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然是凭你的智力啰。可是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人,你怎么知道他的相貌、体形、性格等特征呢?”
“好比对赛马打赌,我推测种种可能性。有一个名叫克莱奇默的医生发现,百分之十妄想狂患者体格健壮,行动敏捷,属运动员类型。我们那位老兄毫无疑问是个妄想狂,头脑里充满了妄想,幻想自己名声显赫,权势齐天,至高无上。他是一个十足的夸大狂,自以为凌驾于法律之上。”
“那么为什么不把他关押起来?早就该关押起来了。”
“因为他戴着假面具。”
“他戴着什么?”
“安吉利,我们大家都戴假面具。婴儿是天真无邪的,一旦过了婴儿期,我们就开始掩饰自己的真实感情,掩盖内心的仇恨和恐惧。”杰德以权威的口气说话。“但是,在压力下,唐温顿会撕下假面具,露出真面目。”
“我明白了。”
“他的自我是个弱点。一旦自我受到威胁——真正的威胁,他的精神就会崩溃,变得神经错乱,疯疯癫癫。现在他的精神已到崩溃的边缘,像站在悬崖边上,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倒栽下去,粉身碎骨。”稍稍迟疑一下,他又接着说,好像自言自语:“此人具有超凡的魅力。”
“你说他有什么?”
“超凡的魅力,人所体现出的超自然力量。一个人因为身体里有恶魔,他有左右别人的力量,对别人施加影响,甚至任意摆布别人。这种人个性很强,强到压倒一切、不可抗拒的程度。”
“你说他不会画画,不会写东西,不会弹琴。这些你又怎么知道的?”
“尽管世上有患精神分裂病一样的艺术家,但大多数艺术家挨过一生而没有发生暴力行为或狂热行为,那是因为艺术创作为他们提供了自我表现的机会。我们那位老兄没有艺术天才,当然就没有那种自我表现的机会。他活像一座火山,内部积聚着巨火的压力,释放内部压力的唯一办法便是爆发,于是一连制造了三个凶杀案:汉森——卡罗琳——穆迪。”
“听你的意思,这人作了三个无意义的凶杀案,糊里糊涂地要了三条人命……”
“对他来说并不是无意义的,正好相反……”杰德的脑子转得飞快,七巧板又拼合几块;他暗暗骂自己当初竟然视而不见,或是吓得看不清那几块板。“唐温顿的打击目标一直是我。汉森被杀是因为把他错当做我了。当凶手发现搞错了,便到诊所进行第二次攻击。当时我已离开诊所,凶手只见卡罗琳一人在里面。”他的声音里充满愤怒。
“那人杀死卡罗琳,为的是灭口?”
“不对。那人不是虐待狂。虐待、折磨卡罗琳,那是因为他要一样什么东西,比如,一件罪证,她硬是不给。”
“什么样的证据?”安吉利试探着问。
“不清楚,”杰德说,“这证据正是全部问题的关键,找到它就找到了答案。穆迪发现了答案,他们不答应,把他杀死了。”
“有一点倒是讲不通。如果真的把你杀死在街头,他们就搞不到证据了。这与你的其他假设不符合。”安吉利固执己见。
“讲得通。咱们假设证据在我的一盘磁带上。一盘磁带本身可能不说明什么问题,孤立看一盘录音带也可能无关紧要,但是把它跟其他事实联系在一起,就可以构成某种威胁。怎么办?有两个法子:要么从我手里拿走,要么把我消灭,免得我泄露机密。起先他们试了杀人灭口的办法,可是弄错了,结果杀死了汉森。于是他们采取另一种办法,想从卡罗琳那里弄到录音带,没有得逞,转过来专门对付我,演出了车祸那一场;我去找穆迪帮忙的时候,大概有人一路跟踪,然后分别跟踪我们两人。眼看穆迪要识破他们的阴谋诡计了,就把他杀了。”
安吉利凝视着杰德,皱眉蹙额,好像陷入了沉思似的。
“凶手必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不得手决不会罢休的。”杰德心平气和地推理。“现在已经变成一场殊死的游戏,那主儿输不得,输不起。”
安吉利细细观察杰德的脸部表情,同时心里掂量他说的这番话。“如果真像你分析估计的那样,”安吉利说,“那么,就需要把你保护起来。”他从套子里拿出左轮枪,啪嗒一声打开枪膛,弄弄清楚里面是不是装满子弹。
“谢谢你,安吉利,我不需要枪,我自有武器对付他们。”
这时传来咔嗒一声,有人开外屋的门。安吉利问杰德:“有预约病人?”
杰德摇摇头。“今天下午我没有门诊。”
安吉利手持左轮,轻轻地走到通接待室的门,往旁边一站,把门猛地拉开。来人是彼得·哈德利,他面部露出困惑的表情。安吉利厉声问:“你是什么人?”
杰德赶到门口。“没事儿。他是我的朋友。”
“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安吉利道歉,放好左轮枪。
“这位是彼得·哈德利医生——警员安吉利。”
“你这儿办的是什么样的精神病诊所?”彼得问。
“近来碰到了一些麻烦。”安吉利答道。“史蒂文斯的诊所闯进了盗贼,我们猜想这些家伙可能还要来的。”
杰德接过话头。“很可能再来。他们没有发现要寻找的东西。”
“这与卡罗琳的惨死有没有联系。”
没等杰德回答,安吉利抢先说话。“我们还不清楚,哈德利医生。刑事处已关照史蒂文斯医生不要随便谈论这件案子。”?
“我能理解,”彼得说,然后望着杰德问道:“我们的午餐约会还照常举行吗?”
杰德确实忘了,经彼得提醒,连忙说:“当然,当然,照办不误。”然后转向安吉利:“该谈的我们都谈了。”
“噢,还有一件事,”安吉利说,“你敢肯定不要……”他用手指了指左轮手枪。
“谢谢,不要。”杰德摇摇头,婉言谢绝。
“好吧,保重!多加小心?”
“我会多加小心的。”
吃午饭的时候,杰德心事重重,不大说话,彼得也不勉强他。他们谈起大家都认得的朋友及病人。彼得告诉杰德他已跟伯克的老板谈过了,并且已安排伯克在一家私立医院做仔细检查。
彼得喝着咖啡说:“我不知道你现在遇到的是什么样的麻烦,杰德,如果我能帮忙的话……”
杰德不等他说完,就摆摆手。“谢谢你,彼得。这件事情只能由我自己处理,别人帮不上忙。待事情过去以后,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你的。”
“希望很快过去。”彼得说得轻松,好像对前景抱乐观态度,但仍放心不下。“杰德,对我实说,你有没有危险?”
“没有危险。”
杰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自己处境危险:一个杀人狂已杀了三个人,还要杀一个人,那便是他本人。
十五
午饭后,杰德回到诊所,还是照老规矩,步步留神,处处小心,尽量避免遭人攻击。
他取出磁带,又开始听治疗谈话录音,仔仔细细地听,想从中找到某些线索。那些病人一个个好像是喷出熔岩的火山,他们的“熔岩”成分是仇恨、性反常、恐惧,自怜、夸大妄想、孤寂、空虚、痛苦……
他听了三小时录音,在汉森的录音带上新发现了一个人名:布鲁斯·包德,是与汉森最后同居的一个相好。杰德把这盘带子放进录音机,准备再听一遍。
“……第一次见布鲁斯我就爱上了他,说真的,我从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美男子。”这是汉森的声音。
“汉森,布鲁斯是消极被动型的伴侣呢,还是主动积极型的伴侣。”
“他是主动积极型的伴侣。这正是他诱惑我的地方,当然还有其他许多吸引我的东西。他身体很强壮。后来,我们成为相好,可是却为这个经常吵架。”
“怎么回事呢?”
“布鲁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强壮,有多大的劲儿。他常常蹑手蹑脚走到我背后,冷不防在我背上猛击一掌。本意是对我亲热,但有一回差点没把我的脊梁骨打断,我真想把他宰了。另外,握手的叫候,那么使劲儿,把人的手指都能折断压碎。他老装出后悔的样子,但事实上他爱伤人,以伤人为乐。嗨,他真壮,壮得像头牛……”
杰德关了录音机,坐在那儿,默默地思索。包德的同性恋型与杀人凶犯的型号是不相符合的;从另方面讲,他与汉森混过一阵子,纠缠不清,情分很深。这个人是虐待狂加自我中心主义者。
杰德的目光落在两个人名上:苔莉·华西朋和布鲁斯·包德。一女一男,那女人曾杀死过好莱坞的一个男人,却对此只字不提;那男人是约翰·汉森的最后一个相好。如果凶犯是其中之一,到底是哪一个呢?
苔莉·华西朋住在萨敦街的一套公寓里。整套公寓的基色是俗气的粉红色,墙壁,家具,窗帘一律粉红色。几件值钱的摆设散落在各处,墙上挂着法国印象派画家的画。杰德认出两幅马纳斯的作品,两幅德加的作品,一幅马奈的作品,一幅雷诺阿的作品。正在“走马看画”时,苔莉进来了。他已打过电话给她,说要来串门儿,所以她已有准备。今天她穿件粉红色的长睡袍,里面的身体若隐若现,但不见贴身衬衣。
“你真的来了。”她高兴地叫起来。
“我想跟你谈谈。”
“当然可以,喝点什么?”
“不,谢谢,不喝。”
“那么我自己来一杯,好好庆祝庆祝。”苔莉说着,就轻盈地向起居室角落里的珊瑚贝色的酒柜走去。
杰德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会儿,她端着一杯酒,飘飘悠悠过来,在粉红色的长沙发椅上挨着杰德坐下。“宝贝儿,你的龙头到底憋不住了吧,所以找我来了。”她说。“我早知道你顶不住小苔莉,迟早会动摇,倒在她的怀抱里。你这个迷人精,迷得我快疯狂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一句话。这辈子我认得的男人都是饭桶,没用的家伙,不中用的玩意儿,你比他们强百倍。”她放下酒杯,那只手就落在杰德的大腿上。
杰德把她的手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