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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长女-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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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花园后是古老的槐树林,槐树林的正中央,在树叶落尽的苍天古木之中那里赫然是几个坟茔。法伦带着她走到正中一座坟前,亲自拭去墓碑上的雪,石刻发黑的碑上显出一行字。
LuciferⅠ 17791831
这个名字下还有一个阴刻皇冠的图案,象征了他的身份。
既晏默默地算路西法一世活了多少岁,然后她发现自从高考后不用学数学以来,自己的心算已经烂成了渣渣。
法伦又擦拭掉另外一个墓碑上的积雪,出现只有一个拼写的名字:
XinHuangfu。没有生卒年。
姓名下是阴刻戒指的图案,同既晏手上戴的一模一样,表明这是幽冥国第一代幽冥长女的坟墓。不过据说两座坟茔都是衣冠冢,他们的尸体确切葬在何处尚是未解之谜。既晏放弃了计算路西法享年多少岁,开始思索她到底叫什么名字,是“辛黄腐”这种豪放派的还是“皇甫新”这种小清新派的……
随着幽冥王国第一代朝臣的墓碑都被整理干净了,法伦站到既晏身边,双手按住胸口,垂头闭目,做默哀状。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动用了幽冥国的秘密武器幽灵军队之后,国王要亲自前去先皇的坟前祈祷一番,有祈求庇护的含义。幽冥国对是康汀奈特五国中繁文缛节最少的,这一程序完全可以省略。法伦之所以今天跑过来扫墓,还非要拉着既晏作陪,原因只有一个:他,实在是太寂寞了,太想调戏他人取乐了……
雪扑簌簌地从树枝上落下来。树林里近乎寂静无声,偶尔远远传来几声寒号鸟嘶哑的鸣叫,还有风掠过树梢时拨动雪花的轻颤。
“既晏。”法伦终于装模作样地祷告完毕,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你还爱着他么?”
“……哪个他?”
法伦绕到既晏面前蹲下,抓住对方的双手,仰头望着她:“王既晏,你不要跟我装傻。丁释忧去世已经两年了,你还在爱着他。”
既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法伦没有戴眼镜,那双蓝色的瞳孔如同令人窒息的深海,让她慌乱地移开目光:“他是我的师父。”
“那我呢?”
“……您是我的王。”
“你愿意效忠于我?用你的灵魂,你的一切?”
“我愿……”
法伦尚沾着雪水的手指掩住了她的唇。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由哆嗦了一下。
“当着已故国王和幽冥长女的面,对他们说,你永远效忠于我,你永远不会背叛我,你的灵魂和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说罢他放开手指,含着温柔到欠抽的笑意望向既晏。
如果可以的话,王既晏只想仰天大吼……草泥马!中二病又犯了!何弃疗!
“我永远效忠于王上,永远不会背叛王上,我的所有包括银行卡都是王上的。”王既晏说。
她觉得眼前好像暗了一下,是因为有一张大脸贴了过来,同时嘴唇上感觉到奇异的柔软和温热。她嗅到了法伦身上一种古旧家具和熏香混合的气味,他的气息扑在她被冻红的面颊上,他的头发蹭着她的额头……时间仿佛都在槐树林下静止,倒退,转回两个世纪之前……雪被风吹下来,扑簌簌落着,寒号鸟在叫,叫声像是呜咽,路西法一世和第一位幽冥长女的坟就在法伦的背后冷冷看着……
王既晏其实是个极端固执的人,她十来岁的时候认定自己爱丁释忧,那就一直会爱下去,纵使阴阳两隔。她学会了自欺欺人,却不敢再让自己去试着爱别的男人。
她最多也只是被男人吻过额头而已。如果说吻额头还可以解释为“打破第二层封印必要仪式”或者“那只是礼仪性的祝福”,现在她无法再说服自己她和法伦是清白的君臣关系,即使在康汀奈特大陆都不会通过接吻来加强君臣感情的。也许法伦喜欢她,可是他已经娶了媳妇,难道要她当小三?
她感觉到有一个温热湿润的东西在舔舐她紧抿的嘴唇,好像是在邀请她张口,一遍又一遍,试图侵入。对方仿佛是有着可怕的耐心,满怀柔情款款,似是早就确定她不会反抗,只能沉沦……雪扑簌簌从树枝上落下,寒号鸟在啼叫……
“草!”既晏终于把这个忍了很久的字骂了出来。她抓住法伦的肩头用力推开,向后跳了两步,满脸通红,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亲爱的、敬爱的国王。
他竟然吻了她?在前辈们的坟头前?
为什么没有一道天雷下来把这个男人劈死!
她今天为什么忘了抹口红,为什么不在嘴唇上抹点毒药?
她为什么没有劈手一巴掌过去然后扯着嗓子大喊“非礼啊!”
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法伦为什么要吻她?因为爱她么?还是满意她的屈身臣服?她感觉到左手无名指开始发烫,不用看都知道戒指的红眼睛像信号灯一样又亮了起来。幽冥长女的戒玺在警告她,不要爱上眼前这个人!
法伦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理了理被既晏弄皱的衣服,然后淡淡说:“回去吧。等你想清楚了,我会给你答案。”
……去你妹的答案。
既晏低着头一声不吭跟在法伦后面。雪上的脚印像是凌乱的诗句。槐树林里只有寒号鸟的叫声,一声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幽冥长女》第一部分《极北之歌》至此完结,在北方纯爷们儿的厮杀之后,冬天过了,春天来了。请继续关注第二部分《繁花之梦》的柔情(←应该是柔情……吧)
没收藏的亲不要大意地收藏吧╭(╯3)╮

、楔子 祝福之章

我的神灵,你在轻舞高飞,
就像陶醉于水中的游泳好手,
怀着不可名状的心情和男性的喜悦,
在无边的深水中畅游。
——波德莱尔《高翔》
2010年冬天的一个黄昏,王既晏孤身坐上了从榆林到靖边的客车。当汽车快到靖边时,天已经全黑了。她戴着手套的手紧紧攥着怀里的包。陕北下起了雪,汽车在马路上颠簸,路灯孤零零地站在路边,连那点橘黄色的光晕都是冷的。既晏突然低下头哭了,眼泪滴到了手套上,洇湿了一片。昏暗的车厢,肮脏的座椅,疲惫的夜,这些混合成王既晏在靖边所有的记忆。
没有人知道她的毛线手套之下,那双手上满是累累的伤痕。之前她被师伯丁解忧用桃木剑抽了个结结实实,几乎把掌骨给打断。
但是她一直忍着眼泪,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不能在仇恨的人面前落泪。
直到汽车终于开进了靖边县,师父出生亦是葬身的地方。
那时榆林郊外的普化观尚有香火,但已经简陋破败,隐隐透出陈腐死亡之气。她是前一天下午赶到了榆林,一刻都没有耽误直奔普化观。观中只有师伯丁解忧和师姐田蝶樱两人。师父的遗像被摆在供桌上,黑白相片,师父的笑容模糊。
王既晏跪在师父的遗像前,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师伯一些劝慰的或惋惜的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她站起身,在空旷的大殿中来回踱步,三清的泥塑像一动不动看着她。她摸了摸怀中,那把弹簧刀藏在外套里面的口袋里。
她走到大殿门槛前,看着门外蓝天白云,黄土高原之上的晴天。然后她握紧刀柄,向站在供桌前师伯的背影一连串发问:“我师父怎么会死?好好的怎么就会死?是你杀了他吗?”
师伯丁解忧背对着他,一言不发。站在供桌旁的是他的女徒弟田蝶樱,喝止王既晏近乎于失控的质问。
王既晏心头的愤怒逐渐郁积。她只看得到遗像中师父的笑容,近得就在眼前小小的玻璃框中,远得隔着一条宽阔的三途河。
丁解忧终于转身,脸色阴沉地看着她:“我没有杀你师父,他是我的师弟。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王既晏觉得脑中理智的那根弦被这句话用力一拨,砰地一声断了。她拔出匕首就刺向师伯。
有一瞬间,她确实是抱着杀死师伯然后自杀的想法。然而她也应该有觉悟,她根本就不是丁解忧的对手,贸然翻脸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只是她没有想到,师伯竟然下手那么狠,随手便从供桌上抄起桃木剑反击。第一招,刀具脱手;第二招,她倒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丁解忧踩住了她的手。
丁解忧用硬底皮鞋踩着她的手指用力地碾动,她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也不求饶,只是瞪着丁解忧,如用眼神凝成利刃将对方一遍遍凌迟。丁解忧瞧见既晏的眼神,他停顿了一下,说:“释忧说过你会弹钢琴,手坏了,就没用了。”
田蝶樱冲过来揪着她的领子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啪的一个耳光,打得她的脸撇到了一边,脑袋里嗡嗡作响,苍白的脸颊红了一大片。
田蝶樱堆起笑容,对丁解忧说:“师父,师妹不懂事,教训一下就算了。”
丁解忧愤怒地重重哼了一声走向内厢,不再看王既晏一眼。比之不屑,王既晏更愿相信那是心虚。她一直瞪着那个背影,直到收回目光时,看到田蝶樱来不及敛下的笑容。
其实田蝶樱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子,尤其是笑起来,有点像小野悾钅巍?墒谴幽侵螅吹教锏5男θ萃跫汝叹痛哟蛐牡桌镅岫瘛L锏<负跏亲ё潘阉铣雒湃ィ贤T诘拦勖趴诘囊涣拘〗纬怠L锏8皆谒叩蜕担骸巴跫汝蹋憔褪呛苊挥茫懔阕约旱氖Ω付季炔涣恕!蓖跫汝堂挥兴祷埃勺盘锏F恋牧车埃薜醚栏⒀鳌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大喊大叫。她只是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切,然后用力记在心里。不惜一切代价,也不惜所有时间。
田蝶樱开车带着她去榆林汽车站,然后问她:“你带钱了么?”
王既晏从肮脏的车窗玻璃中看到灰蒙蒙的天空,雪花从铅灰色的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落。她转过头出神地望着雪花,没有说话。田蝶樱以为她哭了,其实她一滴眼泪都没有。尽管手指疼痛地厉害,十指全部都肿了,手背上满是淤青和伤痕,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移了位一样难受,她也不想哭。
田蝶樱叹口气,往既晏的大衣口袋里塞了一百块钱:“乖,去买张回西安的车票,早点回家。”
王既晏一言不发打开车门下车,顺手从口袋中掏出那张钞票扔在车座上,拎着包就走远了。田蝶樱目送她的背影。从背后看,王既晏脊背似乎绷着,却稍微有点躬身,说明她一定在忍受着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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