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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车熟路的在宛若迷宫般的木架中走动,这是老君亲手布下的阵法,除非三清道尊其余两位亲临,否则世上再无人能破开这样玄妙的阵法。然而,她在此地呆了这么久,早已是熟门熟路,行走之间,连那些守护禁制的神兽都对自己视若无睹。
转过左起第三排,苏璎的脚步陡然停了下来。她颤抖着伸出手,试图拿起那个摆在自己眼前的那个白玉盒子,指尖轻轻一动,白玉的盒子无声无息的开启,雕刻着千瓣莲花的浮雕微微凸起,那方形的盒子内做工竟然如此精细,做出莲花吐蕊的模样,可是层层叠叠绽放的花瓣之中,竟然空无一物。
苏璎猛然将白玉盒子重重关上,一双手忍不住轻轻的颤抖起来。那里面,原本应该放置着一枚犹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琉璃宝珠,无尘污垢,倒映大千世界寰宇幻想,然而自己却不然尘埃,超脱俗世之外。
这原本是道尊最为得意的收藏之物,然而因为一场意外遗落凡尘,三百年来始终毫无下落。
将玉盒放回原处,然而在抬眸的刹那,苏璎陡然肩头一震。隔着空格中的缝隙,就在不远处,依稀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气质出众,犹如谪仙。
那是个身披道袍的男子,手持浮尘,剑眉星目,他似是伸出手在把玩着什么,不时有灵动的光芒在他手中时隐时现。
“子言。”那一声呼唤陡然冲口而出,素来镇定的女子用手按住心口,眼眶竟然有奇异的酸涩感。
她茫然的看着低落在自己手中的泪水,那样浅的痕迹,在手心一触即散,然而再抬头的时候,那个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苏璎霍然睁开了双眼,一探手,额头上已经满是涔涔冷汗。勉力撑起身子从香妃榻上坐起来,才发现颐言在这里施了咒术,外面的一切都已经被遮蔽,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自己微弱的喘息声,门窗紧闭,连是什么时辰都不知道了。
伸手揉了揉眉骨,一晃眼……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往事如焚到了尽处的檀香,只余下一点灰白色的灰烬,一阵风吹来,转瞬便也就散了。然而,今日却怎么会突兀的又梦见他呢?
当年他犯下如此弥天大罪,不知道老君会如何处罚他?但是老君一向宽厚仁慈,或许也不会重罚的,老君毕竟为三清之尊,不会在意这些许小事。
连苏璎自己都未曾发觉,她怔怔的坐在床榻上怔了半晌,一颗心神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晨起临风一惆怅,通川湓水断相闻。难不成,真的是个预兆么?若非真的和他有关,怎么会过了这么多年,蓦地梦见他来?
深吸了一口气,苏璎手指微动,颐言布下的结界转瞬间便消弭于无形。窗外星光乍亮,陡然映出房中沉沉景象,颐言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在书桌上留下了一根古怪的簪子。那是合菱玉缠丝曲簪,做工复杂,缠丝工艺更是极为难得,那样一枚簪子,分明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奢侈佩饰。
苏璎眸光微动,竟觉得那簪子看起来分外的眼熟。
她缓缓走过去,靠的近了,才发现那簪子虽然贵重,然而的确是有些年头了,那块玉石不知道磕在了哪里,雕琢成兰花的花瓣被磕出了几条裂缝,大为影响美观。
苏璎微微皱起了眉,这簪子……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一面半人高的梳妆镜台,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发簪佩饰和脂粉,坐在镜前的女子宛转蛾眉,那样一颦一笑,都是说不出的风情。
“季姐姐,今日这一出霸王别姬,据说连浮王殿下都会大驾光临呢。”伺候她的朱碧猛的推开门,兴奋的嚷嚷道。
然而一见女子冷冷的眉眼,立刻诺诺的闭了嘴。放眼整个戏班,谁又敢对季绵不敬?即便福祥班是楚国数一数二的大戏班,在王都青勉都屈指可数,迎来送往的多数都是达官贵人。然而季绵……在这里都是独一无二的。
几年前她蓬头垢面的走进福祥班的茶楼里,差点被店伙计当场赶了出去。然而她什么也不管,就站在堂下悠悠的开始唱起来,那样绕梁三日如缕不绝的唱腔,连素来苛责的班主都连声赞好。从楼上急忙忙的探出身来,又连忙招呼伙计为她端来一盆清水,不过是一捧清水洗去了灰尘,那张脸立刻便如明珠美玉般显露出让人惊艳的光芒来。
十六章
自那以后,季绵便成了福祥班的台柱子,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人人都捧着季绵,为她一掷千金的更是不在少数,班主只怕恨不得将她当活菩萨一般供起来才好。
“我先出去走一走,到了晚上再回来。”季绵有些烦躁的将手中的胭脂盒放了回去,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朱碧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劝道:“季姐姐你可怜可怜我吧,今晚可是大场合,您要是回的晚了,班主只怕要怪我没用,肯定会打断我的腿啊!”
“傻丫头,胡说什么。”季绵扑哧笑了出来,原本郁结的眼神也微微明亮了起来,“我不过是出去走一走罢了,自然记得时辰回来。若福叔说起来,便说是我自己的主意,叫他来打断我的腿好了。”
“哼,福叔看见姐姐就和瞧见了庙里菩萨一样,哪里敢打断您的腿。”朱碧见季绵似乎并没什么心事,一时也放下心来,笑着打趣道。
“好了,我先去了,若余芳斋的桂花糕还有,便给你带几块回来。”轻轻掩上了门,季绵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倒是里面朱碧的嗓音都往上提了几分,笑嘻嘻的说多谢姐姐了。
踏出戏园子,季绵伸手揉了揉额角。不知道怎么,这几日精力越发不济起来,如今出门叫风吹一吹倒还精神些,整日闷在园子里,总是昏昏沉沉的。去纪宝楼挑了一枚烧蓝蝶形钗,正准备去余芳斋买点心,然而女子的脚步步却蓦地一顿。
原本在街上乱转的白猫也陡然停了下来,一双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无声无息的跳进了碧衣女子的怀中。
“是……颐言么?”季绵的声音里含着难以言说的欢喜,将白猫搂在怀中,悄悄侧过头问道。
“季绵。”奇异的,那只猫竟然悄悄吐出了一缕如人般的叹息。
“来一份红烧鱼块,清蒸鱼头。”单独在城中最好的醉仙楼要了一个包厢,季绵抱着颐言含笑着坐了下来。
“姑娘喜欢吃鱼么?我们这儿的茄汁鳜鱼可是大大有名呢。”店小二一见季绵出手不凡,立刻见机推荐道,不过看了看,忽然惊喜的说道:“这不是季姑娘么?姑娘一个人么,那可吃不完这些菜呢。”
“无妨。”季绵笑了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小二手上,“有劳小哥了。”
那年轻的店伙计刹那便红了一张脸,期期艾艾的拿着钱关上门,果真不一会儿就将菜端了上来。
“你和苏姐姐又回到楚国了?”季绵问道。
然而那只白猫的眼中却陡然露出了尴尬的神色,颐言瞧了瞧眼前的女子,心底也有些感慨。那是华荣的面孔,这些年季绵已经习以为常,不似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对着镜子出神,如今倒也处之泰然了。
这样……也好。她吃过那么多苦头,如今好不容易撑到了这一日,也算是得偿所愿。只不过,只不过……
“可是……时辰到了么?”看见对方陡然沉默下去,季绵一怔,似是想起了什么,眼角浮现出了淡淡的怅然,一晃眼,原来七年之约,已经快要到时辰了啊。
“无妨,苏姐姐呢?”季绵好奇的问,颐言素来极会享受,多半是要苏璎抱在怀中的,今日倒难得自己孤身在长街上乱转。
“她这几日乏得很,所以我就自己出来转转。”颐言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几盘鱼便走不动路了,躬身跳到桌子上便是埋头一顿痛吃,季绵掩面失笑,这么久不见,颐言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吃鱼。
就这样闲话半晌,季绵看了看天色,这才想起自己今晚有场戏,只怕要赶回去才是。然而抱着颐言走到了酒楼门口,这才发觉天色阴沉沉的,乌云翻滚,季绵皱眉,心中的担忧还未说出口,便已经大雨倾盆而下。
季绵一怔,四下张望,或许天阴得久了,路上早已不见了行人。空荡荡的长街上只有茫茫大雨飞溅,唯有对门一家珠玉行门口似是也站着被雨困住的人。
是个身着藏蓝长衣的男子,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英俊,气度也雍容。只是富贵人家出身,连男子都带着些不沾世俗的天真。
许是见季绵站在门前左右为难,那男子不知道低声和仆人吩咐了什么,那家丁模样的人很快便冒着雨消失在了大街前。
颐言看着不停往这边张望的男子,撇了撇嘴,“若不是怕让那人瞧见,我施个法术送你回去便罢了。”
“不碍事的。”季绵笑了笑,安抚着怀中不耐烦的颐言,“不要露了形迹,免得给你和苏姐姐招惹麻烦。”
“不如我弄晕了那个人,这大雨缠绵,不知道要下到何时去。”颐言最不耐烦做这种无谓等待,此刻心系苏璎,也不知道她究竟醒了没有,见那男子不停的往这边张望,心中更是恼怒。
“小姐!”有人驾着马车从对面那条长街疾驰而来,好一匹神骏的宝马,乌黑的马鬃油光发亮,四肢强健有力,赶车的人也颇有两手,那马长嘶一声便稳稳的停在了季绵两步远的地方,连雨水都不曾溅上来。
“小姐孤身一人,如此大雨,若小姐不嫌弃,小生送小姐一程如何?”
季绵看了看天色,如果再赶不回去只怕是真的便要晚了。平素一人,自然不敢随意乘了人的车子便走,但看着马车上那个那个眉目俊秀的男子的确不像歹人,更何况……季绵看着怀中眯起眼睛的颐言笑了出来,有颐言在,总不会出什么事的,她抬眸,“那么,便有劳公子。”
车上的男子伸出手,将季绵稳稳的扶了上来。季绵手一松,却见颐言自己从她怀中跳了出来,一下子便蹿了出来,稳稳的蹲在屋檐下抖落着毛发上的雨水。
男子一惊,转身问道:“姑娘,你的猫……”
季绵笑了笑,对颐言微微颔首示意告别,然后转身迈入了车内,“无妨,公子送我去成德楼吧。”
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颐言这才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踏入雨中。然而若有人仔细瞧了,便会发现那只猫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