧瞧,我瞧祖父只是咳疾罢了,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周旭摇头:“不中用,祖父向来心中有数,若不是觉得他自己支撑不下去了,断不会说这样的话。”
王蘅上前轻轻把他抱住:“我知道祖父疼你,你也舍不得他,可是祖父上了年纪的人,这些年又一直抑郁不得志,大限将至,我们觉得伤感,对他老人家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呢,再者说,没有祖父,还有我陪着你,还有阿顺,阿芬,阿和三个好孩子呢。”
周旭不想让王蘅看到自己流眼泪的狼狈样子,只是牢牢把她按在怀里,“嗯”了一声。
周伯清是在两天后的半夜去世的,丫头们第二日进去服侍,这才发现周伯清的身子早就变得冰凉,不禁叫嚷开来,大家纷纷赶过去,却是为时已晚,竟然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霎时周家上下哭声震天。
其实经过了前两日周伯清给大家各自留了遗言这件事,此刻对周伯清的去世没有什么惊讶,只剩下了悲伤,岳氏和海氏已经悄悄把丧仪的各色东西预备下了,如今拿出来现用,倒也不慌不忙。
海氏挺着大肚子,再加上她是长孙媳,要在灵前守孝,遂里面的事情都交给了曲卿和郑宛如,段婷和王蘅则忙着照看满府的孩子和病倒在床上的曹氏,至于外头的事务,则有周经略四兄弟和周安六兄弟张罗。
王澜也告了假,特地赶过来帮忙,连段家。郑家,海家几家姻亲也都派了人来,听到消息的朝中官员有和周家有旧的。也都纷纷赶来吊唁。
周家一时宾客盈门,人满为患。
说来也真是讽刺,赵凌登基五六年来,周家一向是门可罗雀,没想到如今这热闹,却是在周伯清的丧礼。
一代帝师,本该风风光光。却遇到了赵凌这个异数,虽然没有抄家灭族。但被褫夺爵位,昔日朋友同僚皆成路人,说是活着,可却比死了还难受。正如王蘅所说,这一切对周伯清来说也许是个解脱。
出殡那日,宫里传来旨意,追封周伯清为太子太保,谥号文忠。
这个忠字,不是说他忠于赵凌,而是指他忠于燕帝,也不知道周伯清自己若是知道自己得了这么一个谥号,是高兴还是悲哀。
一连忙了好几日。周家上下白茫茫一片,客来客往,四处也都乱哄哄的。一直到周伯清的灵棺进了周家的祖坟,一应丧事结束,才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只是如今的安静里带着一丝凄清,上上下下连主子带丫头都有股子不知何去何从的茫然。
王蘅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素服,带着同样穿孝的阿顺。阿芬,阿和去引绿轩。曹氏召集他们要说搬家的事,路上遇到海氏带着阿宝,曲卿带着阿城,也都要往引绿轩去。
王蘅见还是挺着肚子,就叫阿顺牵着阿宝走在前头,她和曲卿一边一个扶着海氏。
经过这一场丧事,海氏消瘦了许多,偏她还大着肚子,看着就有点危险了,王蘅担心道:“有没有请个大夫瞧瞧?”海氏笑道:“好好的瞧什么,我的身体我知道,无碍的。”曲卿道:“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大嫂还是小心些好。”
三人到了引绿轩,发现有人到了,有人没到,但都穿着孝服,屋里不是青色白色就是素蓝色,颇有些颓唐之势。
曹氏生病也是过度伤心,再加上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周伯清死的时候六十五岁,也算是高寿了,曹氏也只比他小两岁罢了,只是曹氏的心事少,身子骨也更硬朗,这次虽然病了,可养了快一个月就无碍了。
看着满屋子儿孙,曹氏淡淡一笑:“说起来,我跟太爷也都是有福气的人了,四个儿子个个孝顺,儿媳妇也没的说,下头的孙子重孙子又一大群,个个也都有出息,就是立刻闭了眼,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周经略现在可是怕了听这些丧气话,赶忙道:“娘,您何必这么说,儿子们都等着孝顺您呢。”
曹氏点点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孝顺,我今天叫你们来也正是说说这事,论理说,我还没死呢,这个家不能分,但是周家只留长房的规矩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如今太爷死了,老大是家主,这宅子里就只能住大房一家人,二房,三房,四房都要搬出去另居,将来等老大去了,仍旧是老大的长子一家留在这儿,其余人都要搬出去,这是规矩,我们也只能遵守。”
大家都没有说话,显然是对这个规矩已经了然于心了。
曹氏接着道:“太爷把他的私产能分得都分了,你们若是觉得多了少了的,我也懒得跟你们掰扯,我如今什么事都不管,以后就只管过自己的日子了,能活一日就是一日罢了。”
说完又问二房三房他们有没有打算好要搬去哪儿,其实这事他们老早就算计好了,因此二夫人道:“爹留给我们的宅子虽然极好,但还没有打扫过,儿媳名下有一座宅子,我们暂且先搬到那儿,等那宅子修葺好了,我们再搬过去。”
三夫人四夫人也都是如是说,曹氏点点头,就不再问了,只让岳氏帮着调停好,让他们顺顺利利的搬出去。
先搬家的是三房,三夫人就周琳一个女儿,如今周琳出嫁了,她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她一早就买下了周琳和孙成家隔壁的院子,这次直接搬了过去,与女儿女婿一起住,只怕以后就要他们养老了。
因此三房的东西也最少,拉拉杂杂收拾了两日,三夫人就来向曹氏辞行了。
在一起住了二十多年,如今临了要走了,别管以前是吵闹过还是打骂过,如今都不免觉得舍不得,三夫人哭的伤心,拉着曹氏的手说以后天天过来给她请安。
曹氏笑道:“你也别哭了,都是有外孙子的人了,琳儿才生了长子,这又怀上了,你正好也能帮着照看些,我这里又不少人伺候,哪里缺你一个,你若是得闲,就带着琳儿他们过来,陪我打打牌,说说话,热闹热闹就是了。”
三夫人哽咽着应了,临走前给曹氏磕了好几个头,王蘅在旁边把三夫人扶起来,看得很清楚,这几个头很是实在,可见三夫人对曹氏的确是有几分感情的。
四房是第二个走的,四夫人也带着周文和周颂来给曹氏辞行,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对于四老爷这个小儿子,曹氏最疼爱,也最是舍不得,再加上周文没出嫁,周颂没娶妻,曹氏就抱着这两个孙子孙女哭的厉害。
周文本就是伤春悲秋的性子,最是重感情,要说周伯清这个祖父最偏心的孙儿是周旭,那曹氏最偏心的孙女就是周文了,此时一旦分别,虽然也能天天过来,却不比住在一起的时候亲热,周文更是哭的哽咽难耐,要不是大家劝着,险些就要闹着不走了。
二房最后一个走,关键是人太多,东西太多,忙慌慌收拾了好几日,二夫人累的活活瘦了一圈,但眼睛却极有神,精神也极好,毕竟是要离开婆婆和妯娌,以后自己当家做主了,抛开离别之情不说,还是很值得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