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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已无旧少年-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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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余蝶珍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微润的眼眶。

少年已经关上了门,凌少杰看着穿着婚纱的余蝶珍,说道:“没有,只是为这间屋子有了新的继承者感动一下。”

余蝶珍不想去窥探他的过往,所以没有追问。

他们离开了那个地方,坐上车,又回去影楼,照片已经弄好了,他把照片放在车后座的座椅上,“万事俱备,只欠那个该死的戒指了。”

他语气里满是埋怨,把车往回开,为了这桩婚事,他没少搁下咖啡馆的工作,她也已经把宠物诊所的门关了,有时候江秀贤会去开门,但是她开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猫猫狗狗,最后余蝶珍就不让她去诊所乱来了,江秀贤还是要找工作,但是余蝶珍听说江爸爸说余蝶珍都要结婚了江秀贤还不带一个回来,要给她相亲了。

江秀贤向余蝶珍哭诉,余蝶珍说就随江爸爸去吧。

车开出高速的时候已经五点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也有些疲惫,所以就在车的颠簸下睡了,凌少杰看见她睡觉,尽量开得平稳些,也尽量开得快一点让她回家在床上好好休息,日暮夕阳很美,对于二人也无暇欣赏了。

天空昏暗下来,凌少杰从左镜里看见一辆泥头车,很早就打了灯,而且开得很快,和他并没有保持安全距离,凌少杰皱眉,开去慢道,心想泥头车还想要超车,泥头车真的开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开到了他的身边直冲去护栏,然后又向右偏,向他撞来。

凌少杰一惊,把方向盘向右打狂踩油门,他忽然想到高速的右边是山岩,他更是想到他的右边是余蝶珍。

他又把方向盘往左转,直到泥头车往他直直栽下来。余蝶珍被巨大的声响吵醒,却发现自己的头已经顶到了车顶,也有被东西扎着的痛,她在一闪一闪的车灯的照耀下看见了身边的人,车挡风玻璃扎在他身上,主要是,方向盘和车顶都压在他身上。

“凌少杰……”她还看见他的血液溅在自己的婚纱上那些殷红。

她伸手,去推开方向盘,可惜无济于事,头上的刺痛在她的用力之下更加痛,她挣开安全带,继续推。方向盘压在他的胸口上,紧紧地,松不了,她看不见他的脸,因为车顶的原因,他的脸在另一侧,所以她尝试推开车顶,依旧无济于事。

他的血是温热的,她摸到。

他死了,吗。

余蝶珍哭着问自己,充满了绝望。



 旧时少年 新城不再现 1

用力过大,血汩汩而流,头上的剧痛让她晕厥,她失去了所有力气,她感觉温热的血流过自己的脸,她努力睁眼,可是头上更痛。

“救……救命……”

凌少杰一动不动,她也想一动不动了。

天注定吗?

她醒过来的时候,头上还是剧烈的痛,但是面前是白色的天花板,闻到的是让人难受的消毒水味道,她感觉身体沉重,头上包着东西,她移了一下头,看见吊点滴的管,她皱眉,嘴唇干得快裂了,她把头转向另一边,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趴在她床边睡觉。

“……”她想说话,但是口干得说不出,只是哑哑地发出声音,她吞了一口口水,动了一下,动作惊醒了那个男人。

“你醒了?”男人很没精神,但是也因为她的苏醒而兴奋,“好点了吗?”

余蝶珍看清楚了他,他是郑哲希。

她回想起来了那天的车祸,倏地坐起身,扯到吊针,针被拔了出来,她吃痛,又皱了一下眉,她瞪大眼睛看着郑哲希,说道:“凌少杰呢?凌少杰呢?!”她边说边往隔壁的病床看,是空的。

郑哲希没有立即回答她,犹犹豫豫地,欲言又止,余蝶珍最烦别人这样,她清了清嗓子,双手扯住郑哲希的衣领,大喊道:“你说话啊?凌少杰呢!”她用尽全力抓住他的衣领,摇晃他,以为这样他就会全部说出来。

“蝶珍,你不要激动,你昏迷了四天应该很饿了吧?你妈妈给你每天都有送鸡粥,可是你一直都没醒过来。”郑哲希按住她本来插着针头的手背,不让血散开来,余蝶珍面对他的文不对题十分愤怒,咬牙切齿地朝他大喊大叫,护士被惊动了,跑进来说要她不要吵,郑哲希看着护士,示意她去做些什么,护士看了两眼余蝶珍,匆匆跑走了。

“凌少杰在哪里?带我去见他,我求你了。”她苦苦哀求郑哲希,她想立即看见他,哪怕她看到的是重伤累累的他,只要她痊愈,她就立马照顾他,等他也痊愈,他们就继续办好婚礼。

郑哲希只是按住她的手背,别过脸,闭眸。余蝶珍眼眶发红,她咬住自己的唇,对郑哲希的不言仍充满愤怒,然后她看见一个医生走了进来,招呼了几个护士,护士过来把她的手掰开,余蝶珍惊叫:“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余小姐,我们只是想要你安定下来。”医生看着她。他比较年轻,但是说话很老成,余蝶珍大声问道:“凌少杰呢?”

医生叹了一口气,看向郑哲希,郑哲希无奈地说,“告诉她吧,这样也好。”

医生点点头,面无表情,“余小姐,和你一同送进来的那位先生已经去世了。”

余蝶珍听罢,挣开护士的手,但又被护士按住了,她大喊大叫,情绪十分不稳定,“为什么我活下来了?他就不能活下来?你们这群庸医!没有用的庸医!把我的凌少杰还给我!我要告你们见死不救!”

一支镇定剂打进了她的体内,她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不想再动,就恶狠狠地看着医生,还有那些按住自己的护士,在她眼里,他们就是刽子手。

郑哲希痛心地看着她,她被护士捆绑在病床上,眼泪一直流一直流,一直哭,郑哲希尝试去安慰她,可是她依旧哭个不停,最后他只能默默地给她擦眼泪。

呜咽声持续了不知道有多久,余蝶珍才平复过来,她轻声问道:“你见到他最后一面了吗?”

郑哲希摇摇头,“警察说是泥头车的司机醉酒驾驶,冲上高速公路中间的护栏,然后偏向你们的车撞来,原本如果把车头向右偏应该能避开倒下来的泥头车,但是他没有那样做反倒向左偏了。”

“……”余蝶珍的眼睛被泪水刺痛,她看见的郑哲希是模糊的,郑哲希没有说下去,但是她已经知道了全部。

“他害怕撞上右边的山岩,因为我。”余蝶珍苦笑,笑着笑着又哭起来,郑哲希用纸巾给她擦泪,余蝶珍躲开他的纸巾,但他还是沉默着给她擦泪。

郑哲希说:“有一个小护士告诉我,你们送来医院的时候,他还有一丝生气,你们的担架并排放着,他在救护车上伸手拉住了你的手,然后在去医院的途中他心跳就停止了,”郑哲希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事告诉她,但是余蝶珍是有权利知道的,如果凌少杰还在世,她仍然是他的未婚妻,他仍然是她的准丈夫,“去到医院的时候,握住你的那只手掰都掰不开。”

余蝶珍听着他讲,越听越是内疚。她心脏发疼,鼻子发酸,她不应该在车上睡觉,或许她不应该坐在副驾驶座,或许她不应该和他去广州拍婚纱照,她满脑子的这些事,充斥着让她窒息,她只受了轻伤,只是头部被窗的玻璃扎了,送来医院的时候剪去了一部分头发,缝了很多针——她头痛的原因就是这个。

“带我去见他,我求你了。”她又一次说了这句话,哽咽着含糊不清,她不知道自己的愧疚如何才能得到排解,她想见他,哪怕是一具尸体。她胡思乱想着医生也许是在骗她,凌少杰也许只是伤得比较严重,在重症监护病房罢了。

郑哲希看着一次一次重复哀求他的余蝶珍,说道:“昨天就火葬了,骨灰让他的妹妹带了回去,律师说等你醒过来,就宣读他的遗嘱。”

郑哲希是听江秀贤说的余蝶珍出车祸了,他立即赶了回来,用最快的速度,庆幸是淡季,车也准点,他一下车就直奔医院,去到余蝶珍的病房,她刚做完手术取出玻璃渣,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她的父母眼眶是红的,江秀贤眼眶也是红的,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那个女人说她要带自己哥哥的骨灰回乡下,埋去他们家的祖坟里。郑哲希还见到了一个律师,说余蝶珍涉及遗嘱内容,所以要等她醒来后才能宣读。

已经是两天前的早晨的事情了。

第三天凌少杰的尸体就火化了,是他的家人说要早点的,乡下的迷信说尸体不能停留超过三日,不然就会诈尸。凌少杰的父亲几乎哭得站不起身,是后妈扶着父亲看着他被推进停尸房,余蝶珍的父母和他的父亲都谈了很多,凌少杰的父亲说,“女儿醒来之后,要怎么办?”他对余蝶珍印象很好,所以把她叫做女儿,“阿珍要怎么办?”

说着说着,这几个四五十岁的父亲母亲就一起流泪起来。

泥头车的司机当场毙命,但是他家很穷,拿不出什么钱来,凌少杰的父亲把他的家人告上法庭,法庭认为是交通事故民事处理就行了,因此没有受理。

余蝶珍的父母说等蝶珍醒了,就继续像凌少杰还在的时候一样,让她照顾一下凌少杰的父母。

余蝶珍昏迷不醒了四天,郑哲希都帮她父母守夜,余妈妈每天早晨很早就来了,这几天虽然很短,但是也让她老了十几岁般,眼睛总是红肿的,她把她熬的鸡粥拿来,可是余蝶珍不醒,她中午的时候就让郑哲希当午饭了。她对郑哲希的印象很好,此刻她更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因为他仍对昏迷的余蝶珍无微不至地去照顾。

今天他实在很疲惫,才趴下睡了。

“见不到了吗……”她想用另一只没有插针头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可是她被捆绑着,她还打算,如果能再见他一次,她就用吊针的针头自杀,死在他的身边,随他一起去。

“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郑哲希说,他内心十分痛苦,凌少杰用这种方式,让余蝶珍对他伤心一世,他有怨,可是凌少杰是为了余蝶珍,才死的。

余蝶珍听罢,转瞬笑了起来,嘴角扯得扭曲,“是吗?可是郑大夫,我这辈子都和你们这些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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