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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坟上的风筝-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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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谁跳起来责怪我。我看看那一排枕上的头颅,明白了那些头油味、呼噜声,都只是自己在想象中闻到听到的。


这只是些落满灰尘的骷髅,残留的一点皮肉也已发黑干瘪,那些空空的眼窝都乞求般仰望着,那些空空的嘴都惨叫般大张着,姿势千奇百怪,保持着生前习惯的睡姿,这个用被子蒙着头,抓着被角的指骨上满是牙印;那个袒胸而睡,肋骨间钻着老鼠,露出发亮的鼠眼。


这就是死。无可选择。

第十八章第十八章
在土炕深处,靠墙坐着一个黑影。


我仔细一看,就是梦中的那个女人。她的头无力地低垂着,长发遮脸,一只手扶在腰后的墙上,似乎想撑起身子,另一只手抚在肚子上。


也许是我的目光碰疼了她,她缓缓抬起头来。


我低下头不敢看她的脸。


她说:“我刚才睡着了,梦见我的孩子动了。”她轻轻笑了一声,用手摸着腹部说:“乖!你们两个可不要打架啊!”


我恢复了一点勇气,抬起头来。


她苍白瘦削的脸上,两只大大的眼睛依然姣好,只是已混浊如盲。她正看着我:“如果我的孩子还活着,我都没有一件衣服给她俩穿!”她哭了,泪水把脸上的灰尘冲开一道道浅痕。


她说:“在这儿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捡了几根细骨头磨尖,想用这儿满墙的蛛网织两件小毛衣,可总是断,总是断,我织不起来!织起来也没人穿!”她低下头把脸深深埋在掌中,无声地哭着,瘦小的肩膀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不哭了。用手背擦擦眼泪,头靠在墙上,无言仰望着。


我也无言地靠在一边,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该想什么。


半天才想到一句:“这就是死呀。别难过了,至少是这么安静。”


她幽幽地说:“每个人的死都不一样,如同每个人的生活。”她同情地看着我:“你知道什么是死?你是万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


“那你说什么是死?奇怪,我为什么会在梦里见过你?”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每天都这么靠在墙上想,每刻都在想,能想到什么就想什么,实在没什么想的了,就想自己为什么要去想,这些原来觉得奇怪的事都想的不爱想了。”


“那你说梦是什么?”


“我先问你,你在世上琢磨最多的是什么?”


“人。”


“你最熟悉的人是谁?”


“我。”


“你能不能象了解别人一样,比如说你的邻居,了解你自己长什么样,走路什么样,声音什么样?你自己都没有一个明确把握。”


“我有,只是因为视界死角什么的,不直观罢了。”


“直观只是对眼睛而言,你还有镜子、照片呀,你又说,我在长在变,外貌随年龄而变,声音随心情而变,对,不止是你,大家都在变。”


“那又怎么样?”


“你不知道别人怎样看你,你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你甚至弄不清自己心底会有什么欲望,猜不到自己身体里藏着什么病,对最熟悉的自己你都拿不准,对别的你又能了解什么呢?”


“我,我只是说我的梦。”


“你的梦?笑话!世上有什么真正是你的?即使是在你脑壳里,装得也都是别人的脸别人的事。身体不是你的,随时会被无情剥夺,钱物不是你的,只是经过你的手在世间继续流浪,孩子不是你的,他越长就越和你陌生。”


照她说来,我只是一支手电,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小片,或只是一瓶劣酒,被某几人谈笑间饮尽?没听说过。


“我只问什么是梦?”


“如果时间是水,一件事发生就如石头砸入水中,溅起的波纹向四面扩展,逆流的波纹你叫做梦,我叫预兆。每件事之前都有许多预兆,你看不出罢了。

第十九章第十九章
“那你说死是什么?”


“死就像大梦初醒,或沉沉入梦。死只是一扇门。我跨过这扇门的第一天时,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死了,就像惯性,就象你现在还有知有觉一样。我记得在这第一天里,我仍在和他私下租的公寓房里,仍坐在床边。


感觉是一点点改变的。我当时只稍感有些不对劲,可又不知是那不对。我四下看看,忽然看见摆在床头我俩的合影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公园的草地上坐着,身边的他不见了。照片上的我仍笑着,但凑近点看,那笑容里明显带着惊慌,再贴近一看,那不是笑,眼神里的笑意被呆滞代器,抿起的嘴角扭曲了,象是就要张大发出惨叫。我把照片啪的扔到了墙角,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照了张这么丑的照片。


我听见厨房里冰箱门开关的声音,他是不是去取牛奶了,哼,等他进来我得问他,为什么把照片换了,这么大胆!


可他迟迟不见进来。我得看看他在干什么,穿鞋时却感觉拖鞋不对,低头一看,不是鞋不对,是脚。我伸进拖鞋里的是两只左脚。


我吓得大叫一声,低头看了又看,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有一个念头清晰着:他就要进来了,不能让他看见我的脚。我得把鞋穿好,他问就这么说:还不是这破卡通拖鞋,我猛一看还真以为是两只老鼠呢!


我穿好鞋坐在床边等呀等,那冰箱门开关的声音一直在重复响着,他始终不见进来。不知怎么,我越来越觉得脖子难受,象有一双手在一点点地使劲掐着,我快喘不过气来了。终于我鼓足劲站起来推门出来,我要看看他在干什么,听见我尖叫都不进来。


厨房里空空的,没有他的人影。冰箱门隔一会儿就自己打开了,又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我后来才想起来,这冰箱门声是我活着时最后听见的声音。


我当时吓坏了,急忙逃回卧室钻到被窝里。我害怕,我要等他回来。天慢慢黑了,好象下雨了,风从窗缝钻进来,透骨的凉。我裹了两层被子,可仍冻得哆嗦。屋里屋外,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始终不见他回来!我哭着睡着了又哭着醒了,几回开门想找他去,可看着死寂的楼道,就感觉有什么阴森森的怪物正在拐角等着我。就这么又冷又怕,一晚上过去了。”


“第二天呢?”


“好容易天亮了,可仍阴沉沉的,也不知几点了,屋里所有的表都停了。我鼓足勇气走出门,握紧拳头走到拐角,没有什么怪物,只有一个小姑娘站在那儿看我,是邻居的小女儿,她瘦的可怜,吮着自己的手指头,那手跟鸡爪子似的,我刚想问问见他了没,猛地想起来,这小姑娘一个月前就病死了!


我冲出楼道,到处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影,静的让人害怕。旁边就是我常去的一个小超市,我急忙跑了进去。

第二十章第二十章
超市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人正低着头往篮子里挑东西。音响好象出毛病了,平常塞满耳朵的流行音乐听不见了,只有一阵一阵电流的噪音吱吱响着。


我定定神,朝服装区走去,因为在空荡荡的超市里我只觉着阴森森、冷飕飕的。服装区倒是挂了不少衣服,可走进一看都是旧衣服,扑鼻一股子霉味,有些上面还粘着血迹,我吓了一跳赶紧走开了。


我跑到食品区,想找点吃的,因为我实在是饿了,肚子里直翻腾,几乎能觉到我的孩子在肚子里,闭着眼张着两张嘴四处咬着。奇怪的是,货架上摆着无数的东西,可都是空盒子、空袋子,我生气了,每个袋子都捏一捏,每个盒子都打开,我就不信找不到一点吃的。


捏着一个袋子里有东西,打开一看却是一个毛快掉完的鸡毛毽子。看着眼熟,想了一会才认出来,这是小时候我自己做的,缝包铜钱的布时,因为找不到妈妈的顶针,手还被针狠扎了一下。现在那布早烂了,露出的铜钱已满是绿锈。我感伤了一会,把毽子又装好放回去了。


终于拿起一个盒子沉甸甸的。我暗自一阵高兴,急忙从架子上拿下来,小心翼翼打开。


盒子里装着一只猫。是我上初中时养过的一只猫,因它毛色杂乱,就起了个名字叫丑丑,也叫臭臭,我做作业时趴在我肘边,我睡觉时趴在我枕边。这名字看来真是起对了,因为一打开盒子,扑鼻是一股恶臭,猫的身子已烂的只剩下纤细的骨头,可头似乎还好着,并且朝我转了过来,喵的叫了一声,作势就想往我怀里扑,吓得我一下就把盒子扔了,转身就跑,朝另外几个购物的人身边跑。


迎面走来一人,他挎着篮子,面色阴沉,鼻孔里还吊着一根氧气管,用胶布粘在人中上,大象鼻子一样甩来甩去。我赶紧转到另一边,一个小伙子正在音像架旁挑cd,一边仔细看着一盘cd的封面,一边用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血顺着他的裤腿,在地上已滴了一大片。


我又逃到另一边躲到角落里,一边害怕一边想起他。一想起他就想哭,可我硬是忍住了:你躲起来不理我了,好。离开你我也能行,离开你我也不害怕。正给自己鼓劲呢,忽然就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暗中注视着我,扭头一看,隔着一道货架,空隙里露出一个男人的脸,他正斜脸看我并冲我微笑着。


他小声说:唉,我以为一脚油门就超过去了,谁想那王八蛋突然一拐!妈的你看我这脸。


他用手指着脸,转过头来,那半个头已血肉模糊,上面还扎着些碎玻璃。我一边哭一边跑开了。


那半天里我就这么跑来跑去,晕头转向地找不到超市的出口。”


她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又接着说下去。


“好容易找到了大门,我急忙冲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一章
街上空荡荡的,只有风卷起无数的纸片、塑料袋在空中漂浮,这风不是一阵阵的,而是持续地刮着,无穷无尽地刮着,象一条宽广的路伸向远方。


我在风中无力地斜着身子,不知该往何处走,正茫然间,忽见一辆公交车缓缓驶近,没有车号也没有站名,可我还是几步跳到了车上,我只想尽快离开这儿。


车上只有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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