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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查1938-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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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透找机会运出去埋了。你绝顶聪明,到玄风桥来看,就发现了防空洞的那一点点异样。我不太敢了,加之我们上城墙监视胡公馆的人,总感觉外面有人暗中观察,我想是你的人,更不敢了。找了个机会,偷偷运到东城墙脚,趁下雨拿绳子吊过城墙,运到乐游原上埋了。吊的时候朝下流尸水,那味道太大了,现在想起来,还吃不下去饭。我估计你那次来,也闻到了,当时我用上好檀香熏着,紧闭仓库门窗。你绝顶聪明,一定有所觉察,只是不说。”

武伯英听言满脸难受,别人都以为他在厌恶尸臭,实际他在为宣侠父悲哀。衬衣口袋中装的宣侠父照片,隔着薄布紧贴皮肤,有灵性般微微发烫,正好烙在心脏位置。

张毅对徐亦觉道:“你的站长职务,已经被戴局长撤了。”

徐亦觉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顷刻间灰飞烟灭,仕途全部塌方,空虚得如同被吸走果肉的葡萄。他与刘天章丢官不同,全是用尊严换来的职位,丧失了也就丧失了尊严。“谁接替我?”

“我。”张毅有些不悦。

“那怎么处理我?”徐亦觉想到了死。

张毅看看武伯英:“那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徐亦觉感觉生杀大权在武伯英手中,自认交情还算不薄。“老武,要我干什么?”

武伯英瘪嘴看着他,似乎寻找最好的惩罚,让他忐忑不已,隔了很大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和张主任、葛主任商量过了,你虽罪不至死,但是要想活命,就必须离开西安。你把蒋主任供了出来,又提供了手令,根本别想在西安立足,留在这里也是个死。”

徐亦觉连连点头,愿意舍业保命。

武伯英提出来的却不明说,张毅只好道:“我给戴局长汇报了,你最好的去处就是临澧特警训练班,不再参与今后的行动。不要以为这是轻饶你,走之前必须再干一件事,这项任务完成得好坏,才能决定对你的最后惩戒。”

徐亦觉迫不及待问:“什么事?”

“丁一,侯文选,虽然是刘天章指使,却都是你的手下。这两个人继续存在,对你对大家都是威胁,由你处理掉。然后你就走,一切善后由我收拾,包括给杭毅解释侯文选的死因。”

徐亦觉思考了片刻,然后站起来:“好,我这就去办。”

梁世兴带着徐亦觉出去后,三人商量怎么面见蒋鼎文,基本定了策略。葛寿芝问张毅,如果是蒋鼎文自作主张密裁宣侠父,总裁将怎么处理。张毅推测,为了平息共产党问难和民众舆论,估计要撤掉他兼任的一两个职务。张毅反问如果这是总裁的密旨,蒋鼎文不过是秘密执行,他将得到怎样的处理。葛寿芝推测,蒋鼎文断不敢把总裁托出来,只能吃个哑巴亏,还是要被撤掉一两个职务。

半个多小时后,梁世兴又把徐亦觉带了回来,他唯唯诺诺报告,一副害怕的样子。“他们是刘天章拉进这件事的,见梁连长与我一起,都不知道和我也有关系。我先到关丁一的房间,说是如果想活命,必须把侯文选弄死,不然脱不了干系,他答应下来。然后我带着他到了关侯文选的房间,对他说我作为领导,有责任保护他们。现在他俩必须统一口径,到我找的地方,一起商量串供,把刘天章证死才能活命。他俩很高兴,我就和梁连长带着他们去了仓库。梁连长在门外等,侯文选先推门进去,丁一跟在后面,我从门后取下挂着的麻绳,悄悄递给丁一。他明白我的意思,从后面把侯文选脖项套住,狠劲一绞,他还没喊出来,就被勒住了脖子。侯文选胡踢腾,把丁一给拉倒了,他浑身用劲,勒住绳子不放,在地上纠缠。我看侯文选死得差不多了,趁着丁一不防备,顺手抄起靠墙的一把洋镐,在他头上砸了几下。丁一没喊出来,就死了过去,我怕侯文选不死,也在他头上砸了几下。然后我把梁连长叫进来,他检查了,两个人都死了。”

三个调查人听着这血淋淋的事实,都有些不忍,皱眉咧嘴。

武伯英看看梁世兴,他知道眼神的意思,改不过一个月来养成的称呼习惯,连忙答道:“头儿,两个全死了,脑浆子都淌了出来。”

武伯英听言更加不适,抽着脸命令梁世兴:“押走。”

梁世兴上来拉拽徐亦觉,不知他是腿软还是下跪,身子朝下出溜。“冤枉啊,张主任,葛主任,武专员,卑职只是执行命令,并无违反组织纪律。”

徐亦觉见会审官员毫不留情,没有上报的过程,就处死了自己两个手下,残存的那一线生机也消失了。梁世兴行伍出身,又是侦察兵种,身手不弱,两只大手抓住他的两个大臂牢牢控制。

张毅看了看他,有些厌烦道:“拉出去。”

徐亦觉身不由己被拉扯出办公室,还转过头来高声叫喊:“张主任,我是你的人啊,我是你的人啊!”

徐亦觉被带走已经很大一会儿了,张毅还坐在椅子上发愣,毕竟是老交情,义绝了恩却难断。另两人不说话等着他,毕竟查案到现在的程度,一步踏在了军统头上。

张毅轻叹一声问:“谁向总裁推荐的,由武伯英来密查?”

葛寿芝听出他不是埋怨:“我。”

“推荐得好,要不然我们两统,确实都要被这几个蠢才,坏了家规。”

武伯英脸面平平道:“他们坏的,不是规矩,而是天理。”

两个老家伙都有些尴尬,却无话修正,更别说纠正。两统的规矩,就扎根在伤天害理之上,只好垂目不语。

武伯英等了片刻请教道:“目前把蒋主任卷了进来,两位前辈,见识多,阅历广,觉得该如何办?”

葛寿芝苦笑了一声:“不好办。”

张毅也是苦笑:“不好办,也得办好。”

葛寿芝道:“那你给他打电话,我们三个,晚上一起去拜访。你和他打交道多,说话分寸准确,不至于谈崩。”

张毅回道:“既然伯英是你推荐的,又是你到西安宣旨,还是你打电话合适。到这个交结之处,该你保护他,只有你能保护他。再者他是你的学生,自然由你再给他教一手,把处理此等难事的绝招,传授给他。”

葛寿芝听言只有苦笑,却无从分辩。

蒋鼎文早知丁一被捕之事,徐亦觉来央求解救,他忌惮胡宗南不便插手,再者小角色也不愿援手。张毅来西安前打过电话,虽未说来是处理何事,估计和宣案有关。他派徐亦觉去接,却被武伯英抢先,然后失去联络。最麻烦的是胡宗南多事,难以控制的因素骤增,于是有些坐立不安。接着刘天章被捕,他叫来徐亦觉询问,才得知将任务转给了刘,愤怒不已。徐亦觉说把密裁手令和经费批单也一并交出,授人以柄最是糟糕,大骂一顿。葛寿芝空降西安,虽没打招呼他也知道,看来因为刘天章,中统也被牵扯了进来。事情恶化到这个地步,只能听天由命,不敢过问,分头给戴笠和徐恩曾打电话,质问为何早已通气,还抓住宣案不放。两统头子只拿虚话应付,不谈实质,更不说老头子的意思。

下午在办公室,传来玄风桥被部队封锁的消息,蒋鼎文觉得大势已去,犹如困兽在房内踱步,拒绝一切求见,停办一切政务,紧张思考对策。晚上回到家中,还没想好办法,葛寿芝打电话过来,语气比平时更客气,骄人客气一定有不利。他打电话说明一切都见了分晓,事已至此也没了掩饰的必要,干脆走到哪里算哪里。葛寿芝说准备和张毅、武伯英到公馆拜访,蒋鼎文看了一下手表,问公事还是私事。葛寿芝答公事,蒋鼎文说公事明天到办公室谈,现在要休息了。葛寿芝无奈,只好挂了电话,蒋鼎文巴望他能透露些消息,却是一句都没有。拒绝了求见,他反倒心中安静下来,不管怎么说能来见自己,说明胡宗南已经抽手。再者不管怎么说,宣侠父毕竟是共产党,就算舆论矛头、共党责难、党内处理全部都压在自己一人身上,也没什么打紧。自己的高位可以卸力,对总裁的忠诚可以避祸,必须把住一点,不能上交责任。自己上面就是总裁,高位是他给的,自己必须忠诚,别人气焰再高也不过是挠痒,能将自己打倒的也只有老头子。

九月七日上班,蒋鼎文继续不接见任何人,单等约见者前来。短短一刻钟过去,却像在火山口上坐了一天,秘书打报告推门扇进来,吹来的一点穿堂风,让人才舒服了一点。葛寿芝、张毅、武伯英鱼贯而入,蒋鼎文站起相迎,一副礼贤下士的态度,谦让入座。秘书布置好茶水,就退了出去,勤务兵将门关严。刚说了几句客套话,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尽量放轻腿脚,可皮鞋底子还是磕出了声音。军鞋的特有声音,很快响起很快消失,看来蒋鼎文已经布置好了,在门外安排了军兵。

三个客人脸色都有了些变化,不知什么意思,难道这次谈话说得好了便罢,说得不好了就出不了门。蒋鼎文心照不宣,半含半露,假装无事,只是阴沉着脸等听说话。来之前商量好了,张毅还要回来在手下做事不能顶他,武伯英年纪轻资历浅也不好说话,由葛寿芝摊牌最合适不过。葛寿芝知道他脾气不好,开口先不谈正题:“时间真快,上次我来,到现在都一个月了。上次来还是酷暑,这次来已经有些微寒,我的手指头,现在都是冰的。”

蒋鼎文哼了一声说:“以后睡觉,要盖被子了。”

葛寿芝看看窗外又开始落下的雨滴:“昨晚就感觉到了,秋天特有的透皮凉,加上下雨,还真有点受不了。”

蒋鼎文嘴角泛起讥笑:“胡公馆的床睡着舒服吗,连条丝被也没给你预备?”

见话里有话诘难,葛寿芝笑笑,把责任朝胡宗南身上推。“我们不想住那里,但是胡长官盛情难却,他也是一番好意。”

蒋鼎文态度认真道:“他不是长官,他只是军团长,不要搞乱了。”

张毅知道他注重名分,垫话道:“这个我们都清楚。”

蒋鼎文把头转向他,话却是问众人:“那么这两天你们做的事,也是他盛情难却,抓刘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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