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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狂之诗05高手盟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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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
李掌柜见两人站定,也就举手示意。台角的鼓手狠狠擂了一响。
鼓声回响未止,荆烈已从界线快步奔出,举起木刀朝施耀武迎头抢砍!
荆照看见一阵吃惊:荆烈个子虽瘦小,但这招奔跃出刀,手足的协调极佳,刀招法度劲力沉实,甚具火候,完全表现出南海虎尊派「飞砣刀法」的精髓!
——他不是只学了四年吗?
只有裴仕英,还有郭崇义等几个虎尊派的弟子,并不感到惊讶:过去半年,他们在师叔的请求下,偷偷跟荆烈比试过,结果全数落败。这是他们恳求师父让荆烈打擂的原因:这个小师弟绝对不同凡响,他日必能光耀南海虎尊派的门楣,要是不趁早多给他跟外人交手的经验(就算是假打的也好)那就太可惜了。
——可是现在他们后悔了:烈这个小子,竟然就这么来真的!
荆烈的「飞砣刀」去势之强劲,令施耀武再无疑惑,也就举木刀相迎,「轰」地将荆烈的刀反弹开去,紧接变招直刺荆烈面门!
施耀武已经接受这场真打实斗,荆烈兴奋得咧开嘴巴,一侧头闪过这刺刀,同时手上木刀借着相碰反弹之力,反方向回转,旋身反手横斩第二刀!
施耀武毕竟是本派掌门的子侄,更被期许为将来灵山派的掌门人选,本身武功不弱,这反手刀他也垂刀运劲格住了。他不论身材年纪都要比荆烈大得多,手上劲力自然亦胜过他,荆烈的木刀又给弹开,施耀武乘隙将木刀变横,砍往荆烈腰侧,荆烈却及时退步缩身,让刀尖自腹前掠过。
施耀武趁这攻势,又连环施展本门「片叶刀法」,一口气疾砍三刀。可荆烈身手轻灵,步法几次斜走,一一都闪过了。
其实荆烈不穿护甲,并非无谋之勇,而是经过盘算:那虽然只是皮甲,但也有一定的重量,又牢牢束缚住身体,穿着它打斗要耗费不少体力,他跟施耀武身材本来就有差距,再负上一样的皮甲重量,那就更吃亏了。行动不灵活,打斗也很容易变成不利于他的硬碰,反倒不穿护甲,用速度来决胜负,中刀的机会还要小得多。
当然,荆烈同时也要冒着万一中刀就会受重伤的风险。
——可是,战斗本来就是一种赌博。
施耀武鼓足了速度劲力的每一记木刀,都仅仅掠过荆烈的身躯,台下众师兄在为他捏汗。只有师叔裴仕英越看越兴奋。
——每一刀荆烈都看得极准,所以才能够用最小幅度的闪避动作躲过。
每避开好几刀,荆烈才向施耀武还以一刀反击。施耀武每次都想仗着力量的优势,将荆烈攻来的木刀打飞脱手,但荆烈总能在最后一刹那贯劲于手腕,承受木刀交击的反震力,反倒令施耀武耗费了额外的力气。施耀武不能得手,又焦急地向荆烈连环进击,但仍是给身手如泼猴的荆烈一一躲过。
擂台四周的群众,平日看的打擂其实都是留有余力的假戏,这般全力拼搏的刺激真斗,乃是首次目睹,一个个专注得目瞪口呆,不自觉停止了呐喊,比武场出乎意料地反而变得宁静,只听见台上二人每一记木刀交击的声音。
假如是在平日,施耀武的武功修为与经验,其实应略在荆烈之上。但他今天只是准备上台来一场预定的表演,事前根本没有好好练习,甚至还跟几个师弟喝了点酒;上场后又突然知道变成了真打,仓卒下要改变心情应战,精神不免紧张,这又大大影响了技巧发挥与体能②。双方交手数十刀后,施耀武的嘴巴渐渐张得更大,显然开始要用口帮助吸气了。
『注②:战斗心理与体能的关系,详见《大道阵剑堂讲义·其之二十》。』荆烈瞥见这现象,嘴角扬起来。他知道自己的消耗战术奏效了。
裴仕英哪会不知道师侄的战术。他在台下也露出跟荆烈相似的笑容。
施庆龙亦察觉台上的侄儿情况不妙,高叫一声:「定下来!别焦急!」可是已经太迟了。
荆烈一记垂直劈刀,迎头砍往施耀武的脑门。
他出刀的同时,就已经知道施耀武会怎样挡:又是贯满劲力横刀扫来,想将我手上的刀扫脱。
——料敌机先。不管练功还是打斗都要用脑袋。这是裴师叔教给他最宝贵的东西。
果然,施耀武的木刀横扫而至,一如预料般分毫不差。而且因为体力的耗损,这扫刀的威势和速度都已减弱了。
——是时候了。
荆烈的直劈刀出到半途,却突然定住不前,右边胸、肩、臂肌肉刹那收得极坚实,关节牢牢固住,变成全力迎受施耀武的横扫!
猛烈交击下,施耀武的木刀停顿住了。
荆烈早就准备发出的左拳,把握这短促的停顿,一记「五雷虎拳」从下而上抽打,突出的中指关节,准确地击在施耀武握刀右手的指节上!
指节骨裂的剧痛,如电殛沿手臂传上脑袋,不管怎样的壮汉都无法抵受,右手五指不由自主放松了刀柄。
——这种打人指节的功夫,完全是荆烈自己想出来的:面对比自己高大强壮的成人,用徒手拳招的话,打胸腹腰身这些大目标不会有什么效果;要近身打眼耳、咽喉、下阴这些要害,自己的手又不够长……想来想去,最安全又有效的,就是打对方伸得最远、骨头又最弱小的手指。
——当然,要命中那经常快速移动而目标又小的拳指,除了要求极高的准绳,还要想方法令它停缓下来——就像刚才那样。
一般擂台上比试兵器,一方的器械脱手跌了,胜负已然决定。但暴怒的施耀武绝不甘心,右手一吃痛脱刀同时,左手就伸出去想擒拿荆烈的左拳,要变成近身缠斗。
如果是习惯了打擂规则的别人,施耀武这不服输的突袭还会奏效;可是对于第一次踏上擂台的荆烈却完全无用。全身神经都高度警觉的荆烈,左拳早已缩了回来,同时右手用刀柄往施耀武箕张伸来的五指反撞过去,又砸裂了他一根尾指!
荆烈毕竟是少年心性,加上第一次跟外人比斗,就打得如此得心应手,一时兴奋,手中刀顺势一变,刀尖斜斜探刺而出。
施耀武只感头脸左侧火辣辣的,右边耳朵擦出一丛血花!
旗阵那边,一人自交椅上猛然站起来。不是南海虎尊派或者灵山派的掌门,却是闽蛟派的掌斗人程宾。
因为荆烈这一招刺刀,不是南海虎尊派的刀招,而是闽蛟派「云涛剑法」的常用一式「银鳞搏浪」!
——这臭小子哪儿学来的?
答案非常简单:荆烈在还没有正式学武之前,已经挤在大人之间观看每次「打擂较艺」;学武这四年里,他就看得更用心,更真切。
去学所有值得学的东西,再变成属于自己的——这是师叔给他的教诲。
施耀武忍着耳朵和双手指间的剧痛,还是张着双臂,冲上前抱向荆烈。
这是施耀武活到二十八岁以来,第一次认真地为了保卫灵山派的名誉而拼命战斗。
荆烈的木刀和拳头,唤醒了他身为武者应有却沉睡已久的精魂。
荆烈不再笑了,神情转而为尊重。
——面对一个还懂反击的对手,尊重就是不要相让。
施耀武两臂一抱,却抱了个空。只见荆烈已经缩矮了身躯,头比对方肚脐更低,左手支住地面,紧接双腿凌空跳起,如剪刀般交错,夹住了施耀武的腰身!
这次轮到福建地堂门的掌门孟兴贵,愤怒地拍击椅把——这「铰剪腿」,正是地堂门的得意技!
荆烈一条腿勾住施耀武的腰腹,另一腿抵在他双膝后弯处,再借转腰发力双腿一剪,施耀武被绊得向后翻倒躺下;荆烈紧随也翻上去,右膝跪顶在施耀武胸骨上,令他动弹不得,同时将木刀转成反握,高举过顶,往施耀武的面门狠命插下去——「不要!」裴仕英在台下惊呼。
硬物碎裂之音。
破裂的却并非施耀武的鼻骨或脸骨。而是他头颅旁边的擂台地板——木刀虽不能刺破台面的厚帆布,仍把底下的木板插破了。
荆烈站起来,离开躺在台上喘着气的施耀武。
台边的观众这时才如梦初醒,同时朝这个十五岁的虎尊派少年轰然欢呼。
在台上迎受这如雷欢声,荆烈却木无表情。他转身往南面站立,正面望向坐满了四大派众人的旗阵。
冷冷的目光,这时才第一次直视,那个十五年前从烈屿石滩上将他抱起来的男人。
荆照跟荆烈远远对视,浑身都在剧烈颤抖。手上的瓶子不断溅出酒来。
没有人知道,荆照这般颤抖,是因为喝醉了酒?是被义子违逆而暴怒?还是因为目睹荆烈展示出超乎他预料的修为而震惊?……盛夏的阳光仍照射在这海边擂台上。今天预定举行的各场比试,还只进行了一半。
可是在场的所有练武者,心里仿佛清楚感觉:某种东西,自这一刻已经完结了。
◇◇◇◇
结果到了最后,还是裴仕英师叔才找得到他。
他站在昨晚曾经面对海洋连续挥了一万刀的同一片崖岩上,身上穿的还是日间打擂时那身衣服。木刀早就遗在擂台上了,此刻手里拄着一根比自己还要高的长物事,黑夜里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他远远看见一点灯笼的光,正沿着海岸线往这边接近,就知道一定是师叔。
晚上在这岩丛间爬行前进,一手还要提着灯笼,其实颇是危险。裴仕英走到荆烈近前时,已是一身汗水。
「我说过,你要躲,找一个新鲜点的地方嘛。」裴仕英苦笑着说。
「让我猜。」荆烈却无笑容,眼睛还是没有离开漆黑的大海。「我已经给师父逐出南海虎尊派了。对吗?」「你猜错了。」裴仕英激动摇摇头:「连我也猜错。不错,灵山派为了这次违反比试的约定,全派上下都出动来追究了。闽蛟派跟地堂门也是一样。他们还说,你偷学了他们两派的武功,要来问个究竟。三派合共差不多两百人,团团围在我们的『虎山堂』外头,要掌门师兄把你交出来。」裴仕英左手紧紧握着腰间那缠着破旧布条的刀柄。
「可是你师父拒绝了。」
荆烈意外地转过头来,瞧着师叔凝重的脸。
「不只如此。」裴仕英说:「他竟然向三派掌门跪下来叩头赔罪,请求他们放过你。下跪叩头。几十年来,我没有见过『滚雷虎』荆照会为别人这样做。」灯笼映照下,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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