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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代开，莫离慢慢走了进去，八少奶奶和凌菲儿紧守在她身侧，屋子很暗，莫离看见楼月娥被镣铐固定在一张乌木床上，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手上血痕交错，血管虽已经不似上次所见那么狰狞，但仍可以看到血脉流动很快，楼月娥不断喘息着，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你来了。”楼月娥呻吟着，含混说道，“莫离，直接杀了我吧，求求你，别再让我受罪了。”
莫离几乎不忍再看，偏过头去，凌菲儿说道：“离儿没服过解药，却可以呆在乌云楼，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从小与毒为伍。都做不到百毒不侵，但离儿却可以，也许她真有办法也说不定。”
尹好书闻言立刻看向莫离手腕上的灵雨镯，“那只对她一人起作用，你带了都无大用，不过……”
尹好书突然面露思索。“我的配药齐全。药量也极为精确，也用雨水调和，难道，这雨水是指……这不可能。这东西怎可入药？”
“五叔，古书上说要用雨水调和吗？”莫离问道。
“天山天池中的墨莲莲心，瑶山中人形的生首乌。海外的开花的美人笑，南楚迷踪林内金丝蛇的毒液，玉峰白蜜炼成丸药。子时阳气初升时以雨露滋润，待药丸色变后服下。”尹好书说道，“没错吧，菲儿。”
凌菲儿点头，莫离听到子时已经有所触动，她举起手腕，问道：“会不会是指它幻化出的雨雾？夜里我若带着它。它常湿漉漉的。”
“当真吗？”尹好书握住了莫离的手，“夜里它是湿的？”
“嗯。以前只是轻微，可最近更重了，我这几日晚都是摘下放在枕边的。”莫离此时想来，仍觉怪异。
“想必是你练功，功力增强的缘故。”八少奶奶说道，“五哥，离儿说的既然有道理，就让她子时试一试，若是有效，不是上天在助尹家吗？”
“好，如此入夜便让玄霄带离儿来吧，也许真是如此也说不定。”尹好书回头看了看没了声息的楼月娥，说道。
楼月娥浑身虚脱，但目光却盯着莫离的手腕，“救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夫子且放宽心，离儿一定会尽力。”莫离说道，“五叔，不能点了她昏睡穴减轻她的苦楚吗？”
“若如此，还能称之为惩戒之药吗？”尹好书喟叹，“楼夫子定是违逆了皇上，方招致大祸，多半是为了皇太孙，她寄希望于他，却不知他即便几位亦无法，这么多年，尹家用尽心机都没得到解药，皇上手中解药也许根本没有解药。”
楼月娥的眼里有泪，“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莫离转身，“家主也是如此吗？”
“更重，楼月娥毒发不久就服了控制毒性的药，而家主却不那么及时。”凌菲儿说道，“不过，如今总算有了希望，离儿，我们先回去，夜里再来。”
莫离随八少奶奶和凌菲儿出了乌云楼，回到尹家正堂，这时，尹玄霄刚刚回府，下人说他一回府，就去了妙音阁，八少奶奶忙吩咐人去叫尹玄霄，不到半个时辰，尹玄霄来到正堂，八少奶奶将事情告诉尹玄霄，并让他派人去鸡鸣寺去把无想禅师秘密请来。
“好，我派莫忧去。”尹玄霄说道，“娘，我带离儿回房，我还有事要跟她说。”
尹玄霄神色郑重，莫离心里七上八下，不知皇上是否又想出了什么阴损的计谋。
回到他们的院子，莫离就问，“怎么样？皇上说什么了吗？”
“皇上昨夜吐血了，病势沉重，此时全赖秘制的丹药苟延残喘，他宣我入宫，说钦天监观天象北地隐隐有紫气，将犯帝星，他忧心忡忡，不知是安北王不安分，还是北地那些异族不安分。”尹玄霄说道，“他对安北王还抱有希望，但我却知安北王必反，济昌已经回到燕京，就在安北王身边，安北王回燕京后一直深居简出，行事低调隐忍，但整个燕京城都是外松内紧，紧张得很。”
“那皇上想怎么办？不是要派你去探探虚实吧？”莫离问道，“皇上想解了你的毒？”
“不，他怎么会派我去？”尹玄霄一哂，“他现在只信自己，但他又没有体力亲自去看一看了，他觉得惶恐，感到穷途莫离，却想要做困兽斗，他下了旨意，让皇太孙与苏敏慧提前成亲，意在冲喜，你等着吧，他会想起你和萧然的。”
是这样？莫离以为自己会很平和，但是，她心底仍是很难过，神武皇帝硬把苏敏慧指给萧遥，萧遥不情不愿，何谈幸福？强扭在一起也就罢了，不是说不许她再去招惹萧遥，为什么还要她出现在萧遥面前？简直是个老变态！
“那让你做什么？你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枉皇太孙一直对你信任有加。”莫离不愿意让尹玄霄表现得这么像“小人”。
“我幸灾乐祸？你真冤枉我了。”尹玄霄道，“我只是告诉你。皇太孙大婚，你要谨言慎行，别让人抓住什么把柄，还有，不管萧然闹腾出什么，都不关我们的事。”
“当然。”莫离心中渐渐升起怒火。防她吗？她没那么贱。别人成亲，她还要去悲情闹场吗？
尹玄霄的误会让莫离觉得难以忍受了，但她知道，不是尹玄霄变了。而是她自己的心境变了。
“那我就放心了。”尹玄霄笑了一下，“你歇着吧，我还要出去。入夜之前我会回来的。”
这夜来得格外晚，但却是少有的宁静，月朦胧。风细细，但尹家却人人自危，尹家院内实行了宵禁，所有下人入夜一律不得在院内走动。
尹玄霄传令莫忧及其他守卫，居高处监视尹家内外，些许风吹草动，都要向莫忧汇报；而八少奶奶将各房长辈及主事的都招到了御风楼。整个尹家似临大敌。
尹玄霄独自带着莫离进了乌云楼，乌云楼内。更加黑暗，莫离手腕上的灵雨镯起了照明作用，他们来到楼月娥的房间，凌菲儿侯在里面，尹好书却不在，莫离奇怪询问，凌菲儿便落泪了，尹玄霄仰头，“皇上宣五叔进宫为他诊治，五叔此去凶多吉少，一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还有，无想禅师圆寂了。”
“什么时候的事？”莫离颤声问道。
“就在午后，在无想禅师即将动身来尹家之前，死于中毒散功后的乱箭穿心。”尹玄霄说道，“皇上知道我们的动向了，但还没拿准，今夜是我们救活六叔的唯一机会。”
“无想禅师是尹家的什么人吗？为什么皇上要杀他？他不过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莫离悲愤，那个慈祥的老人竟这样死于阴谋之中。
“无想禅师是我六叔的师傅，无想禅师的内功深厚，我娘原想让他在旁协助，若你不成功，也可让无想禅师保住六叔性命，没想到却害了无想禅师。”尹玄霄说道。
“皇上会对五叔下毒手吗？”莫离看着垂泪的凌菲儿。
“暂时不会。”尹玄霄说道，“他还没有弄明白。”
尹玄霄看着床上的楼月娥，“你是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的？”
“你说什么？我没有，我没有，你别冤枉我，救救我吧，不然杀了我。”楼月娥挣扎起来。
“怎么会是她？”凌菲儿惊讶道，“这里暗无天日，她都呆在这里好几个月了，只有我们几人可以进出，绝不会是她。”凌菲儿看向莫离的眼神多了复杂。
莫离看了看尹玄霄，尹玄霄道：“我们上了那老狐狸的当，当日我们用其他尸体救下楼月娥时就已经暴露了我们的意图，皇上隐忍不发，是在等着我们抓我们的实证，给我们致命一击，但我们不会束手就擒的。”
此时，乌云楼内响起一阵铃声，尹玄霄看了莫离一眼，“去，将心法从始自终演练，我会在你身边协助。”
“你的毒呢？毒发怎么办？”莫离有些紧张。
尹玄霄突然冷笑了，“没事，只管收敛心神练功就好，其余交给我。”
凌菲儿为莫离拿了软垫，莫离盘腿坐下，手心冲上，收在两膝，闭目，默念心法。
莫离闭着眼，看不到，但尹玄霄和凌菲儿都看得分明，灵雨镯内渐起云雾，不一会儿，灵雨镯上渗出水珠，尹玄霄示意凌菲儿将呈有两粒药丸的碗挪到了莫离身边。
莫离缓缓抬手，手臂平伸，灵雨镯降下细雨，落在了碗内，但量太少，不足以淹没药丸。
尹玄霄坐在莫离身后，手臂缓缓抬起，然后一手抵在莫离的后背之上，莫离感到自己的力量陡然增强，灵雨镯的森凉更甚。
“变色了，变色了，果然如此，天啊。”凌菲儿惊喜叫道，药丸已至透明的翠绿。
尹玄霄收了手，莫离急忙收了功，回身看尹玄霄，尹玄霄面色惨白，唇无血色，身子颤抖。
“你的毒发作了，是吗？”莫离抱住他。
“没事，快给楼月娥试药。”尹玄霄刚一张口，血就喷了出来。
第九十四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
尹玄霄的血喷在莫离的衣衫上，味道腥甜，莫离想要为尹玄霄擦拭，但尹玄霄却推开她，站了起来，“我没事，吐出去反而好受些。”
莫离不放心，但尹玄霄已经走到正在给楼月娥喂药的凌菲儿身边，楼月娥已经将药丸吞下，他们都很紧张，包括楼月娥。
只是，没多大功夫，楼月娥竟然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凌菲儿与尹玄霄对视一眼，尹玄霄伸手探楼月娥鼻息，凌菲儿把楼月娥的脉象，两人都舒了一口气，“睡着了，看来药丸有效，楼月娥可以自己入睡了。”
“去六叔那吧，错过时辰，药就可能无效，我们没工夫再等了，只能孤注一掷。”尹玄霄取过另一枚药丸，牵着莫离，“五婶儿，看着楼月娥，别解开枷锁。”
尹玄霄领着莫离快速走到对面屋中，屋中内室有楼梯通到下面，他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下面一个铁门前，门立刻开了，门前站着一个老者，莫离从未见过，“离儿，这是二叔公。”
莫离见礼，二叔公喜动颜色，点头，“快来，看来是成功了。”
“似乎如此。”尹玄霄将药丸递给二叔公，走了进去，“离儿，这就是尹氏家主，我的六叔尹好修。”
莫离捂着嘴，没叫出声，她已经瞧见了，尹好书的嘴被布堵着，手脚也都被精铁链子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