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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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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龄微微一顿,才深吸一口气道:“我想请你帮我留意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或许在三夫人那里。”

“你的东西……在我娘那里?”阮素臣眉心微微一蹙,眉宇间一片迷茫。

宝龄有些迟疑,那铜镜本就是陶晓晴的东西,骆氏想必也早就知道了她是陶晓晴的女儿,本来就算她寻找也并没有什么不可以,但此刻知道了陶晓晴与骆氏的关系,她亦不清楚骆氏买去铜镜的原因,她怕一说穿,骆氏更不肯拿出来,于是,她将那面铜镜的模样形容了一遍,注视着阮素臣道:“只是,别告诉三夫人是我要的,否则,我怕她会有想法。”

自然,关于铜镜的作用一字未说,倒不是她信不过阮素臣,而是她实在不能告诉他,她那么想拿回那面铜镜是因为她是来自于几百年之后二十一世纪的人,她想要借用那面铜镜回去。

所以,她只说那面铜镜是顾老爷留给她的,当初离开顾家,她怕睹物思人,冲动之下送了招娣,谁知给招娣弄丢,她无意中得知是给三夫人买去了,让阮素臣帮她留意。

此刻,邵九那边断了骆氏的消息,但阮素臣不同,他与骆氏是母子,他说不定能找到骆氏。

“那镜子不值钱,但到底是我娘的东西,所以,若你找到三夫人,我很想能拿回来。”

她此刻可以确定,骆氏买那面镜子与阮克无关,那么,骆氏买了它,到底是因为单纯的喜欢,还是也知道了镜子的秘密?或者,她正是因为知道这面镜子是陶晓晴的才买的?又或者,有其他别的原因?

但无论如何,她都想试一试。倘若骆氏只是随意买下,能拿回来最好,倘若不能,至少她也试过了。一切便听天由命吧。

宝龄有自己的原因,但阮素臣却误解了,以为她终是知道骆氏对她有成见,想起那些日子他苦求骆氏向宝龄提亲却被骆氏拒绝,如今,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心头仿佛被什么堵住,沉默了许久,他才哑声道:“你放心,若我找到我娘,我定会想办法帮你拿回来。只是一面镜子罢了,应当不难。况且,那是你娘的遗物,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

顾府发生的一切,阮素臣都身在其中,他自然也知道宝龄所谓的娘并非阮氏,而是陶晓晴。

只是,他却不由得想:她对那个素未蒙面的母亲亦这般怀念,那么,对他呢?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朝朝夕夕,那么多日子,她是否偶尔也会想起?

他凝视她,眼底复杂的情绪如水一般氤氲,半响,才轻声道:“宝龄,他……对你好么?”



壹佰捌拾捌、苦肉计

宝龄的心思还停留在那面铜镜上,此刻不觉微微一怔,片刻,才反应过来,阮素臣说的“他”是谁。

原来阮素臣以为她与“他”在一起。

可又能怎么说呢?此刻,她的确与邵九住在一起。也只不过住在一起罢了。她自嘲地笑了笑,飞快地掩饰眼底那一抹涩意,站起来道:“我出门也很长时间了,该回去了。”

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阮素臣站起来:“你如今住在哪里?”见她有一丝迟疑,他微微苦笑,“倘若有了镜子的消息,我也好去通知你。”

宝龄想了想,走到窗边朝对面指了指:“大约每隔三日,我会去对面那间朝来书屋,你若有三夫人的消息,便去那里找我。”

宝龄并不是想对阮素臣隐瞒自己的住处,只是,她毕竟不是她一人的住处。但这句话在阮素臣听来,却再明显不过:她是不想将住址告诉他。

酒冷茶凉……人去。

阮素臣静坐着握着酒盅,那一丝冰凉的温度,静而无声,一点点在他心间蔓延开来。

与她分别的这些日子,并不算长,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多么的难熬,他将心思全部放在打理生意上,没日没夜的做事,只不过想要……忘记。但当再一次见到她,他却发现,他从未做到,甚至,那短暂的分别叫他心底的相思更为浓郁,像一杯浓的化不开的茶,越泡得久,越沉淀。

这些年,他一直随遇而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头一次,他渴望得到一样东西,那么想。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方才她虽极力掩饰,但却还是叫他捕捉到了,那一抹落寞。那种神情,怎会快乐?

那个人对她不好么?他宁可退出,只为了她能快乐,然而,她竟然……不快乐。

他的手指慢慢地蜷缩起来。

回到南京府,阮素臣在园子里站了一会,将方才那丝复杂的心情暂时压下,才径直朝阮克的院落走去,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阮克腾云阁的长廊上,却跪着一个人。

当他看清那人是谁时,秀丽的眉不觉微微一蹙,顿了顿,才走上前去:“大哥?”

阮文臣直直地跪着,死死地咬着牙关,听到唤声,抬起头却早已是一副愧疚诚恳的神情:“三弟……”

“大哥你为何……”

“大哥犯了错,父亲不肯原谅我,所以我只好长跪于此,求他老人家原谅。”阮文臣仿佛不经意地提高了声音,余光不觉朝屋里望去,屋里依旧一片寂静,他眉宇间不觉闪过一丝失望之意。

阮素臣不置可否地沉默片刻:“父亲病着,就算你长跪于此他也不一定会晓得。”

阮文臣膝盖挪动了几步,朝阮素臣道:“三弟,你我兄弟一场,你若进去看父亲,便帮为兄说几句话可好?”

阮素臣眉心微微一拧,终是叹息一声道:“大哥究竟做了什么,让父亲如此愤怒?”

他刚从苏州来,故此那些事并不晓得。

阮文臣一咬牙,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一说来,他心中已存了打算,故此并未隐瞒,末了道:“三弟,我们兄弟一起长大,大哥纵然平日有诸多不是,但对父亲对华夏总是一片忠心,怎会有逆反之心?我只是看不过那姓邵的一个外人,被父亲如此倚重,想他不过是江湖人物,如今这样接近父亲,意欲为何?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所以我才听了胡刚的唆使,一时鬼迷心窍做出那样的事……我对父亲的忠心日月可鉴,怎会有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就算日后父亲将这片江山传给三弟,我也只会高兴,我们兄弟连心,打断骨头连着肉,不是么?”

阮素臣眸中浮起一片讶然,沉默不语。

阮文臣心中一动,又仿佛不经意地加了句:“何况,我也是替三弟不值。”

“替我不值?”阮素臣一怔。

“三弟,你我是亲兄弟,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三弟心中的人并非顾家二小姐,而是大小姐么?”

一句话,阮素臣心忽地一跳,但却只是淡淡地道:“那又如何。”

阮文臣看着阮素臣道:“可如今,据我所知,顾宝龄与邵九住在一起。邵九先是接近她从而取悦了姑父,再是讨好父亲,他到底想做什么?三弟,我知道你向来不理俗事,但就算那些事你都不想管,那么宝龄呢?难道,你就真愿意放弃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败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难道,你对邵九就没有过怀疑之心?难道,你能够看着宝龄被邵九所骗,终生痛苦不肯?”

方才在酒馆,宝龄一闪而过的落寞浮上心头,阮素臣向来温润清澈的目光中氤氲开一丝复杂的情绪,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面无表情地道:“这是素臣的事,不劳大哥费心。”

说罢,他转身朝屋里走去,走上台阶,却还是顿了顿,无奈地叹口气:“大哥,你还是先起来吧,待我与父亲说说再说。”

纵然他从小与这个大哥感情并不太热络,但,两人终究还是兄弟。阮素臣不愿承认那是阮文臣的话在他心里起了作用,不,或许不是不愿承认,而是他自己都未意识到。

他可以百毒不侵,但惟独一个名字,如同他身上最脆弱的那个角落,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叫他溃不成军。

熏着暖炉的卧房里,床榻上的老人气息微弱的似乎感觉不到,见阮素臣进来,那些下人统统走了出去,阮素臣关上门,望着阮克,心微微地一疼。

他坐在床边,替阮克擦身、盖好被子,正要离去,却忽地听到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素儿……”

阮素臣一怔,他记得只有很小的时候,父亲才这样叫他,已经很久未听到了,此刻听来,他心头却升起一丝不祥的感觉,转过身,应道:“父亲,素儿在。”

短短几日,阮克原本丰满的脸颊消瘦不少,苍白得几乎透明,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目光凝视着自己的儿子很久很久,仿佛透过阮素臣,在看着别的什么人。

想到了什么,阮素臣心中一阵酸涩,上前握住阮克枯干的手,柔声道:“您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阮克浑浊的双眸中慢慢有一丝无可名状的悲伤化开,幽幽地道:“若你见到她,好好照顾她,替我跟她说句:对不起。”

对不起,用爱禁锢了她,对不起,那么多年都没让她真正的快乐。对不起。

阮素臣眼眶一热,却依旧笑着道:“等父亲见了母亲,亲自对她说岂不更好?”

阮克缓缓摇摇头:“她怕是……再也不会见我了。”顿了顿,他如同枯井一般的眼眸中忽而亮起一丝急促的光芒,抓着阮素臣的手紧了几分,“你若能见到她,告诉她,我娶玉兰,只是想要气她,我从未……忘记过她啊。”

此刻的阮克不再是那叱咤风云的大帅,亦不是一个稳健沉静的老者,仿佛一个被爱苦苦折磨的少年,那般……无助。

他知道她的心从来不在这里,他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离开,但他还是宁可骗自己,她选择此刻离开,是因为他娶了另一个女人,让她心灰意冷,她对他,终还是有一点在意的。其他的原因,他不愿去想,也不能去想。

阮素臣闭上眼,再睁开:“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将她带回来。您睡一会,别想太多,等您好了,就能见到她。”顿了顿,他想起什么,又道,“父亲,大哥跪在门外。”

接着,他将阮文臣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说给阮克听。

阮克缓缓闭上眼,半响才道:“他真的说,就算我将这片江山传给你,他也并无异议?”

“父亲……”阮素臣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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