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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院诡案录-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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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教室拉起的窗帘后透出丝丝日光。天已经亮了。
我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看向昏暗的室内。那个摔坏了的手机正放在桌上,是昆麒麟临走时候帮我整理的。这倒无所谓,陆姐才是外科的住院总(类似于一个无名有权的副总管。大多数医生的升职条件中就有当一轮住院总,陆姐这一轮住院总当完就轮到我,我当完下一轮住院总后就将升为主治医生),只有住院总的院内小手机不能关机或者拒接。至于其他的——地上的盐粒被扫干净了,原本掉在地上的白大褂也被人挂回椅背上。我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私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这一眼看的我毛都要炸了——草,已经上午十一点半了!我睡得太死,连铃声都没听见!
可为什么没人来叫我?
——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床上跳起来,自己冲出了示教室。办公室就在不远,门开着,我看到里面坐着几个人,应该是刘主任在和几个病人家属谈话,陆姐也坐在旁边。看到我脸色惨白地跑进去,两个人让那些家属先等等,都跑来看我的情况。
老刘拍拍我的肩,说小丘啊你别急,昨晚的事情我们听说了,你先再回去休息休息。早上我特意让同学别叫醒你,你好好休息几天。
他说完,陆姐就推着我出了办公室。从办公室门的玻璃反光上,我看到自己脖子上那圈触目惊心的紫色淤青。
“小刘告诉我们的,昨晚你出了些事……”陆姐伸出手,小心翼翼碰了碰那些淤青,“病房的事你别担心,大不了我让胖子过来顶几天,丘荻你好好休息。这到底是怎么了?谁打的?是那个昆麒麟?”
她说的胖子就是她青梅竹马的孟阎王,两人从小就是邻居家,隔一扇窗长大的交情,从幼儿园到研究生都在一块儿,铁得不得了。
“不是他打的……我晚上发恶梦,自己撞的。没事。”
“别瞎说!你师姐我是什么眼神?小刘说她进了示教室就看到你躺地上昆麒麟在边上,问你什么也不说,你急死我啊你!”
“我……我前女友……”学医的女的大多两极分化,要么真的就是读书读到呆愣愣的,要么敏锐剔透到丧心病狂的,陆离显而易见是后者,我敷衍不过去,只能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她昨晚情绪不太好,跑来找我,这不说了两句没劝好吗,她就掐我,我也不敢还手……”
陆离狐疑地看着我,显然还是不太相信。我和前任分手时候还是本科时期,她比我大两岁,任选课时候认识的。不过没过多久她父亲因意外过世了,这打击太大,她当时就发了抑郁症。学医的人自己还是比较清醒的,一边积极治疗,一边就和我分手了,说这样对大家都好。
那时我已经和陆离跟胖子认识了,他们也知道我女友抑郁症的事情,都特别唏嘘(后来她停学并且搬家了,也就没了联系)。
她又安慰我几句,让我快理理东西回家泡个澡,并且说老刘已经放了我三天假。我虽然想坚持上班(这是真的,不是矫情,因为一旦我休息,大外科堆砌起来的那些工作量会十分恐怖,病人的病情和病床的轮转也会中断),但也知道自己差不多到了极限。精神和身体双重的虚脱感是不可能自欺欺人的。就在我准备去休息室拿包换衣服时,护士长说,产科来请会诊,有孕妇痔疮出血严重。
大外科是经常被请会诊的科室。这里是这样的,本院内的会诊都是住院总陆姐去。可我看陆姐也挺累的,就说我去,去完这个会诊我就一定回家休息。
反正也只是个痔疮出血,陆姐就把会诊单给了我,让我快点处理完回去休息。产科在楼下,我直接走楼梯井下去,而走到半路时,竟见到昆麒麟正从下往上走来。

第8章 家有儿女

他看到我也是怔了怔,说,你醒啦?
“睡过头了,被主任放了几天假。”我晃了晃手里的会诊单。“你继续查,我下去看个会诊。”
“哎,等等!”他转身跟住我,调头也下了楼,“今早我去你们科室打听了,从护士长那问到了那个旧沙发的下落。”
“找到旧沙发了?”
“沙发倒是没找到,但是她给了我那个收旧货的人的联系方式。”昆麒麟打开手机给我看,里面有一行电话号码,“我刚打了电话,问他废饮料瓶收不收,他说下午一两点会到医院。”
这倒是。做小生意的人都很不耐烦回答这个回答那个,借着做生意这个借口去接近就会好很多。
我走到产科门口。痔疮出血的病人是20床,她的床位医生是个老阿姨,很快把我带到了那孕妇床边。在产科办公室里登记会诊时间时,几个医生问昆麒麟是来干什么的,我说这人是医保办的,能不能让他在办公室坐会?
昆麒麟是个自来熟,人话鬼话都会说,我不担心,把人扔办公室,转头就去看病人了。大概处理了有二十分钟,病人基本没事了,我脱了手套洗了手,回产科办公室写会诊意见。
“丘荻你过来看看,我刚才还在和李老师说,为什么这里的茶特车是锁起来的?”昆麒麟将那部放茶特的小推车转过来。一般茶特在车子里只要一抽就能抽出来,但产科的茶特车的边沿处有条5cm左右的挡,必须要钥匙打开那条挡才能将茶特抽出。
“以前被人偷过茶特,所以这么多年产科就有个习惯,会锁住茶特车。”李医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记得她以前还去S医大讲过课,“那时我刚开始在七院工作呢,那个病人快出院了,结果第二天准备办出院时候发现那本茶特不见了。当时的病史都是手写的,医生把茶特掉了的话是要被医院罚款的,所以从此之后产科就多了个习惯。”
科室丢茶特不是小事,会有这个习惯也很正常。我正准备拉着昆麒麟走人,那人却不肯走,问李医生,“那么你还记得被偷的病史是哪个病人的吗?”
李医生是老医生了,在七院待了十多年——十多年前的事怎么可能记得啊,而且这和你的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李医生却点头了。
“我记得,那时她床位是我的老师负责的。”她说。“这事情我印象太深了,因为那个女病人跑来住院的第一天就告诉我——她是你们外科张志仁的妹妹。”
“啊?”
这一次轮到我傻眼了。
——我们从不知道张志仁还有个妹妹。因为他不说自己家的事情,有多少家人谁也不清楚,只确定这人肯定还没结婚没孩子,因为每年体检时会有一份个人信息填写,要求写明婚姻状况和子女信息的。如果他真的曾有个妹妹住在产科,按照医院里八卦流传的程度,哪怕年代久远,也一定会有人说的。
不过她看我神色,知道我一定是误会了,马上笑着摆手,“小丘你想多了。当年她和我这样说了之后,我特意去问了张志仁的——你想想,如果自己妹妹怀孕住在产科,做哥哥的怎么可能不下来打个招呼呢。”
“也是。那么张主任怎么说?”那时候张志仁应该还不是主任。可能正是刚升主治医生的时候。但以前医生升职没那么多条件也没那么多考试,或许会更快速些。
“——当然只是个骗子啦!”她说。“她也姓张,可张志仁很明确告诉我他没有妹妹。我看那小姑娘挺可怜的,她入院后没人来看过她——真的,直到孩子出生,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我就觉得她肯定也挺困难,可能怕被医生冷落敷衍什么的,所以才找个借口说是外科医生的妹妹,想弄点照顾。她名字我还记得,就在嘴边……好像叫……好像叫……对了,叫张云。”
张云?
张应该是弓长张,但是云我不清楚是哪个字。女孩子的话可能叫做云或者芸?不管怎么样,光听读音,这是个十分大众的名字。
如果我不来跑这个会诊,恐怕就永远不会知道,在十几年前有个孕妇自称是张志仁的妹妹来住院。这事情听起来很疯狂,但在医院其实不少见。经常有病人假托是什么主任什么领导的关系要求照顾,而其中大多数都是骗子。那么,张云会是骗子吗?
昆麒麟望了我一眼,显然是想追查下去。我认为希望渺茫,因为李医生明确表示张志仁是亲口否定了自己有个妹妹的。她很可能只是个可怜的女骗子。
“谢谢李医生。您还记得更多她的事情吗?什么都可以!细枝末节的,哪怕一点点都好。”昆麒麟把椅子拉到李医生面前,“因为张主任现在失踪了,任何线索都是雪中送炭。”
李医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你现在再问,那很多细节我是真忘了。只记得她生了一个男孩。
我说。“当年的茶特是纯手写的,掉了就是掉了,只能补基本病史。病史掉了必须补,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掉了就掉了的情况。所以哪怕她当年的化验单、查房记录和用药记录都被人偷了,可是基本病史一定是会被人补上的,并且永远保存在七院的病案室。”
可昆麒麟皱眉思索了一会,连忙摇头,“不对啊,按照你们这说法,既然当年都是纯手写,而且复印机还没有普及,那么掉了的病史又是怎么样准确补上的?”
我说,你也太小看当年医学生的质量了,在科室实习时每天都要抄病史,一式两份,绝对没有现在的学生那么酱油。哪怕茶特里的病史被偷,他们也能拿出一份底案。细节肯定会有遗失,但很多基本信息是全的。我可以找人帮你把从前那份老病史弄来,就是可能费点时间。你先去查那个沙发的去向,我回去休息几天。
——刚说完就看到昆麒麟的眼神瞬间亮了。
————
我有个老同学在病案室,要弄一份病史就是个电话的事情。十多年前的病史没有电子入库,所以只能手动去找。但有一点,十多年前的病房床位没那么多,轮转率也没那么高,总体数量比现在少很多。
四天后,他送来了十七份病案。因为李医生提供的时间日期并不准确,所以范围也变得大了。加上张云实在不是什么少见名字,同名同姓的太多了。
市七医院是个十分老的医院了,单单从建筑上来说历史悠久。最初起于明朝一个大药局,清末被改成了医馆,民国三年的时候建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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