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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墓人-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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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被戴上了手铐。小弟立即嘴唇发白全身发抖。此时杨胡子已走出房门来了,他刚开口问这是干啥,三个男人中的两人已走到他面前反问道,你姓杨,是这里的负责人吧?杨胡子说,对,你们是什么人?一个男人立即掏出一个小本子对杨胡子晃了晃说,警察。请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三个男人将小弟和杨胡子带出了院门。外面的空地上已停下了一辆警车,小弟和杨胡子被推上车后,车门关闭,然后开走,只有车后扬起的灰尘好一会儿才散开。
我们这里的人全都跑到院门外来了。冯诗人是不管闲事的,今天也在院门口瞪大了眼睛。不过,当车开走后大家回到院子里时,冯诗人还是第一个上楼回房去了。他甚至对此事没说一句表示惊讶的话,我真佩服他的定力。在墓园,他是最自足最安宁的人。
站在院子里的人一时都有些木讷,只有周妈不停地说着,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小弟犯什么法了,杨胡子怎么也被抓走了呢?
哑巴站在我们中间,迷惑地看着周妈,又看看我和叶子,一副急于想知道原因的样子。
这原因谁也不知道。叶子一直没说话,我想这事不会太大的。小弟那人,你想他能犯多大的罪呢。没想到,我这话一说,叶子并不搭理我,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便一声不吭地转身上楼去了。
我走到堂屋门口的椅子上坐下,这事太突然,我需要认真想一想了。一般来说,警察专程而来并指名道姓地抓人,抓错的可能性不大,我想起了小弟以前在一天夜里的痛哭,并哭叫着说完了完了,我这一辈子都完了。现在想来,他这样哭叫是有原因的。另外,他突然到这里来守墓,并害怕杨胡子叫他走,看来是把墓园作为躲避处了。
其实,小弟的事我并不太在意,对我重要的是,杨胡子也被带走了,虽说对他没像小弟那样被戴上手铐,但他若没犯事也不会被警察带走。我有些焦虑,有些失落,如果杨胡子犯的事就这样水落石出了,我觉得我会无地自容。还特种兵出身的暗访记者呢,花了这样多工夫还没搞清杨胡子的底细,真是笨猪一头。
我感到我的侦察业绩有些堪忧。并且,叶子还突然冷冷地看我,什么意思?想到这里我起身上阁楼去了。我直接问叶子冷眼看我是为什么。是的,我和她说话已不用绕圈子。没想到,她说,我平时看你对小弟还是蛮好的嘛,怎么会暗中害他,一大早就把警察带到这里来了。
叶子认为是我叫来的警察,这真冤枉。我对她讲了事情的经过,她却似信非信地说,你出门就遇上警察到来,有这样凑巧吗?
我感到有口难辩,同时对叶子表示出的对我不信任感到伤心。
天黑时,杨胡子回来了。大家立即围上去询问。周妈手里拿着一根正削了一半的菜头也没来得及放下。杨胡子说,没事没事,小弟是在城里犯的法,与咱墓园无关。警察以为我犯了窝藏罪,经查证后,证明我收下他确实是不知情。只是薛经理会有麻烦了。
原来,小弟在守太平间期间,侮辱过一具女尸。死者的家属在给死者换衣服时发现了异样,便报了警。小弟听见消息后吓得六魂无主,哭着将此事对薛经理讲了,薛经理怕小弟被捕后影响公司声誉,于是便送他到墓园躲藏起来了。杨胡子说,小弟犯的叫侮辱尸体罪,刑法上有这一条的。所以,我们墓园今后也要依法管理,要告诉外界,谁敢动一动坟墓也是犯法的。
杨胡子说着说着就有了因祸得福的感觉。仿佛他今天虚惊一场是物有所值。其实,我知道他把话引到这方面来,是给自己压惊。我相信他被押上警车时,心里一定也像小弟哭叫过的那样在叫着,完了完了。不过这结果让我满意,一般来说,警方只会受理报警的案件,而杨胡子身上的悬疑,没有我这样的人来做事很难被破解的。
小弟被捕的真相,也化解了叶子对我的误解。晚上,我进到她房里时说,现在明白了吧,不是我把警察带来的,对不对?叶子不好意思笑了一下。不过她笑得仍很勉强,因为她的眼中还留有惊恐。我感觉到,今天这事比起罗二哥自杀,对她的刺激似乎并不更小。其实,这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呢,也许是女人的心太软吧。因为她叹了口气后说道,小弟是挺可怜的。我说,法律要是讲可怜,那就不叫法律了。她听见我这话后怔了下,好像不愿意听我这样说。于是我补充说道,你想,要是你是那女死者的亲人,你会觉得小弟可怜吗?我这话说得叶子直点头。
这晚上,我本想在叶子房里多聊一会儿的,可是没说上几句话,她便说她头痛,想要休息了。
我从阁楼下来时,杨胡子正站在下面的楼梯口,他抬头直视着我走下楼梯,但直到我和他碰面他也不说话,我觉得他盯我的眼光越来越具有威胁的意味。这样,我经过他走到我的房门前时,并不进门,而是突然转过身来,直视着站在不远处的他。他终于被我看得不自在,干咳了一声后,转身下楼去了。
我这样做在军事上叫做反压制,不能让对手有优势感。这样,杨胡子如果有什么想对我先发制人的计划,他会在胆怯中将这攻击计划改妥协方案。
这天夜里,我一直睡得不太安稳,所以当叶子在阁楼上发出第一声轻微的尖叫时,我便已冲出了房门。我进了叶子的房间,她脸色苍白,像大病了一场似的。她惊恐地对我说,她睡了一会儿就醒了,总觉得外面的露台上有人似的。
我打开通向露台的门,外面一片漆黑。站在露台上望出去,坟山影影绰绰地露出很峥嵘的样子。我用手电查看了一遍露台,没见可疑的地方。最后,我走到露台边用手电照了照那棵直抵露台的弯树对叶子说,这棵树不能要了,明天我用锯子来把它锯掉吧。
叶子没回答我,转身进了房间。我跟进去,关上露台门后又说,怎么样,明天我来锯树,这棵树够周妈煮两个月的饭了。
叶子说,算了,还是留着它吧。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那棵树让人轻易就上露台来的。
叶子却说,我想没人再从那里上来了。而如果上来的是鬼魂,锯了树又有什么作用呢?
我无话可说。人在墓园,不想到鬼魂都难。
这段时间,墓园注定了不平静。仍然是早晨,我还没起床便听见楼下传来吵闹声。我急忙走下楼去,看见水艳正像疯了一样地抓住杨胡子的衣领不放,嘴里叫着,你不退我钱,我就和你拼了。
我走过去,将水艳和杨胡子分开,然后对水艳说,有什么事,慢慢讲嘛。
可能是已吵闹久了,水艳的嗓子有点哑,她愤愤地说,我们那块坟地,现在值五万元以上了吧。我们急着给孩子治病,要卖坟地,他不准。退给他,他只给五千元。这是哪里的道理呢?大许你评评这理,我们全家商量后,只要他退三万元算了,可他还是不答应。
这事挺复杂的,我听了好一阵之后才弄清楚。原来,水艳家以前在后山上,后来坟山扩展,她家便被迁到山下来了。在搬迁补偿中,曾对被搬迁者在山上按人头留有坟地。当时水艳还没嫁过来,水艳的丈夫和婆婆两人取得了两块坟地。当时,墓陵公司、村委会和被搬迁者签下协议,这坟地只能自用,不能私自专卖。如确需转让,只能转让给墓园,价格按签约当年的坟地价格计算,每座坟地五千元。
现在,水艳的孩子动手术需巨额花费,她在外打工的丈夫带信回来说,婆婆的坟不能动,就把他那座坟地卖了算了,今后自己死了,把骨灰撒到河里去就行。无论如何,这孩子先天心脏病不治会死人的。想到墓园现在正将这些坟地卖到五万至八万元,水艳一家想让墓园退上三万元不过分吧。没想到,杨胡子说协议上签的五千元就是五千元,一分也不能多。这才让水艳急得想和杨胡子拼命。
这理我还真无法评。一方面,水艳一家值得同情,并且这协议当初就签得不合理;另一方面,钱是公司管着的,杨胡子作为坟地管理人没权利修改协议。
于是我对杨胡子说,这样吧,你替水艳向公司反映反映,多少年过去了,五千元一座的坟可能是说不过去的。
我这话本是合理建议,不料杨胡子指着我的鼻子吼道,你怎么替她说话,吃里爬外的家伙,你给我滚走。
我的头脑里“嗡”了一声,杨胡子终于借故赶我走了。这事比我预想的来得快一点,不过我早已设计了对付这个危机的办法,所以听见他这样吼叫时并不真正慌张。
这时,水艳已再次哭叫着抓住了杨胡子,并大叫着说,听见了吗,人人都会说五千元不合理的。你们和村上当初一起骗我们,我们的宅基地,我们的玉米地,你们拿去卖了多少钱呀。那山丘上的阴宅你们就卖了一百多万,那就是我婆婆的宅基地呀,你们没良心,要遭雷打的。
杨胡子节节败退,在水艳的抓扯中已被逼到了院里的墙边。突然,他伸手猛推水艳一把,水艳倒在了地上。这一下,水艳不哭叫了,她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双眼发愣地对杨胡子说,好,你敢动手,明天我和婆婆一起来这里,你要不给钱,我们就死在这里给你看。
杨胡子全身抖了一下。
水艳走到院门时,又回过头来说,你不得好死,今天晚上,那坟里的小鬼就会来抓你走。
杨胡子全身又抖了一下,并且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这样一来,我还不用施展我的应急计划,杨胡子已经没有赶我走的精力和心思了,因为更严重的事压在他的头上,他坐在地上时甚至对我露出了求援的眼光。
我对他说,我刚才的话,实际上是帮你下台阶,你怎么不懂呀。
杨胡子仿佛生了大病,他喘着气对我说,水艳这事,我已给公司反映过了,公司说协议不能改,我有什么办法呀。
这场风波发生时,除了我站在漩涡中心外,叶子、冯诗人和哑巴都只站在堂屋外的阶沿上观看,就连最爱管闲事的周妈,也一直平静地坐在厨房门口削着菜,好像她没看见这事似的。我想,这也许表明大家都想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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