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虽然从不去想，但菲尼斯的这些话将来确确实实都会发生在他身上，现在想来，真是可笑无奈又令人愤恨，却又不能反抗。他不能说什麽“我不想当国王，也不想学魔法”，那些是他的责任。身为一个国家的王子，背负著令人窒息的沈重的历史，背负著人民的期望，背负著……兄长的期望，他不能总是不成熟，他就是为了去掉这些不成熟才离开宫殿，离开那些严实的保护，想要做一个不辜负……至少不会让兄长失望的国王。
“我就是为了这些才到外面来历练的。”艾尔有些烦躁地说，不知道为什麽要烦躁，“你所说的那些是身为国王该做的。”
虽然那些该做的事听起来真好笑。
“出生就开始洗脑，最後总会成功的。”菲尼斯平淡地说，“开始吧，乔西。”
九
艾尔搔了搔头发，禁止自己因为一段话而变得这麽心烦意乱，他抽出自己的剑，跟著乔西的脚步，去挑战那只巨大的魔兽。
菲尼斯的话里似乎有透露一些别的关於他自己的讯息……艾尔现在没空去深究那些，他满脑子不愉快，需要安慰……不，需要打一架。从前他总是不高兴就找兄长要安慰，像个长不大的臭小孩，以後不会了。他会时常提醒自己，需要的是什麽。
蛮熊真是庞大得你几乎找不到下手的好地方，乔西这次不但背著弓箭，还拿著把有破口的剑──艾尔很惊讶他竟然还用剑，虽然对方其实一直带著把剑──跳到了蛮熊不远的地方，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冲了上去。那把剑挺大的，艾尔觉得自己拿动它得用上两只手，可乔西一只手就很轻松，同时能保持极高的速度，真是个合格的战士。
他在蛮熊反应过来之前的那一刻，划伤了对方粗壮的大腿，好大的一道血口，蛮熊被刺激地狂吼，强壮的大掌带著呼啸的风拍了过去，可那令它疼痛无比的暗精灵已经敏捷地後退到了安全范围。它嚎叫著，脸上除了狰狞和仇恨再不剩什麽，它直勾勾盯著暗精灵，四肢并用追过去，虽然看起来胖胖的，蛮熊的速度却一点儿不受影响，而且体力很好。
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战斗，艾尔想，蛮熊无论吼声还是动作带出来的声音，都那麽大。艾尔有股天地都在轻微震动的感觉，这是蛮熊庞大的力量引起的，他稳住身体，同时追在蛮熊屁股後面，思考著怎麽攻击才好。
乔西在奔跑的时候，扭头放了一箭，箭支打中蛮熊的腹部，箭头扎了进去，扎得很浅，在蛮熊跑动中掉了下去，
乔西想，皮肤并不多麽牢不可破。
艾尔从来没有这麽勇敢过，追著一只蛮熊跑，伺机找能下手的时刻，这听起来真像个真正的伟岸骑士，虽然他追赶上这个庞然大物的脚步就已经很吃力了。拉著蛮熊跑的暗精灵真是让人打心底叹服，不说体力和脚力，光是被如此凶恶巨大魔兽追赶还能保持冷静所需要的胆量，艾尔就自认不够。
蛮熊忽然停了下来，大概是发现自己追不上那个伤害自己的家夥，它比蛮牛聪明点儿。
宝石剑战士很高兴，他紧急刹住自己的脚步，挥舞起刀剑，刀锋砍在蛮熊的的腿上，被弹开了，艾尔感到自己的手发麻。这些魔兽一个个皮糙肉厚的，他不高兴地想，猛然听到蛮熊愤怒的嚎叫。
艾尔想，我又没有把你怎麽样，顶多砍下来一两根毛，干嘛跟要死了似的。
他透过蛮熊胯下的空间，看到蛮熊将双掌砸在地上。
土系的魔兽，艾尔的脑海闪过这样的讯息，蛮熊除了拥有结实的皮肤和巨大的力量，更让人头疼的是它的土系能力──书上说──当你逗得一只蛮熊到了发疯的境地，而你却还没有搞定它，那就使劲跑吧，否则就紧贴著蛮熊，并向光明神祈祷。
大地在疯狂地颤抖，蛮熊周围近一百英尺的范围的土地上忽然冒出无数地刺，地刺直钻到比树还高的空中，才又落回地里──那些可能只是柔软的土突然突出来，不会将人的身体戳成空心的，艾尔一点也不想去验证这个猜测，就算那些看起来锋利的地刺真的是软土，从那麽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能残废。
艾尔几乎整个身体贴到了蛮熊毛茸茸的腿上，幸好他还抱有一些清醒，知道跟随蛮熊的动作跑动，让自己维持在蛮熊身後、视线够不著的地方活动。这块百英尺的范围，只有蛮熊所在的这一块是安全的，当然前提得是自己躲在这里不被蛮熊踩死。
魔兽发现自己的目标丢失了，气急败坏地怒吼，双掌不停击打地面，地刺冒出来、消失了，紧接著变换著位置出现。艾尔有股自己其实是站在一个巨型史莱姆身上的错觉，这只史莱姆还在跳舞。
我得想想办法，艾尔想，焦急地观察周围的形势，并发现自己如此无力。
他看到乔西从不远处快要倒下的树上跳了下来，正跳到地刺与地刺之间不太宽裕的安全范围，并一刻不停留地移动。他仿佛知道每一次地刺出现的准确时间和位置，每一次移动，之前停留的地方的土地便气势汹汹地窜了起来。乔西在往艾尔的方向前进，并且没一会儿就到了。
暗精灵抓住人类的衣领──仿佛抓著的只是一坨随便什麽玩意──跳跃到了蛮熊的背上，他将剑扎进蛮熊後背肥厚的肉里，迅速抽出剑，血溅了他一身，也溅到了人类身上。魔兽狂怒地咆哮，任谁都听得出声音里盈满的愤怒，暗精灵无动於衷，躲开蛮熊拍打背部的双掌，跃至半空、落下，他挥舞剑，剑光森冷，如一道月牙割过蛮熊的颈侧。
魔兽轰然倒了下来，如崩塌的山，这片森林终於重回平静。
剑彻底不能用了，暗精灵看著手中的剑，剑身上出现了一道裂痕，已经无法继续使用。
“呃……谢谢。”艾尔看著魔兽的尸体良久，才有些迟钝地说，“你真厉害。”而且力气真大，书上说的精灵属於轻巧灵活型都是骗人的，虽然暗精灵确实灵活得不像话。
乔西只嗯了一声，使用剑完成了它最後的使命，挖出魔兽的眼睛。
“我必须得换把剑了。”他对跳下树的菲尼斯说，之前这位精灵牧师一直在安全的树上冷静地观察一切。
“去丝迪欧。”菲尼斯说。
艾尔的耳朵竖了起来，“丝迪欧，矮人的世界！”他充满向往地说，“麦酒、矿藏、无与伦比的铸造技术，我们下一站真的是丝迪欧吗？”
“不然你有好的地方推荐吗？”菲尼斯看向他，“艾尔西维斯就算了，从你身上那把剑就看得出是什麽样的审美和水准。”
“没有哪个地方的铸造技术能超过丝迪欧……我的剑怎麽了？我承认它太拉风了。”
“它看起来像一个花瓶，华而不实，起不上什麽作用，还指不定不小心就损坏。”菲尼斯说，“如果要当一个合格的佣兵，你最好换一把更实用的，至少要能砍得动蛮熊的皮肤吧？”
艾尔呐呐地说：“我以为是我用的力气太小了。”
“确实很小，你甚至比不上一只皮肤上的寄生虫，蛮熊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你的存在。”乔西笑话他，“这也算一项不错的保命技术，继续保持。”
“我的目的不是保命，我要成为一个像你一样的战士。”艾尔严肃地说，“请教教我，该怎麽做。”
乔西思考了一下，说：“我没什麽可教的，打著打著就会了。”他从小和菲尼斯在一起，菲尼斯一个法师可不会教他关於剑术、近战类的任何事，乔西在一次次生死战斗中快速成长。
“能告诉我你的经验吗？”
这下乔西几乎是想也不想，“集中精神，进攻。”他说。“听菲尼斯的话。”
“为什麽？前面的我可以理解。”艾尔看了看精灵牧师，不认为一个牧师能对战士的战斗作出什麽有效的指点来，虽然是个战牧。
“将来会有机会知道的。”
十
丝迪欧堡是当之无愧的金汤城池，城防建筑由全世界最出色的一群匠工建造，任何人来到丝迪欧堡都会被其伟大的建筑艺术所震撼，并打心底感到这里让人充满安全感，如果他能住得习惯。丝迪欧堡建於一座矿山上，像一个巨人的臂膀，圈住令人垂涎的矿藏，警告世人“这座宝库是我的”。这座矮人的国度真正的建筑在山的内部，一般时候爱人们不到地面上来，除非有外族超越了界限，侵犯了他们的领地──书上是这麽说的。
菲尼斯不明白同行的人类为什麽对将要到丝迪欧这麽兴奋和期待，那里并不是个旅行观光的好地方，光是住宿和餐饮水准就令人无法忍受。要知道矮人比精灵矮大半截，比人类也矮那麽一个上半身，他们到了丝迪欧，绝对找不到一张适合自己的床，那些家夥还都居住在山的内部，一片树叶也别想找著。这个体型像个球的种族几乎什麽都吃，味道辛辣的烈酒、肉、虫子、谷物，和一些柔软汁多的青草，他们的餐桌总能让饥肠辘辘的人倒尽胃口。
不过他没觉得有感到奇怪的必要，很多时候他不明白别人的心思，也没有欲望让不明白变成明白。父亲说：“你只需要尽心尽力为光明神服侍、步道，就算完成了自己的本分，那些信仰不够的生物你无须理会，他们和你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你只是光明神的。”他所受的一切教育都只为光明之神。引导者的教育很成功，即使菲尼斯後来因为莫名的烦躁、不快而离开了那个为信仰痴狂的父亲，在之後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在人群中无所适从，不明白别人的喜怒哀乐，觉得那些情绪很没必要，并经常习惯性地忽略。
菲尼斯维持了很长时间的无所事事了无生趣的生活状态，照他父亲的话就是“丧失了信仰，迷失了自我”，他那时烦透了父亲自以为是的教导──当然现在仍然厌烦──并憎恨有关光明之神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却不知道怎麽挽救这一切，他从小的教育里没有这一门课。
这情况直到捡到乔西才稍微有所改善，那个可怜的被抛弃在荒野的暗精灵之子，和所有幼小的生物一样，柔软脆弱单纯，并且毫无防备。菲尼斯忽发奇想，他做了半辈子卑微的侍奉者，现在他想改换位置，做别人侍奉的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