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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高门-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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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们两人走远,她才挺直腰杆,看着站在面前等待的赫扬,「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有些累了,想休息。」

她的拒绝,让他沉下脸,寒声问:「是真的累,还是不想和我出去?」这不是他第一次邀约了,然而他的小妻子总是拒绝。

像前几日,他们行经一处山泉,他担心身为南方姑娘的她无法忍受多日未沐浴,便兴匆匆的说要带她去净身,怎知她却以身体不适为由而婉拒。

当时他不以为意,心想既然她不去,他也不强迫,可他没想到,他的小妻子却在夜半三更趁着众人熟睡之际,偕同她那两个奴婢自行到山泉去沐浴。

若不是次日他闻到她身上清新的皂香味,询问她那两个奴婢,也不会晓得这件事。

而方才她眼里明明有着渴望,明明也想瞧瞧那片桂花林,却还是拒绝了他,这不明摆着不想同他出游?

这个想法像根刺,紮得赫扬心口发闷,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

见他不悦沉着脸,茗晴也好不到哪去,一颗心酸得很,难受得让她的喉头跟着泛起阵阵酸楚,有话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但是,现在不说又能瞒得了多久呢?京城……不远了。

这念头一闪而过,她咬着唇,双眸用力地闭了闭。

他是她的丈夫,如果真因此要休了她,她也毫无怨言,毕竟是她欺骗他在先,不仅换走他貌美如花的福晋,更无法给他一个身体健全的妻子……

深吸口气,她勉强撑起一抹笑,「我不是不想和你出游,而是怕你……嫌弃我。」

她这话让赫扬拧起眉。「我为何要嫌你?」

这女人该不是在说反话吧?明明是她拒绝他,怎麽说得像是他会拒绝她似的?

茗晴不再说话,而是撑着身子、苍白着脸,缓缓的由马车上下来。

一站稳,她的双手便忍不住抖了起来,就连紧咬的唇瓣也毫无血色。

她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让赫扬胸口闷气更甚,他粗声说:「你不必勉强自己,不去就不去,我——」未竟的话猛地停住,他愣愣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她,双眸一瞠,闪过一抹诧异——

因为她那在行走时颇不自然的身形……



第五章

茗晴不敢抬头看他,一双眼直盯着自个儿的双腿,双手藏在衣袖里握得死紧,就这麽一步一步来到他跟前。

杏眸略略抬起,但她仍不敢看他此时的神情,溢满自卑、苦涩的眼神就落在他的胸膛,她沙哑的开了口,「我的腿……受过伤,而且它……永远都好不了了。我……」咬着牙,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说出一直深埋在心中的痛。「是个瘸子。」

天知道要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对她而言有多艰难,她胸口紧缩得像是快爆开,难受得令她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微微颤抖。

然而,她却不能倒下,还得硬逼自己把话给说完。

定了定心神,她仿佛下了决心,抬起下颚看向他写满诧异的面孔,用带着哭音的哑嗓说:「这,就是我不能和你一同出去的理由。」

说完,她再也掩不住铺天盖地而来的浓烈自卑,激动的旋过身,一跛一跛地往客栈後头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要上哪去,只知道此时此刻她不想待在这里,待在他的眼前,看见他眼底的嫌恶……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赫扬没有追上前,因为他仍处於震惊之中,他震惊於她的脚,更震惊自己的迟钝……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才蓦地回过神大喊,「荻勳!」

正在卸行囊的荻勳一听,停下手边工作,走了过来,「爷,您又怎麽了?」

爷难道不知他事情多得像座山吗?他大老爷将所有事情扔给他发落,又三不五时对他呼来唤去,他不过就一双胳臂两条腿,能做多少事?

真是的……想搞他也不是这样搞法呀!

赫扬瞪着他,低声问:「你说,你晓不晓得福晋她……行动不便?」他说不出「瘸子」这两个字。

荻勳一脸莫名其妙的反问:「福晋怎麽了吗?哪里不便?」

赫扬皱着眉,想不出该如何提问,半晌才粗声再说:「就是……我大婚之日,福晋她走路是不是有些奇怪?」

荻勳仍是神情困惑,可不一会儿他便明白主子想问些什麽,恍然大悟的拍了手掌,「您是指福晋的脚?」

见他似乎知情,赫扬一张脸沉了下来。「对。」

「怎麽?爷您不知道吗?福晋的左脚……呃,是有点不便。」

主子阴沉的脸色让荻勳下意识退了一步,他吞了口唾沫,试探地问:「福晋她……没和您说吗?」

荻勳不问还好,一问,赫扬额上立刻青筋一突,眼里闪着熊熊怒火,「是她和你说的?」她居然告诉他的属下,却不告诉他?

想起这些时日茗晴和荻勳有说有笑的画面,赫扬感到胸口那股心疼渐渐成了燎原怒火,他双手紧握成拳,直想一拳往荻勳那张惹人厌的脸上揍去。

她对荻勳笑,有事也同荻勳说,那他呢?

她究竟有没有把他当成她的丈夫?

赫扬那一副想将他拆吃入腹的可怕神情,让荻勳不只想退一步,更想转身拔腿就跑。

然而想归想,他可没胆子真的做,只能一面悄悄往後退,一颗心狂跳不已,一面试着解释,「不、不是……」

「不是?」一听不是,赫扬脸色马上和缓,「那是谁告诉你的?」

一见主子脸色稍转,荻勳这才松了口气,「是福晋的贴身奴婢说的。因为每回歇息或用膳,福晋都不下马车,甚至连如厕……也都是她的奴婢给她递尿桶。我觉得怪,便直接找福晋问,但才刚起了头,便让那个叫小帧的丫头给拉开。她跟我说,福晋的脚在与王爷大婚前就受了伤,不宜劳动,所以才会都待在马车里……」

听到这里,赫扬的脸色总算回复正常,眉间一松,「是吗?那这没你的事了,你可以滚了。」

「蛤?」什麽玩意?爷没事找他来出气的是不?

「怎麽?」利目一扬,赫扬又瞪向他,「有问题?」

被这麽一瞪,就算荻勳有天大的问题也不敢问了,只能摸摸鼻子说:「没,哪有问题?我这就滚……咳!是忙,我这就去忙。」

待荻勳一走,赫扬便马上往茗晴方才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赫扬追出去没多久,便在桂花林旁的湖泊见到茗晴的身影。

她那像是笼罩着哀伤的背影令他胸口一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大婚那日,因为并不看重这桩婚姻,所以在迎娶时,他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她身上,一心只想赶快结束冗长的仪式,因此,他没发现她的脚有异样。

上路之後,就如同荻勳所言,她几乎都窝在马车上从不下车,同时也因为她的晕症,令她身子一直处於不舒服的状态,不下马车想留在上头休息,他也不曾觉得哪里有问题,若不是今日……

黑眸一黯,他迈开步伐,来到她身後。

「你待在这里做什麽?」

突如其来的嗓音让发愣的茗晴吓了一跳,旋身旋得太急,一个不留神竟一脚踩进身後的湖泊,整个人就这麽往後栽去。

「小心!」赫扬脸色一变,及时环住她的腰,将她抱进怀中,只不过双脚也因此全浸在湖中,湿透了。

茗晴惊魂未定的紧揪着他的衣领,直到站稳身子才蓦地回神,一见来人是他,俏脸一僵,直觉便要退出他的怀抱。

「别乱动!你不怕真跌进湖里?」怕她真会栽进湖里,赫扬连忙收紧手臂将她环得更紧,低声斥道。

他这麽一喝斥,茗晴终於不得挣紮,垂着双眸任由他将自己抱到桂花树下的一颗大石上。

她就这麽静静坐着,不动也不吭声,自始至终都低垂着螓首。

瞧她这模样,让赫扬拧起眉,一脸不悦。「把头抬起来,看着我。」他命令。

茗晴咬着唇,因为不知如何面对他,所以她没抬头,依然维持同样的姿势,甚至微微侧过身想避开他的视线。

然而赫扬却没这麽好打发,她闪,他便跟着挪,双眼始终紧盯着她低垂的小脸,等她抬起头。

两人就这麽僵持着,直到茗晴再也受不了他火热坚定的视线,缓缓抬起苍白的小脸望着他。

对上他那双晶亮的黑眸时,她本以为会看见熟悉的厌恶及嫌弃,怎知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他的眼底没有嫌恶、没有鄙夷,有的只是浓浓的不悦和……初见他时那淡淡的温柔。

他的眼神奇异地抚平她的自怨自艾,让她忐忑自卑的心缓缓平静,脸上的苍白也逐渐因内心激动褪去而添了红润。

「你……没话跟我说?」鼓起勇气,她轻声问。

因为这样的缺陷,她一向淡然认命,难过是一定会有,但她不会逃避。若他因为她的脚不良於行而要休掉她,她也毫无怨言。毕竟,她早知道这样的自己很难得到幸福。

她的询问让赫扬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说:「有。」

她心口一窒,屏住呼息,双手微颤地等待。

「把鞋袜脱下!」

「呃?」杏眸微瞠,因为这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答案。「脱、脱掉?」怎麽……他不是要休了她吗?怎麽会是要她脱鞋?

指着她湿透的双脚,他催促着,「都湿了,快点。」

茗晴一愣,脸上浮起一抹红。「不、不用了,等会儿就干了……」

赫扬没说话,而是先行脱下自己的鞋袜,当着她的面用力的拧了拧。这一拧,拧出约莫一碗公的水来。

他挑起眉看着她,「照你鞋湿的程度来看,可能到明日都不会干。」

被他这麽一糗,茗晴双颊更红,只好背着他将自己的鞋袜脱下,想要拧乾。

可她双手才刚握上鞋子,他大手一伸,便抢了过去。

「啊!我自己来就行了。」她伸手想抢回来,却没想到他手一抬,将鞋举得极高,害她难为情的扑倒在他大腿,半个身子几乎赖在他身上。「对、对不起……」

她挣紮的想起身,谁知竟被他环进怀里,令她整个人坐在他大腿上。

他亲昵的行为让她羞赧不已,直想退出他的怀抱,「我、我自个儿坐就行了。」

「坐好!」盯着不断扭动的小妻子,他双眸微黯,将她搂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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