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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缘-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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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沿年番外)

还记得,母亲临终时的情形。
我去到的时候,她刚刚吐完一口鲜血,脸色异常透明白净,像还未上一丝油彩的瓷胎。
然而她的目光和表情极其平静,完全找不到任何哀怨或是痛苦的痕迹,仿佛充满感恩。
父亲跪坐在她的床前,用双手捧着她的右手,胡子拉碴,皱紧了眉,双眼赤红。
我听见他的喉咙里发出阵阵哽咽,遥远低沉,好似那隆隆的地动。
母亲的嘴角现出一朵微笑,动人心魄得空灵美丽。
“忘记我”,她对父亲轻声说。
父亲的泪碎了满地,就像是他的心,在这一个瞬间轰然崩裂了,碾落成尘。
疾风骤起。
我奇异感觉到,有一些肉眼不可见到的微粒从我的身上穿越过去,仿佛还带着点滴细微的人体温度。
身侧,哭声震天。
忘记,究竟是要人忘却,还是要人记得?
从那一天起,我一直对这个词纠缠不休,却一直也弄不明白。
直到……我遇见她……
那年,我十七岁。
第一次见面,她正在给一个农夫包扎伤腿,埋头蹲在地上,衣服的袖子挽过了肘部,露出白皙圆润的小臂。
这一刻我已知她与众不同。
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像她一样,将这样惊世骇俗的动作演绎得如此自然写意。
“鄙人楚沿年,见过钱夫人。”我自报家门。
她抬起头来看我。
我看清她的面容。很美,有着黛青色的柳眉和淡朱色的菱唇。
记忆最深刻的是她的眼睛,黑的极黑,白的极白,鲜明像裁缝用的剪子一样。
“请您稍等片刻,我这一会就好。”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带着她独有的明亮笑容。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的故事从一开始,便由来只有我等她……
等啊等……在这样的等待里,我穷尽了余生。
谁还记得最初心动的样子?
我记得。
那日去看望她,正好赶上她出门。
“真巧,我正要带弘儿去爬山。有没有兴趣,一起?”她笑着邀请我,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
说爬山还真是“爬”山,刻意避开山径,自己披荆斩棘开路。
“有意思吧?”她眯起双眼笑着问我。
我擦擦额角的汗,静静凝视她,笑着点点头。
事实上,我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像她一样富有热情,会热衷于这样危险又不雅的活动,甚至男子亦极为稀少。
山顶是一块巨石,到达的时候已是艳阳高照。
三人并肩坐于石上,极目眺远,风景秀丽,都看呆了眼。
山风席卷,呼呼鼓吹,我的心胸充满了一种从不曾有过的畅快感觉。
我想,我应该感谢她。
突然我听见弘儿喊她,“妈妈……”
“太阳好晒……”弘儿拽着她的胳膊,嘟起了唇。
“那我们下去?”她低下头,很温柔地问弘儿。
弘儿依旧嘟着唇,轻摇摇头,“不好。”
她左右顾盼一下,又垂眉思索片刻,咧唇一笑,伸手抱起弘儿,“那你坐在妈妈的影子里,太阳就晒不到了。”
金色灿烂的阳光,落进她的笑涡,晶晶亮闪耀,我霎时间迷了眼,只记得那一刻的心……软软的,暖暖的。
这之后,她的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我都成了无法抗拒的吸引。
还记得看她在地里浇水。
一瓢水倒干了,她提起手来,瓜瓢里散落的水珠重聚在了一起,汇成一条清亮纤细的银芒,沿着她手指的线条蜿蜒流下,从她的皓腕处坠落到地上,消失在绿茵葱茏之中。
也记得听她教弘儿数理。
与九宫卦辞全无关联,更从不曾提及鬼谷、周裨,只有一堆堆我不认识的符号。问到她,她只淡淡答一句,这是西洋数学,这些是西洋数字。回望她的板书,那些符号像是组合成了精巧的迷宫,我怎么走也走不出。
更记得与她一齐躲雨。
湿漉漉青石板道路两旁,竹盏灯笼在昏暗的雨雾里飘飘摇摇。清澈的雨水顺着蓬沿滑落,像一串串蛛丝串接起来的透明珍珠。她的目光似乎穿过了雨帘,也穿过了房屋和人们,伸往更遥远、很遥远的远方……
后来,她离开了,是我亲手送走的。
我至今仍记得那天驿路上的漫天黄沙,那样得浓烈,呛得我泪流不止。
“少爷,该喝药了。”
我从回忆中惊醒。
“谢谢你,安伯。”
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暗暗叹息,其实这药喝与不喝其实已无分别。
窗外的天分外阴晦,这是要下雪了吗?
我怔怔凝望。
这一场大雪过后,我还能站在这里吗?
我姓楚名沿年。
父母给我起名“沿年”,寄语“延年”,表意盼我长寿。
几乎从我落地起,就是长年累月地在药罐子里泡着的。
“现在,你是我的全部了。”记得母亲过生时,父亲蹲下身来抱着我说。
他的眼泪滴在我脖子上,那样滚烫,仿佛能灼穿我的皮肤。
我心内满溢难过,想某一天我突然就死了,剩下他一个,那可怎么办才好?
久病成医,是那样自然而然的事,而我的医术又是学自最卓越的那一群人……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
最长,我活不过三十岁……
我常常在夏日夜晚爬上屋顶,看流星从幽蓝色夜空倏然穿梭而逝,像一个个美轮美奂的梦境。
渐渐地,一个人独自安静等待死亡到来,成了我最本能的习惯。
天终于黑得像墨一样了,有一两瓣雪花像逃学的顽童,先一步溜了出来,欢快地在空中手拉着手兜起了圈子。
伸手接下一瓣,晶莹剔透,闪烁着细碎的光泽,不一会在我的掌心融化成了一小滩水。
掌心微微有些麻意,往事再一次汹涌袭来。
她遇见了坏人,我救了她。
重伤醒来,我得知她失去了所有记忆。
不是不窃喜的,我终于成了她眼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那段岁月是我最为幸福快乐的。
我们一起喝过清冽的溪泉水,也一起喝过浑浊的黄河水;
我们一起听过陕北嘹亮的山歌,也一起听过月夜野狼的呼啸;
我们一起看过水村山郭酒旗风,也一起看过青海长云暗雪山;
我们一起走过黄沙戈壁,一起走过重峦叠嶂……一起走过了半幅江山。
行路太过疲累的时候,她有时会靠在马车壁上睡着。
我察觉到总会轻轻捧起她的头,搁放在我的膝上,试图让她更舒适一点。
有时候,她会做梦。
我无从知道梦的内容,只能见到她眼角沁出的一颗泪珠,就像那雪花一样晶莹剔透,闪烁着细碎的光泽,坠落在我的掌心,化成了一小滩水。
掌心微微有些麻意,那滴泪,蛰痛了我的掌,我的心。
雪下大了,纷纷扬扬。
我裹着紫貂皮毛裘坐在窗前,凛冽的北风吹得我的眼睛疼。
扛不住,泪流满面。
我是见过她心上的那个人的,在我化妆入圆明园之前就见过一面的。
那时候,那个人还未登基,还只是一个皇子,一个王爷。
从记事起,我就时常是一身白衣,出入行走。
我喜欢白色,觉得它是天地间最真、最纯、最净的颜色。
我也想要做那样的一个人。
然而当我看到她的那个他,丰神飘洒,器宇轩昂,身着一袭黑色长袍,子夜般深邃。
我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幼稚、浅薄。
我看见他对着她微笑,笑容清朗迷人,盈满了柔情蜜意。
我更看见她看向他的目光,眼波脉脉流转,像有无数音符跳动,谱一支扣人心弦、荡气回肠的优美旋律。
我的视线模糊了,心隐隐作痛。
我想我知道,她是永远也不会,用那样的目光看我的。
他也看见了我,眼底突然涌出一团不容侵犯的神圣光芒,直直逼视过来。
我顿时感到有一股沉重的压力,罩着我的头顶倾灌而下,令我无法动弹。
一溃千里,这一场仗,我输得毫无悬念。
万籁俱静,雪落无声。
琴儿……
那个一直我的心尖舌尖萦绕的称呼,终于还是忍不住吐露出来。
心一阵剧痛,猩红的血液从我的喉间喷涌而出。
“少爷……”安伯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
“安伯,不要难过,这是我的命……”我勉强堆起一个笑,安慰他道。
“少爷……”他不断地抹着眼泪。
我叹口气,转头重又望向窗外。
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值得留下的……
我所有的亲人早在几年前就全都离开了,在这个世界里……我是真真正正的孑然一身。
是我害死的他们。
原因是,我不该爱上……不该爱的人……
我恨那个男人,恨他如此心狠手辣,让我惨遭灭门之祸。
于是我骗了她。其实也不算骗,因为从头至尾,我都不曾说过一句假话……
只是我亦看得愈发清晰,我是真的、真的,配不起她……
我居然利用了她对我的信任……
“少爷……”
伴着安伯的惊呼,我又一次吐出满口的鲜血。
皑皑白雪之中,朵朵红花刺目,诡异,妖艳。
在她被封为妃子后,我去了趟天津,寻找何兄。
我央求他为我易容。
何兄皱着眉头对我说,“即便你见到她,又能如何?不管你承不承认都好,她已经不同以往。她已经成了皇帝的女人,再不是你我认识的那个人。”
我才欲开口,一阵剧烈的咳嗽吞没了我的回答。
“你?”何兄一把扶住我,不确定地低低出声疑问。
“是的……”我攀着他的胳膊,无力笑道,“我剩下的时间已不足一年……”
他眸光一沉,侧过了脸,“如此……我便如你所愿……”
紫禁城难进,我只好选择圆明园。
我成了一名花匠。
这个工作比我事先想象的要艰难。
但即便是处理畜便制作花肥这样令人难以忍受的活,也有她那些充满智慧的言语陪伴我忍耐度过。
“有只飞往南方越冬的小鸟落伍了。
天气已经很冷,飞着飞着,小鸟被冻得失去了知觉,掉在一块田地里。
有头牛碰巧路过,拉了一堆牛粪,盖在小鸟身上。
牛粪的温暖渐渐让小鸟苏醒过来,死里逃生的小鸟开始叽叽喳喳高兴地歌唱。
一只野猫听见了小鸟的叫声,便跑到牛粪旁边仔细查看。
野猫发现了牛粪底下的小鸟,把它刨了出来,吃掉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一、不是每个在你身上拉屎的都是你的敌人。
二、不是每个把你从屎堆中拉出来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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