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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岭诡秘事件-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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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没有再继续下刀了,他满含热泪地看着王跛子倒悬在空中,表情无比痛苦地扭动着身体。王跛子圆瞪着一双鼓眼,嘴里“呀呀”作声,鲜血不断涌出。但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才慢慢地死去,而头颅只靠半根颈骨与皮肉相连,留在了躯干之上。
待徐县长亲自验明王跛子已经死亡后,老高收拾好断头刀,然后趴在城墙上,脑袋探出炮眼,朝城楼下的空地望了一眼。
空地上,就在王跛子倒悬之处的正下方,摆着一口大锅,锅里盛满了王跛子被斩首时涌出的鲜血。锅边,排了一列纵队,全是住在县城里的老百姓,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雪白的馒头。当他们在安保队员的注视之下,走过锅边的时候,都会将馒头在锅里的鲜血中蘸一下,然后如获至宝般收起来,用油纸层层包裹,放入怀中,兴奋地跑回城门里。
按照旧时的说法,凡是大奸大恶之人,其死时涌出的鲜血却有疗病之奇效,对肺痨病尤为对症。据说让肺痨病人吃下蘸了恶人鲜血的馒头,过不了多久便会痊愈如初。
见到那些因为拿了蘸血馒头而兴奋莫名的老百姓,老高不由在点了点人头,然后心里暗暗念道:“王跛子那人,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只怕连血都有毒了,你们还敢让病人吃?就不怕吃死人?”

第一章 恶人的血,有毒

“死了?”西陵县县长徐清风听到消息后,不由得身体前倾,整个屁股都离开了那张红木雕成的太师椅。
安保队长林尚武垂首低眉,无力地答道:“是的,死了,全死了。”
“一共死了多少人?”
“十九人。”
“都是吃了蘸血馒头后,死掉的?”
“都是吃了蘸血馒头后,死掉的。”
徐清风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尚武沉吟片刻后,道:“死者全是肺痨病人,家属得知昨天午时要砍土匪首领王跛子的项上人头,于是向安保队提出申请,缴纳费用后,排队拿馒头蘸了王跛子受刑时的人血。当天晚上,肺痨病人吃了蘸血的馒头,并未见有任何异常。但次日清晨,家属入房唤醒病人时,却发现病人已经离世了……”
“县公所的仵作对死者尸体进行检验了吗?”
林尚武却突然静默不言了。
“怎么回事?你快说呀!”徐清风有些沉不住气了。
林尚武犹豫良久,才开口道:“县公所的仵作,没法对尸体进行检验。”
“何出此言?”
“因为……因为当家属发现病人离世之时,病人的尸体已并非完整……而是……而是变作了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七月十四,鬼节,虽然烈焰如火,却因了这个节气,整个西陵县城却都仿佛变作冰窖一般,见不着半点生气。
一夜之间,十九个肺痨病人全都变作一具具白森森的骨架。消息传出之后,市井里顿时出现种种经过添油加醋后的版本。有人说,王跛子那土匪实在是太坏了,连骨里血里都生了毒;也有人说,若是血里有毒,王跛子平日里又怎能活得下来?定然是有人在那锅血里下了毒,想毒死那些肺痨病人;还有人说,只怕是王跛子不愿让别人喝下自己的鲜血,于是在受刑前暗自服了毒药,死到临头都想找人垫背,正可谓大奸大恶之徒。
不过,还有另一种说法正在茶馆酒铺里悄悄流传着。
治肺痨病的馒头,只有蘸了大奸大恶之徒的鲜血,才会拥有奇效。如果没有效果,那就说明馒头所蘸的血,并非属于大奸大恶之徒。
而西陵城里的那些肺痨病人吃了蘸血馒头,却离奇身亡,死状如此惨烈,全身的血肉都没了,只剩一具白骨,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雪白馒头所蘸的鲜血,不仅不属于大奸大恶之徒,而且那些鲜血还属于一个旷古少有的绝世大善人。
王跛子这藏龙山里的土匪首领,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所谓的绝世大善人。所以,市井里有谣传说,王跛子在县公所的大牢里已经被某个长相近似于他的替身给调换了真身。在城楼上被斩首的王跛子,只是个替身罢了,而真正的王跛子早已离开了西陵县城,他恨透了西陵县,很快就会集结人马,伺机攻破县城。到了那个时候,王跛子会血洗西陵县城,比他两年前血洗宁澜镇时更为残暴血腥……
安保队长林尚武自然不相信有替身代王跛子受刑的市井谣言。
王跛子是林尚武亲自从藏龙山里抓回来的。为了抓王跛子,林尚武乔装打扮,扮作走投无路的军阀逃兵,花了两个月时间才混入藏龙山的土匪窝里。在土匪窝里,他从未听说王跛子有替身。
而且,林尚武当时是揣着一把盒子枪,趁着王跛子与军师商议要事时,冲入土匪窝的聚义厅里,一枪毙了军师,又重伤王跛子,挟持王跛子以其作为人肉盾牌,才带着王跛子从藏龙山全身而退,回到了西陵县城之中。
也正是凭着自己生擒了悍匪王跛子,林尚武才从县长徐清风的手里,拿到了西陵县安保队长的职务。
如果是替身,自然不可能在聚义厅里与军师一同商议要事。而挟持王跛子时,林尚武还拿贴身匕首捅了王跛子三下,三刀六洞。斩首前,林尚武在城楼上为王跛子验明了正身,特别留意了那六个洞的位置。
那六个洞的位置,林尚武记得清清楚楚,如果换了替身,绝不可能把那三刀六洞仿造得那么逼真。更遑论王跛子被割掉的舌头,舌头也是林尚武亲自割掉的,刀口位置、残余舌头的截面,都与割舌头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可是,那十九个肺痨病人为什么会在吃了蘸血馒头后离奇身亡呢?
林尚武心想,如果能找到蘸过血的馒头,送到省城请西医师检验一番,说不定能查出真相。
可惜,那些馒头都被肺痨病人吃掉了,而当时城楼下那口铁锅里剩下的鲜血,被倒进了县城外的西陵河中,锅也涮过了,哪里还能找到可供西医师检验的样本?
就在林尚武懊恼之际,却忽有一人要求面见于他。
来人乃是县公所大牢的刽子手,老高。
   
“昨天执行完斩首令后,我曾经趴在城墙上,数了数下面拿着馒头蘸血的人。”老高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你想说什么?”林尚武意识到,老高将会向他提供一条极有价值的破案线索。
老高顿了顿,却反问道:“听说今天早晨,死了十九个肺痨病人?”
林尚武点了点头。
老高撇撇嘴,对林尚武说道:“我昨天在城墙上数人头的时候,数到城下蘸血馒头的人,有二十人。”
“二十人?!”林尚武闻言,不禁惊声叫道。
蘸血馒头的人,有二十人,却只死了十九人。还有一人为何没死?是没来得及吃下血馒头?还是吃了血馒头没事?或者,还另有隐情?
如果是拿回了血馒头并未给病人吃,那么现在把馒头送到省城去,或许能让西医师验出馒头里究竟有何种毒物。如果是吃了血馒头反而没事,那么就说明锅里的血原本是没问题的,问题出在那十九人买来的馒头上,而惟一活下的那人是在其他地方买来了馒头。
当然,林尚武最担心最后一种可能性——是排队拿馒头蘸血的某人,偷偷下了毒,毒死了其他病人。
馒头不应该出问题,出事后,林尚武立刻就逐一查清了那十九个馒头是在何处买来的。
十九个馒头,分别是从城内七家面点店买来的。除了肺痨病人的家属,还有其他老百姓也买过。其他老百姓都安然无恙,那些面点店里卖出的馒头,自然不会有毒。
但如果真是某人在盛血的铁锅里下了毒,那这个人不是排在队伍的最前面,就是排在第二位。道理很简单,中毒死亡的肺痨病人的家属,只能排在这个人的后面。死了十九人,那么下毒的人,肯定就不可能排在后面。
如果下毒者排在第一位,那么他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家人中毒,所以只死了十九人。
如果下毒者排在第二位,那就说明他连自己的家人都毒死了。但这也并不稀奇,肺痨是个花钱费时的病,即使耗尽家产,也不一定能让病人痊愈。毒死病人,就能让全家松口气,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林尚武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向老高问道:“你是否记得昨天蘸血馒头时,排在最前面两位的人是谁?”
老高笑了笑,答道:“很巧,排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我都认识。第二个,是城南雅苑私塾的西门先生。第一个,是城东棺材铺的王老板。”
林尚武愣了愣,旋即,紧蹙的眉头渐渐舒缓。
刚才老高所说的两人,林尚武都认识。
城南雅苑私塾的西门先生,名叫西门雅。
确实,西门雅,今晨他那患了肺痨病的老婆,就离奇变作了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东城棺材铺的王老板,名叫王若良。
好像听说他六岁的儿子患了肺痨病,但今天却似乎并未收到他家有人死亡的报告。
林尚武有点兴奋了。说起来,这两人都有下毒的动机。
西门雅,时年五十一岁,前清进士出身,在城南开了一家私塾,讲授四书五经,生意极好。近两年,为了顺应时局变化,西门雅还请来一位年轻洋小姐,向弟子传授西洋语言,颇受有钱人家的欢迎。
也正因为那位名叫茱莉叶的洋小姐,居然搞得令人尊敬的西门先生有点心神不宁了。
西门雅的老婆,只比他小三岁,此时正是残花凋落的年月。私塾里突然多了位青春美貌前凸后翘的洋小姐,又怎能不让西门雅心猿意马?再说西门夫人患了多年肺痨病,早早搬入了家宅的偏房,久未与西门雅同房,还像个无底洞一般花着西门雅辛苦赚来的白花花的现大洋。
早有传言,西门雅偷偷与朱丽叶睡到了一张床上,但他老婆却从不敢主动吵闹,西门雅享尽了齐人之福。但如果朱丽叶吵着一定想要个名分,那么此时让西门夫人连同另外十八个人一起死于非命,变作白森森的骨架,对于西门雅来说,岂不正是好事一桩?
再说来棺材铺的老板王若良。
话说,在西陵县城外,有一条西陵河。河边,有一座土地庙。庙里,有一尊土地神。土地神身上,披着无数红布。据说每年除夕,只要到河边的土地庙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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