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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虹-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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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八岁,娘和崐爹又带我们去了外婆家过年。外婆家玩伴多,我自然也是愿意去的。那一次,美人爹和四叔把新年的压岁银子和礼物提前给我们了。于是我便在辛子布和辛子迁面前炫耀。或许是我说这个爹那个爹的刺激到了辛子布,他便一脸不屑道:“人家都只有一个爹的,偏生你们有这许多爹,娘不正经才会这样。”他敢如此说娘?我自是怒从心起,恶向胆生,于是一脚便踢了过去。子布比我大二岁,自然是不肯罢休的,于是我们便打了起来。两人虽都习武,此时却全是泼皮的打法,扭作一团。
子迁和我同年,性子温和,拉不开我们便又去叫祁龙。祁龙那会儿在练字,扔了笔便跑过来了。我在怒中力气颇大,祁龙一时未能拉开,又怕子布打到我,一手便格着他。混乱中,我一脚将子布踢进了边上的荷塘。寒冬腊月的,子布又不会水,等下人赶到将他救起时,已奄奄一息了。
娘大怒,但她一直不相信是我把子布踢进荷塘的,因为祁龙天生力大,她便觉得一定是祁龙在中间推过了。于是罚祁龙跪在堂下,又取了藤条来,剥了祁龙的上衣要打,即便是崐爹也拦不住。子布说娘的那句话我始终不敢说出来,所以娘骂我一顿后让我罚抄辛家家训。虽然我说了好几遍是我踢的,但娘的藤条一点也没理会地就要落到祁龙身上,想到娘的力气,我猛地扑到了祁龙身上。娘的第一鞭便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我的背上,还好我穿着厚棉袄,这棉袄却是被抽出了很长的裂口。
娘看打到的是我,略愣了一下,却让家中仆人将我拎开,崐爹将我抱起来后,劝娘道:“孩子还小,你也别用这么大力啊,薄惩即可。”
娘还是抽了祁龙,只是力气只使了三四分。这一次我真的是很愧疚,完全不干祁龙的事啊。祁龙和子布的新年都是在床上过的。但后来大舅终于从子迁口中知道了原委,子布病好后,又被大舅狠狠地揍了一顿。崐爹知道原因后,抱着我说,咱雾儿平常笑嘻嘻的,气性倒也大。
想起往事,我总还想着要让祁龙少担点责,便道:“不管怎样,这人总是我自己选的。哥,你把易戈叫过来,别到时候认错了人。”
祁龙着人去叫了,一边却对我说:“他跟在我身边两年,人冷静沉稳,做事极为妥贴。其实撇开你们的身份,他还真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你也不算太错。”
我点头:“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好歹有些自信了。”
不过片刻,书房的门被扣响,有清冷的声音道:“王爷!”
祁龙说了声“进来”,一个高大的黑衣人迈了进来。
逐虹 第五章 会审
这是我见易戈的第三面。我终于想到要好好瞧瞧我的未来驸马了。
美人爹的眼光向来是不错的。
他果然是个好看的男人,好看得非常低调,不象美人爹和崐爹,一看气场就吸引人,是美男子。
他有着淡金色的肌肤,浓而长的眉,不知是不是因为眉骨突出,眼睛便陷得有些深,这便显得他的鼻越发高挺。我觉得好看的还是他的唇,上唇棱角分明,下唇线条弧度优美,厚薄适宜,唇色算不得鲜艳,却也红润。
我听到他说:“易戈给王爷公主请安。”但我却没在意,直到祁龙叫了我一声方回了神。我尴尬地转开了眼,我盯着人家的嘴看实在是太古怪了,有色胚的嫌疑。虽然我小时候在锦春园和锦心楼见多了色胚,但若自己做出色胚的举动还是很不堪的。我很想抽自己一下,脑子也不知走哪儿去了,易戈虽说长得不错,能好过崐爹和美人爹么?其实祁龙和白抑非也比他好看。
祁龙说:“易戈,天好,你陪公主去靖水河边走走吧。”亏他想得出来,七月的太阳呐,去靖水河边晒人干?
易戈却是应了一声,站在了我身后。我无奈地让他取了些冰水带上,去靖水河边晒油去了。靖水河也不是很远,我既不想骑马也不想坐车,出了王府,捡了那荫凉地,慢慢向河边踱去。易戈跟在我身后三尺处,不远也不近。到得河边,站在岸边柳下看河景,倒是水波荡漾,河风吹拂,可惜吹来的皆是热风,曛得我满头热汗,不由抽出绸巾拭了汗,又抽出把折扇使劲地扇。
河边有渔者,此时正收了活要回家,见我这般不由多瞧几眼。这么热的时候来看河景,且女子执了男子的折扇,确实是古怪了些。我回头瞧了易戈一眼,他走上前来伸手取过了我的扇子在我后面扇着,动作自然,没有任何讨好的神态。
我回头说:“这河边还是热啊,早知道不出府了。”
他的唇略勾了勾,声音清冷地道:“夜来河边才凉。易戈知道一处,或许清凉,公主不妨一试。”
他带我去的是靖水河北岸的一处河曲,有大片的杨树林,背阴,河风吹来果然是凉凉的。此处河水缓且浅,芳草满地,我瞧着欢喜,全不顾仪态地坐到了河边石上。他无声无息地站在我身边,递给我一壶冰水。
我说,你也坐吧。他便沉默地坐在我身边另一块石头上。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些他的身世,比如籍贯、家人。这些莫叔给的资料上都有,但我实在是无话可说,总也要找些话题。他说他是潜州独望村人,没见过父亲,只跟着母亲过活,十三岁时母亲过世,他便独自一人生活。直到莫叔叔收了他。
我问,十三岁,你如何独自生活法?
他说:“街头卖艺。有时,村人也接济一些。”
我小的时候跟着美人爹巡检锦字号,也曾见过街头卖艺的少年。想起那孩子的坦荡与高傲,倒对眼前的易戈有了几分的同情和理解。
我又问,你的容貌看上去似乎有些异域风貌?
他回道,我母亲身上有南旦和达鲁国的血统。
我“哦”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父亲不是中原人。”
他又答道:“我并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母亲从来不提。”
我有些歉然:“对不起。”
他摇了摇了头,道,无所谓,只要公主不介意。
我还真没什么可介意的。
到底是话少,我们午时便回了怀义王府,用过午饭方才施施然回宫。
晚饭过后,我本想找阿延再问问娘和崐爹近况的,却找不着他。问春满,春满说,晚饭后延少爷就往前面去了,似乎是宫门方向。他果然是要回怀义王府去了么,还真是晚上去。我等到亥时,他也未回,我估计是被祁龙留下了。
第二日一早,还未等我遣人去打探,祁龙便带着垂头丧气的阿延进了宫。我才知道这小鬼昨晚夜探怀义王府,是番强进去的,据说是想试探易戈的,我本想问结果,但一看他那模样也不用问了。
午饭后,阿延凑到我身边道:“阿姐,那个未来姐夫还不错。”
我撇嘴道:“若是谁能将你擒到便是不错的话,那宫中的暗卫随便一个岂不是也可做你姐夫?”
他答道:“那不一样,宫中暗卫始终是一组组出动的,而怀义王府,当值的影卫一般只有一人。”
我也有些奇怪:“那你,正好遇见他?”
他有些沮丧道:“就是那个缘份了。而且他出现时没什么声音,到了我身边我才发现。”
阿延虽只有十二岁,但身手也非一般,感觉尤其灵敏,居然被人欺到身边才发现,我不由开始估量,若是换了我会怎样。
我跟祁龙猜测着,娘和崐爹什么时候会到。按理,阿延这般偷跑出来,爹娘着急,必会加紧赶路,或许会早些到。但崐爹并非常人,或者他会趁机考察一下阿延,故意来得不徐不急。所以我们估计了两个时间,要么今晚便会到,要么还有五六日。
我们俩都没猜到准日子,这是因为,娘想赶紧些,而崐爹,正如我们所想,反正阿延已独自上路了,索性让他独自到底。两相交锋的结果是,既不赶也没全放,崐爹自派了放叔叔盯住阿延了。
那日,怀义王府派人来递口讯,说是王妃要找公主时,我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等我来到思泽园的泽润堂时,呈现在我面前的就是一个三堂会审的架式。娘和崐爹坐中间,两边分列美人爹和四叔。祁龙和阿延阿续都站着,堂外,站着莫奇莫放两位叔叔。
我乖乖地给崐爹和娘、美人爹、四叔请了安,偷眼看了娘,发现她的脸还算平静。她开口道:“祁雾,你倒跟我说说,你的亲事是怎么回事?”
听了她这个称呼,我的心略抖了抖,但还是清了清嗓子道:“娘,是这样的。端午节,赛龙舟,我跟着轩哥坐在高台上看。轩哥说我正好选个如意郎君,我就看中易戈了,所以扔了绣球。轩哥就给指婚了。”我这话说的有真有假,就当我是抛绣球的小姐好了。
娘问:“你,扔绣球?”
崐爹说:“雾儿,你这球不但打到了女婿,还把我们全打蒙了。”
祁龙忙道:“娘、爹,其实这个易戈跟我两年,人还不错的。”
娘道:“祁龙,妹妹胡闹也罢了,你不但不劝着还推波助澜,有你这样做哥哥的么?什么叫不错,你用得应手,就能跟祁雾好好过日子么?这是一辈子的事。”
阿延仗着娘一向宠他,上前道:“这个未来姐夫我见过了,功夫很好的。”
娘斥道:“贺兰延,你的错处还没跟你计较呢,你还敢插话?”
我一见她脸越发阴沉,忙几步挨到崐爹边上,向他撒娇:“崐爹,是我自己看中了易戈的。”
崐爹将我揽到身边:“雾儿啊,不是崐爹不帮你。你看你娘,都祁雾、祁龙、贺兰延了,我再多说话,也没用啊。”
我眨了眼道:“她又不会叫你贺兰颢崐。”
他也眨了下眼道:“可她会叫小师叔,那就真的糟了。”
美人爹此时插嘴道:“雾儿,你这崐爹靠不住,还得美人爹救你。我说小暮,你那准女婿我去考察过了,真的还不错的。”
四叔也乘机说:“对啊小暮,你不相信雾儿也罢了,龙儿一向实诚,他的话你也不相信?不相信也罢了,也不能迁怒于他啊!”
这三堂会审就被搅得转了风向了。
娘哭笑不得,跺了下脚道:“你们,真是要气死我了。你们就这么宠着吧,她这可真是害人害已啊。再说,老板,就算你看过了,也只能说明他或许长得不错,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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