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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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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他们认识以来,在她的印象中,他并没做任何伤害她的事,相反,却帮助过她好几次,她不应该有莫名其妙的不安感。

但,眼前的这个少年从一开始便让她有一种雾中花、水中月的感觉,分明笑的那么温柔、那么真实,却还是看不清,他整个人就像笼罩在江南四月乳白色的雾气中,似远似近。

或许正因为这样,她更想看清楚他,那是人类对神秘事物下意识地探究。

多么可怕的好奇感。

然而,那原本只是单纯的好奇,渐渐地发生了变化……

是何时开始变化,连宝龄自己也说不上来,那一笔一划,一点一滴地加深她心底白纸上的颜色,直到变作浓墨重彩。

那一日在山头,她最绝望无助的一刻,心底居然回想起他,猝不及防的,他便在那时出现,仿佛什么东西固执地、毫无预兆地闯进她心里,从此再也抹不去。

她记得自己在他怀里痛哭,当时她唯一能抓紧的便是他的怀抱、他那不算温暖的手。

那轻巧的好奇已经变质了,变成了一种期待,原本只是好奇而想探究,之后是由于不安而想知道他究竟是敌是友,但之后,却变成了纯粹地想了解他。了解他的过去,了解他的一切。

所以那一日,她才会问那些关于他的事。

他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就她?难道仅仅是为了顾老爷的嘱托?

良久,宝龄皱了皱眉,抛开那些杂念,她想站起来,想去顾府走一趟,却无奈分明躺在床上时,似乎并无大碍了,一用力全浑身无力,根本无法着地。

她闭上眼复又躺下去,眼睛一闭,便是一夜。



壹佰肆拾伍、缘之一字

自从那日邵九走出她的屋子之后,接下来的几日,宝龄再没有看见过他,连那个大夫似乎也不见了,倒是小黑,偶尔会晃进来,那日她还睡着,便被那小东西蹭醒了。而她天天吃的药由拾巧端来,一同拿来的还有一碟琥珀桃仁与几本书,拾巧说,那是邵九的意思,让她闲下来躺在床上看看书,不至于闷得慌。

至于那些琥珀桃仁,拾巧笑眯眯:“也是爷吩咐拿过来的,爷说那药苦口,小姐过着桃仁吃,便好受些了。有件事小姐怕是不晓得吧?咱们爷吃药的时候,便顶喜欢这些小吃。”

“除了桃仁,还有俄国的伏特加。”宝龄凝视着那一小碟晶莹饱满的琥珀桃仁,淡淡道。

“小姐原来知道。”拾巧笑的便有些暧昧了。

她怎会不知道?她是知道的。那一次,她便看见过他用烈酒与甜食佐药吃。

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人虽不在,怕她闷,给她送来书,怕她受不了药苦,便拿来桃仁。

宝龄原最不怕的便是药苦,前世生病时,比苦药更难受的化疗她都挺了下来,本是不需要那些甜食来骗下去,但不知为何,她却伸出手,捡了一粒含在嘴里。

糖衣在嘴里融化之后,冰凉的甜变作了另一种松脆的香气,她郁闷许久的心忽地明朗起来,原来甜食真的能令人心情舒畅。

她抬起头道:“拾巧,帮我个忙,替我问问隔壁的情况,还有——”她顿了顿才道,“给我看病的那位大夫在哪?我想见他。”

拾巧愣了愣:“小姐牵挂府里,拾巧自然会去替小姐问问府中的情况,只是,那大夫……是个世外高人,性子孤僻,答应给小姐看病已是不易,小姐醒来的头一天,他便已经走了。”

“不是阿离?”宝龄皱皱眉,才突然想起,那人的头发似乎是棕褐色的,并不是阿离。

“阿离?”拾巧一愣,神情有些古怪,“自然——不是。”

宝龄听邵九说过,那毒名为流年光,听起来便是十分厉害,想来虽有什么手札阿离却也无能为力,所以才从外请来了一位高人。

她这么想着便道:“那我能不能见见阿离?”

拾巧的神色更为古怪,嘟囔着道:“他……他病了。”

“病了?”宝龄意外地抬了抬眉,想起那神情冷漠,却独独让她感觉舒适、亲切的少年,她不由得道:“什么病?严重么?”

“也不怎么严重。”拾巧垂下眼,“若小姐想见他,我便去通传一声。”

“算了,既然他病了,就让他好好养病吧,等我能走动了再去看他。”宝龄摇摇头道。

让宝龄意外的是,只不过过了半天的功夫,陆离却来了。

一向沉静冷漠的脸显然苍白了些许,一双原本凌厉的眼眸里有几分疲倦,想起他这几日病着,宝龄开口道:“你的病好了?”

陆离看着她,看得很专注,片刻仿佛浮起一丝笑容:“无妨,普通风寒而已。”

他突然出现的笑容让宝龄有些惊讶,与此同时,又有说不出的温暖,她亦跟着笑一笑,却很快敛去笑容,进入了正题:“我叫拾巧请你来,是有事想请教你。”

“说吧。”陆离毫不犹豫地道。

宝龄想了想,苦笑:“那天,你家公子跟我说了一些话,我不太明白,你也知道,他那个人说话有半句没一句,喜欢故弄玄虚,神神秘秘,弄得别人一头雾水,所以,我想问问你。”

这是她在心底很久之前便对邵九有的看法,只是在邵九勉强,她不会说出来,不知为什么,在阿离面前,宝龄仿佛回到了最初的那个自己,说话不需要思考,心里有什么便都说了出来。

陆离明显怔了怔,有那么一刻嘴角竟还抽搐了一下。

故弄玄虚?神神秘秘?

她居然这样形容邵九,在从前这是绝不可能的事。邵九在她心中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她却很少在人前提及他,因为只能仰头看,所以深藏在心底,小心翼翼、视若珍宝。

纵然明知是她,但陆离心中还是忍不住惊讶,而同时,他却又有另一种感觉,他似乎更喜欢这样的她,不再那么少女老成,不再那么冷漠或满腹心事。

即便是伤心,也是痛痛快快的。

然而宝龄的下一句话却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阿离,你是大夫,你或许会知道,我身体里的毒之所以能解,是靠了什么人帮忙。”

“自然是大夫,却不是我,那位大夫……已经走了。”陆离略一迟疑便道。

关于希郎便是白朗的这件事,她本是知道的,不仅知道,她进顾府时,希郎亦是她的接应人,两人均直接听从邵九的安排,轻易不会接触、见面,但遇到突发的危险状况时,亦是心照不宣、相互照应的。只是如今,她既然忘记了,他自然也不能说。

与拾巧说的一样。宝龄接着道:“我是说,除了大夫之外的人。譬如,我的什么至亲之人。”

她刚才听到邵九说起能救宝婳的方法,心中便是咯噔一下。

宝婳与她中的毒相同,邵九却说,要除此毒需要什么至亲之人的帮忙,还叫她去问问阮氏,这么说来,她身体里的毒性得以除去,难道也是因为什么至亲之人的帮忙?

但至亲之人……她微微怅然,在这个世间,严格来说,她并没有至亲之人,要说有,也是顾宝龄的。

但顾老爷不在了,宝婳如今自身难保,剩下的一个……她深吸一口气,阮氏又怎会救她?

这几日她百思不得其解,邵九却再也没有出现,所她只得找个机会问别人。在她看来,陆离是最好的人选。

一来、陆离本身是大夫,又是跟在邵九身边的人。

二来、她对陆离的印象很好,她有种感觉,陆离会愿意告诉她。

这几日她无法下床,却更为清净,亦想了很多。邵九的话没有错,杀伐决断是对、过多的仁慈是错,但——或许她就是笨的那个人吧。

与宝婳相处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浮现,从最初宝婳对她充满戒备,到之后慢慢接受她,再到一点点将她当做了真正的亲人。虽不过一年不到,每一步走来,宝龄却还记忆犹新。

她抬起手腕,因为瘦了一圈而略显宽余的镯子触碰肌肤,带来一丝冰凉,她还记得宝婳亲手将这镯子戴在她手腕上,还记得宝婳笑着伸过手,用自己手上那一模一样的镯子与她轻轻碰击,笑着说的那些话。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时宝婳是真心的。只是那真心终是抵不过她心底最重要的东西,宝婳以为她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想要夺走那样东西,所以失去了理智。

女人一旦失去理智,比男人更为可怕,如宝婳,如——阮氏。

只是,她到底做不到不闻不问。

说完这番话,她期待的看着陆离,陆离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淡淡道:“公子说得没错,只是,怕公子说的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人,应该——便是二小姐吧?”

“你怎么知道?”宝龄一怔。

“因为,她与你不同,你的身子底子好,但她从小便有旧疾,所以,需要用至亲之人的血,必须是动脉的鲜血,每日滴于碗中,做药引,直到她身上的毒全部清除,手札上便是这么写。”陆离一字一句,缓缓地道。他为她做的那些事,邵九不会告诉她,连他自己亦不会,所以邵九说出那番话必是针对另一个人,这么一想,他便不难猜出是谁。

陆离藏在衣袖中的手腕轻轻一动,若他此刻伸出手来,那手腕内侧那条伤疤还清晰可见,接连七天连续地失血,纵然他自小习武,也抵不住身子虚弱,这便是此刻他脸色发白的原因。

至亲之人的鲜血做药引。

他没有骗她,却也骗了她。其实,无论身体的好坏,只要中了流年光,便只有一种方法可解,而这种方法亦不是百分之百可靠,必须那人连续服药时间没有超过一个月。

所以,她并没有因为身体底子好而幸免。

只是幸好,她终是醒过来了。

他不曾后悔,她是他唯一的亲人,为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宝龄自然不知道陆离心里在想什么,听了他的话却陷入了沉思:原来如此,那种方法只是因为宝婳身子本来就虚弱。

半响,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想要救她?”陆离忽而问。

宝龄抬起头,自嘲地一笑:“你是不是也像你家公子那样,觉得我很傻?你跟着他应该很久了,你们都是同一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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