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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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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曾经有很多次,他的话已在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正如他所说,一开始,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不知道该如何向她坦白一切,而后当她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他还是没有说,是因为,他很清楚,她对邵九是不同的,而那个时候她刚经受顾府的巨变,他怕她无法再承受那些真相与欺骗。

宝龄一动不动,由指尖到体内都蔓延着一种冰寒,良久才道:“说罢,全都告诉我。”

屋内一片静谧,招娣见到连生的那一刻,便知道小姐与连生应当有许多话要说,所以将陈姑姑等人遣散,连生望着宝龄,慢慢地道:“关羽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我被卖到胭脂弄,是偶然,但却被邵九无意中发现了我的身份,或许,不是无意,关于顾老爷的事,他应该一直都在留意吧。所以,有一天,他找到了我,他要我接近你……不。是顾大小姐……”

顾宝龄那时应当因为明月的挑拨,而正与阮素臣处于一种微妙的冷战中,任性的她,时常去胭脂弄买醉,所以邵九便让连生接近顾宝龄,而顾宝龄为了气阮素臣,便故意大张旗鼓地将连生包下。

“只是后来,顾大小姐突然死了,于是,邵九便改变了计划,买通了殷媒婆,让媒婆将我送去顾府结亲,因为按照传统的规矩,若双方结的是阴亲,一种是与死者一起被活埋,还有一种,是以平常的姻亲关系,将活着的一方留在府中,随后收养一个孩子,也算是死去之人有了后。”连生缓缓地诉说着,“临行前,邵九告诉我,倘若是活埋,会很快将我救出来,但若是能留在顾府,那么便最好不过,可以时时留意顾府的动静。”

也就是,替邵九做内应。

“可是没想到,顾大小姐活了过来,更没想到……”连生抬起头望着宝龄。

宝龄苦笑:“更没想到,活过来的不是顾大小姐,是我。”

整件事中,这恐怕是邵九唯一无法预料的事了吧?宝龄只觉得舌尖有些淡淡的苦涩。

连生沉默片刻,轻声道:“其实顾老爷的事发生之后,我去过当时顾府隔壁的院落,找过邵九,我问他那件事是否与他有关,当时他也没有否认。”

宝龄听到壁炉里传来一种单调的劈啪声,仿佛是火星燃烧尽最后一丝光亮,化作一片灰烬。她站在壁炉边,是离壁炉最近的那个人,然而周身上下,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犹如冰窖。

“只是,我一直有种感觉……”望着宝龄不言不语的模样,连生的心轻轻的疼痛了一下,但他很清楚,此刻既然已决定说出来,便决不能漏掉一丝疑点,“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我直觉,邵九安排在顾府的人不止我一个。”

宝龄蓦地抬起头,用一种奇异的深情望着连生。看来,阮素臣虽对连生说起过对邵九的怀疑,却未提起过那份手札,否则,连生便不会如同此刻这般只是怀疑,而应该有所确定。

阮素臣为何没有说?是因为没有必要与连生说得太多?是因为自己与邵九那种复杂的关系么?

好像都有可能。

宝龄猜得没错,阮素臣的确没有与连生提起那份手札,但却不是宝龄所想,而是一个她绝对想不到的原因——因为那份手札与她有关。宝龄自然不知道这一点,她只是在想:那份手札无论从笔迹还是内容隐约所透露的情感来看,都属于一个女子,自然不会是连生。这件事之前因为邵九的失忆,暂时被她搁置了,此刻连生的话让她又想起来:写手札的人到底是谁?

“会是谁?”宝龄垂下眼睑,喃喃道。

连生想了许久,亦是摇摇头:“只是我的感觉,我也不知道。”

宝龄吐了口气,连同屋子里温暖得有些奢靡的空气一同吐出去。连生真的不清楚,宝龄相信,因为,她很明白邵九是怎样一个人,那样城府极深的一个少年,那个的一个下棋者,除非迫于无奈,万不得已,否则,又怎会让棋子之间知道彼此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每一个计划,每一个命令,应当都是直属的,有彼此特殊的联系方式,不会通过任何人。毕竟,那样的身份,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一丝泄露的可能性。

混乱的思绪让她脑海中一片空白,良久,听到连生低声道:“别想太多,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对于宝龄要嫁给阮素臣的事,在刚知道原委时,连生的确很难受,他难受不是因为妒忌,而是因为他知道她爱的不是阮素臣,亦知道她是为了邵九才这样做,他在为她难过。但同时,他又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毕竟,比起邵九,阮素臣让他更为放心,至少,阮素臣会真心对待她,不是么?

这样想着,他心里的担忧才慢慢化开去,抿了抿唇,唇角勾起一丝淡不可寻的弧度:“方才在门外,我有种错觉,像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

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放开了,只要她是幸福的,他便知足了,但当他走进屋子,看着她穿着艳红的嫁衣转过来的那一刻,他心底还是猝不可防的有了那么一个想法。

倘若,那一次是真,她从来便是他的新娘,该有……多好?

一年前的他怎么会料到今日?当初潜意识那么抗拒的接近,那么厌恶的女子,就连那一场仪式都当做是耻辱,又怎会料到,在很久之后,他竟会渴望,那一切都是真的。

宝龄的心微微一涩,如何不记得?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出来这个时空的那一幕。彼时,她也是穿着大红的吉服,而他,是那个小小的新郎。

在宝龄无言以对之际,连生却飞快地笑了,一刹那,笑容充满坚定与耀眼的光芒,“不过,也好,只要在你身边,足矣。”

只要她能幸福,真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连生走后,宝龄在屋里静坐了一会儿,真的只有一会会儿罢了,却不防,窗外的天色已从明亮变得昏暗。

平心而论,阮素臣对她的确很好,譬如说,按照本地代代相传的规矩,新娘子一大早梳妆过后,便要拜祭夫家的祖先,在祠堂做仪式,她本以为也会如此,但后来从阮四那里听到,阮素臣取消了这些繁琐的规矩,只需等到晚上拜堂便好。

她本以为阮素臣只是怕她麻烦,但后来细细一想,才明白,不仅是如此。他知道,他若执意如此,她也会照做,但她要拜的那些祖先里,包括了阮克,而阮克不止是华夏的大帅,阮素臣的父亲,还是——间接害死了她父亲的人。

他是怕她为难,触景伤情。所以,只吩咐她在屋里休息,将所有的繁文缛节都挡掉,只将最简单的留给她。

天边的晚霞染红了窗格,招娣再一次推门进来:“小姐,时辰差不多了,让奴婢服侍小姐去前厅吧。”

宝龄点点头,缓缓的站起来

贰佰叁拾捌、大婚

好像要变天了。

红头盖遮住了广阔的视线,只余方巾下那一寸小小的天地,但宝龄却几乎能感觉到从下颌狡猾地钻进来的风渐渐的大了起来,这几日的天气仿佛提早入了春,白日俱是明媚一片,而此刻的风却带着一丝前几日不曾有的寒意,让她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她轻轻唤了声:“招娣。。。。。。”

“小姐放心,事情已经办好了。”招娣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宝龄吐了一口气,脚下却忽的一顿。

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看到了一块青石。对了,去前厅是要经过西苑的。然而青石上的人,却早已不在。

整整一天,她都未对任何人问起过邵九的事,亦未离开过房间,她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地坐在屋子里发呆,什么都不去想。然而此刻看见那块青石,却还是没有逃过。

此刻,他应当早已离她很远了吧?在得知邵九今日会离开之后,她便写了封信交给招娣,吩咐她寄去莫园,通知拾巧与平野。在信上她没有细说,只简单说邵九大概什么时候会离开阮府。

这么多天,宝龄也曾想过,倘若莫园的人知道邵九在阮府,不会没有一点动静,除非是他们并不知道,还在找寻邵九,毕竟当日邵九是只身一人上的山,况且他做事从来不按理出牌,平野他们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其实她本来可以早点通知莫园的人的,但之前发生太多的事,她的心一直处于一种矛盾与混乱中,而叫招娣寄信,她也费了一番功夫,她自己诸多不便,虽然不怕阮素臣知道,亦不想多事,招娣也不太方便,毕竟是她身边的人,总会有人多个心,所以,她叫招娣找那几个新来的丫头。

她掂量了一番,月屏仿佛是那四人中的头儿,为人老成,但越是如此,她越不放心,所以便选了其中比较大大咧咧的雪莲。她看得出来,雪莲因为她即将的少夫人身份,因此对招娣也是诸多的讨好,所以便让招娣谎称要给她买些炖品,与雪莲一同上街,到了街上随便找了个借口将雪莲支开,将信寄出去。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他会去哪里?是一路打听回到苏州青莲会,还是会暂时在南京停留?这些,都与她没有关系了吧?

红头盖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在她眼前不住地晃着,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初来这个时空时,也是这样一番光景,如今,会不会是结束?

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或者,她会莫名其妙地穿越回去?

然而,这只不过是个荒谬的念头,除了心底脚步有些轻浮,每一步如踏在云端一般,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一丝异样,怎么也不像会突然昏过去的样子。她自嘲地一笑,抬眼,便已看到的前厅的门槛。

拖地的吉服让她走路有些困难,她想要用手提起裙子,顿了顿却又缩回来,似乎,不太妥当。再看身旁,那原本能够感觉到的紧随着她身侧的招娣与月屏几人不知何时也已退去,只留她一人,站在门槛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地,有一双手将她握住,她低着头,能看到他今日亦是一身的红,牵着她,轻轻一拉,她便无意识地跟着他朝前走去。

前世她亦曾想象过,梦想中的婚礼是怎么样的,只是那丝幻想在还未实现时便被残酷的病魔打破,醒来后,她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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