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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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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出悲惨干枯的声音:“怎么是你?”

老太婆把碗塞到我面前,我厌恶地看着那层汤水上的油腻:“这是什么地方?”

“喝了这碗汤,过了这座桥,你就能回家了。”

于是,我将信将疑地拿起碗,强迫自己喝了下去。味道还不坏,就像外婆给我煮过的豆腐羹。

老太婆让到一边,催促道:“快点过桥吧,不然来不及了。”

“来不及投胎吗?”

这是我在南明高中读书时的口头禅。

“是啊,孩子。”

话说之间,我已走过这座古老的石桥,低头看着桥下的河水,布满女人长发般纠缠的水草。刚踏上对岸冰冷如铁的土地,就升起一阵莫名的反胃,不由自主地跪下呕吐起来。

真可惜,我把那碗汤全部吐出来了。

当我还没有转回神来,背后的河流已猛然上涨,瞬间将我吞没到了水底。

在长满水草布满尸骨的黑暗水底,一道奇异冷艳的光从某处射来,照亮了一个人的脸。

那是死人的脸,也是二十五岁的申明的脸。

而我即将成为另一个人。

以前我不相信古书里说的——人死后都要经过鬼门关,走上黄泉路,在抵达冥府之前,还有一条分界的忘川水。经过河上的奈何桥,渡过这条忘川水,就可以去转世投胎了。奈何桥边坐着一个老太婆,她的名字叫孟婆,假若不喝下她碗里的汤,就过不得奈何桥,更渡不了忘川水,但只要喝下这碗孟婆汤,你就会忘记前世的一切记忆。

忘川,孟婆,来生。真的会忘记一切吗?

“如果还有明天?你想怎样装扮你的脸?如果没有明天?要怎么说再见?”



第二部 忘川水

忘川水 第一章(1)

当一个朋友死去

他回到你的体内再一次死亡。

他搜索着,直到找到你,

让你杀死他。

让我们注意——走路,

吃饭,谈天——

他的死亡。

他过去的一切已微不足道。

每个人都很清楚他的哀伤。

如今他死了,并且很少被提及。

他的名字遁去,无人留恋。

然而,他依旧在死后回来

因为只有在这儿我们才会想起他。

他哀求地试图引起我们注意。

我们不曾看到,也不愿意看到。

最后,他走开了,不再回来,

不会再回来,因为现在再没有人需要他了。

——聂鲁达《朋友回来》(陈黎 译)

2004年10月11日。

宝马760开入长寿路第一小学,狭窄的门口进去是两排校舍,再往里才是大操场。校长早已恭候多时,拉开车门谦卑地说:“谷小姐,欢迎光临本校指导工作。”

谷秋莎挽着限量款包,穿着五厘米高跟鞋,好不容易下车站稳。校长陪伴她穿过曲径通幽的暗道,进入一片小院子,左边是幼儿园,右边是排老式民居,有茂盛的竹林与无花果树,想必男生们都喜欢进去捉迷藏。院里隐藏着三层高的教学楼,外墙是白色与浅蓝色,窗里传出小学生读课文的声音,她柔声问道:“我能去听一节课吗?”

校长带她走入三年级(2)班的教室,向大家介绍了贵宾身份,让老师继续上课。谷秋莎找到最后一排空位坐下,校长也毕恭毕敬坐在旁边。

黑板上只写着两个字——菊花。

谷秋莎本能地皱起眉头,旁边的校长也有些尴尬。

讲台上的老师在“菊花”下面写了几行字——

秋丛绕舍似陶家

遍绕篱边日渐斜

不是花中偏爱菊

此花开尽更无花

“请大家照着课文念一遍。”

谷秋莎正在想这是谁的诗呢?黑板上多了“元稹”两个字,老师高声说:“元稹,是唐朝的一位大诗人,字微之,洛阳人。他是北魏鲜卑族拓跋部的后裔。他与另一位大诗人白居易是好朋友,历史上叫他们二人为‘元白’,同为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著有《元氏长庆集》。”

因有校长及贵宾听课,这位女老师很是紧张,几乎照本宣科了一遍,为了让气氛轻松下来,急忙问道:“同学们,有谁知道这位大诗人?”

三年级的小学生,知道李白、杜甫都很正常,但说到元稹就属冷门了,下面鸦雀无声之际,校长也面露不快,心想这老师太糊涂了。

忽然,有只手臂高高举起,老师像被解围似的兴奋:“司望同学,请你回答!”

一个男孩站起来,座位比较靠后,谷秋莎正好看到他的侧脸——轮廓与五官颇为端正,两只眼睛并不是很大,感觉却是眉清目秀,是那种安静地坐着就能讨人喜欢的孩子,只是穿的衣服朴素廉价。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清亮悦耳的童声响起,整首诗背得一字不差,竟还带着唐诗才有的抑扬顿挫。

男孩没有停下来:“这首诗是元稹《离思五首》中的第四首,为悼念死去的妻子韦丛。元稹二十四岁时,只是个品级低微的小官员,迎娶了太子少保韦夏卿的小女儿。出身于名门贵族的韦丛,非但没有嫌弃贫寒的丈夫,反而勤俭持家,琴瑟和鸣。七年后,元稹已升任监察御史,韦丛却因病撒手人寰。悲痛之余,元稹写下数首悼亡诗,堪称千古名句。”

他说得头头是道,表情煞是严肃,仿佛亲眼所见。谷秋莎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眼前男孩只有小学三年级,会不会知道有人要来听课,因此特别准备了一番呢?不过,她纯粹是心血来潮,不可能整栋楼六七个班级,都有人做了这种功课。而且,刚才每句话都如此自然,说明这孩子完全理解了这首诗,绝非死记硬背。



忘川水 第一章(2)

女老师也有些傻了,她都未必清楚这个典故,含糊地说:“哦!不错!”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元微之,就在他写下这首诗的当年,便在江陵纳了妾。不久又在成都认识了年长自己十一岁的名妓薛涛,也是诗文唱和传情。而元稹所写的《莺莺传》又称《会真记》,不过是为他年轻时的始乱终弃而辩白罢了,不想竟引发后世的《西厢记》。因此,他与亡妻韦丛的‘曾经沧海难为水’,也不过是走一条攀附权贵之家的捷径而已。”

整个教室寂静了,孩子们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老师也一知半解。

谷秋莎却像被刀子扎中心脏,极不自在地低下头,想象所有学生都在看自己。

“哦——司望同学请坐吧,我们继续说这首《菊花》。”

老师急于摆脱这一尴尬状况,颠三倒四地念起了教案。

下课铃声响起后,谷秋莎在校长耳边说:“我想跟那个孩子谈谈。”

教学楼下的院子里,老师把男孩带到了她面前。

他的个子瘦高,四肢长得颇为匀称,后背挺得笔直宛如站军姿,不像许多孩子因为打游戏的缘故,要么戴着厚厚的眼镜要么弯腰驼背。他生就一双精致的眼睛,是个白嫩的正太,唯独鬓角的汗毛颇重。面对校长与贵宾,目光从容镇定,有天然贵胄之气。

谷秋莎俯身问他:“同学,你的名字怎么写?”

“司令的司,眺望的望。”

“司望,我很喜欢你上课背的那首诗,我想知道你的诗词是从哪里学来的?”

“平常自己看书,还有百度。”

“你知道元稹还有著名的《遣悲怀三首》吗?”

“知道。”

男孩目不斜视,眸里的微澜让她心跳加快。

谷秋莎仍未打消怀疑,有必要再考验一下:“好,你能背出其中的任意一首吗?”

“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

谷秋莎目瞪口呆地看着男孩,这是她能背诵的少数几首唐诗之一。

校长情不自禁地叫好,男孩不假思索地背了第二首:“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够了!”

男孩已念出《遣悲怀》第三首:“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词。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最后那两句话,是谷秋莎与男孩异口同声而出的,居然还成了和声,她惊惧地后退一步。

“小朋友,你可知这‘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是什么意思?”

“夫妻埋入同一座坟墓,恐怕已是遥遥无期,如果还有来生,我们也难以重逢吧。”

自始至终,男孩脸上没任何表情,目光却不离谷秋莎双眼,带着难以察觉的成熟与冷漠。

谷秋莎深呼吸着,伸出一双纤手,抚摸男孩白皙的脸颊。他下意识地往后躲藏,又站定不动,任这女人的手在脸上游走。

上课铃声响起,她揉着男孩的鼻子说:“回答得真好!快去上课吧。”

司望和所有孩子一样蹦蹦跳跳上了楼梯,再也看不出刚才的老练。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九年前听说未婚夫的死讯,她翻出申明写给自己的信笺,其中就有他亲笔抄写的元稹的这首诗。

校长找来司望的班主任,问到这个男孩的情况,回答却是学习成绩中等,沉默寡言,上课时也不主动发言,从未觉得有过人之处。

“是否有家学渊源?”谷秋莎补充了一句,“比如父母是大学教授?”

“司望的爸爸是个普通工人,两年多前不知什么原因失踪了,他的妈妈在邮局做营业员,家庭层次不是很高。”

“谢谢,麻烦再帮我打听下他的情况,我想这样优秀的孩子,必须好好培养,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校长连连点头,把谷秋莎送上了车。沿街的户外广告墙上,是尔雅教育集团的大型喷绘,某个童星代言托出两行字——选择尔雅教育,选择你的人生。

她早就不是教育出版社的编辑了,而是全国排名前十的民营教育机构的总经理。几年前,父亲谷长龙从大学校长位置上退休,拿出毕生积蓄创办了尔雅教育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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