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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是没有经验的展自在，也听得明白，那些不堪的声音代表了什么。
自从在医院里和好了以后，清戌和黄小姐的关系，自在一个字也没问过，她想，那只是一段过去式。
但是当过去式这么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原来是承受不了的。
妈妈手术那天，清戌奇迹一般地回归，自在本已经决定，对过去视而不见，不问、不想、不恨。
现在，她恨得要命！
可是，恨却无处发泄。
手机一遍一遍地响着。
清戌大概已经到了家里了，摊在茶几上的那张借条，他应该看见了吧。
这样也好，不用当面说什么了，就这么分开也好。
可是，偏有人不愿意就这么简单地结束。
“自在，我到处找你，你怎么跟你妈吵架了？”清戌找了过来，拉住自在，“你怎么了，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第32节：回甘（32）
自在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人，觉得十分陌生。
清戌的身材十分标准，宽肩膀，细腰身，从小学游泳的他，称得上健美。
黝黑的肤色，单眼皮，薄嘴唇，曾经是自在看不厌的长相。
如今，却把自在吓得倒退了两步：“你，是你，你怎么来了？”自在尽量走开一些，免得清戌碰到她的身体。
在他的身上，忽然散发出一种轻浮的味道。
“自在，你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我今天是来帮你们搬家的啊？”
“我问你，你问什么要回来找我？”
“小傻瓜，我爱你，我舍不得你，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清戌并没有注意到自在异常的神色，也许是自在掩饰的很好？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用心？
“昨天晚上你带了什么课？”自在又问。
“昨天是黄小姐的健身课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清戌神情自若地回答。
自在叹了口气，心里更加失望，真的，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撒谎，这么多年的感情，自己却连他有没有撒谎也看不出来。
“今天黄小姐来过了，她全部告诉我了。”自在挥开清戌伸过来的手。
清戌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你放心，我不会再打你了，我已经没有打你的兴趣了。汪清戌，我们结束了！”自在淡淡地说。
那种四肢都被抽掉的感觉还在，人觉得软软的，也许是因为爱情一下子跑光了，身体变得空虚了吧。
只是一瞬间，自在发现自己对清戌的爱，因为信任感的消失而完全归零了。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因为那个女人几句挑拨离间的话跟我分手？我跟她只是逢场作戏，我可以发誓，我爱的只是你一个人。”清戌拦住自在的去路，大声地表白自己。
“对不起，我决定了，我们分手，好吧。”自在低低地说。
“好啊，展自在，你跟你妈是串通好的吗？没钱做手术的时候，你妈打电话给我求我帮忙，我借了钱来帮你，我为你付出这么多，好，现在你们家的难关过掉了，你这是卸磨杀驴啊！展自在，没那么便宜的事情，我也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清戌一把抓住展自在的手，面部的表情变得十分狰狞。
第33节：回甘（33）
“那么，你要怎么样？如果你喜欢用身体偿还的方式，那好，我给你就是了！”自在也不挣开，冷淡地说。
“展自在，你这是羞辱我？我是跟她上了床，但那也是为了你，十万块，你以为我可以到哪里去弄来？我们家也不比你们家富裕多少啊！”
“不，我气得不是这个，我气得是我自己，你当着我的面撒谎，我却完全看不出来，这样的我，没有办法跟你一起生活，清戌，没有了信任，我们怎么在一起过一辈子？就算你跟她借了钱，就算你跟她上了床，如果你一早告诉我，我会理解的，可是，你对我撒谎，你为什么对我撒谎？”展自在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大声地吼叫起来。
撒一次谎，就会用几千几百个谎来圆，还怎么互相信任？
虽然成人的世界里，充满了谎言，但是展自在却无法接受。
尤其是自在这样的年纪，爱情是十分神圣的，在爱情的字典里，欺骗是最大的一宗罪。
她甩脱汪清戌的手，大踏步地往回走。
把胸中压抑的怒气发泄之后，她发现力气又回来了，四肢又有劲了。
是的，分手就分手吧，失恋就失恋吧，大不了一个人过一辈子，本来，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曾经是一个孤零零的人，连父母都在一夜间失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汪清戌试图跟在她后面再为自己辩解。
自在停下来，用手指着他，大声地说：“你再向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清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迟疑地站住了。
“十万块，我会还给你，加上银行的利息！”
爱情的挫折让人恍若隔世。
而我们，也就是在这一次次的不顺利中渐渐感到自己的成熟。
压在石头下长出来的小草比周围平地上的更加强壮，是一样的道理。
6
在扔下那句豪言壮语之后，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每天，天好像都是阴的，每天早晨，自在都醒得很早，躺在床上就会想起，自己欠了某人十万块，而她，还没有想到挣钱的方法。
第34节：回甘（34）
一茶一坐已经没有再去了，网上的小店也长满了草，自在连打开电脑查看订单的力气也没有了。
清戌并没有来追讨自在信誓旦旦要归还的十万块钱，这个人就这样从自在的生活里消失了。
关了手机，不上网，不出门，原来也可以生活。
要说消极，也不是，每天自在都很忙。
她买了油漆，自己动手刷了墙；用板刷和清洁剂，把卫生间和厨房的瓷砖擦得焕然一新。
床单、窗帘、沙发套全部洗了一遍，储藏室里那些不舍得扔掉的旧物，也毫不犹豫地全部扔掉了。
这一天，在擦完窗户之后，自在正跪在地上给地板打蜡，又有人敲门。
是晓燕，手里还拎着水果。
“原来你在大扫除啊，难怪这一个月，就好像失踪了一样。”
苏州的门店那边，自在打电话去辞了工，跟上海这边的门店也没有了关系，自在不知道该怎么出现在大家面前。
“你们好，我回来了，我没结成婚，让大家见笑了！”难道就这么和大家打招呼吗？拜托，又不是拍偶像剧。
那么大鸣大放一脸甜蜜地喊着口号打算奔向幸福新生活的，却在起点上就狠狠摔了一跤，摔得灰头土脸，怎么见人？
所以见到晓燕，自在十分尴尬。
尤其是现在的她，穿着旧运动服，头发因为出汗，凌乱不堪，有几缕还黏在脸上，真是要多不堪有多不堪。
晓燕放下水果，爽快地卷起袖子：“打蜡啊，对减肥最有效果，我来帮忙。”
一个月前宣告失踪的展自在，本来说好要去苏州的店里上班，却只来了一个电话，就不见了。晓燕本以为她找了别的工作，忙得不见踪影。
却被苏州店的伙伴看见清戌和一个胖胖的女人勾肩搭背在一起。
“展自在？不要跟我提那个女人，我和她没有关系了。”清戌这样回答了伙伴的质询。
至于那个胖胖的女人，一身的名牌，看起来很嚣张。
苏州城又不算大，很快大家就知道，清戌和一个很有钱的女企业家走到了一起，据说已经在筹办婚礼了。
第35节：回甘（35）
晓燕是受大家的委托来探望自在的，这一会儿已经若无其事地抢过自在手上的海绵，用力地打起蜡来。
“自在啊，我被调到龙之梦店去了，你听说了吗？我们在龙之梦开了两家店，同场竞争，我可是在招兵买马啊，怎么样，回来帮我吧，我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值班经理。”
“我，”自在有点动摇，但是还是迈不开步：“还是算了吧，你也知道，我现在网店的生意好得很呢。”
“我知道，现在大学生很流行自己开网店创业，这又不冲突的，业余时间你照样开你的网店，休息天去进货不就行了？”晓燕也不看自在，蹲在地上熟练地做着打蜡的活。
其实，晓燕已经去浏览过自在的网店了，明显的，这一个月她几乎没有料理过店里的事情。
跟清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晓燕不知道，但是这个打击让自在十分沉沦，是分明的事实。
所以，她才会冒昧前来拜访。
自在也蹲下去，抢晓燕手上的海绵：“还是我来吧，怎么好意思让你这个客人动手？”
晓燕直起身，叹了口气：“唉，还是蛮累的，缺乏锻炼啊。不过自在，你说我是客人我可不承认哦，你忘了，进店的第一天我们学过什么？每一个伙伴都是家人，虽然我们做得还不够，但是我们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自在有点哽咽：“晓燕姐。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不用回去，我们是要重新开始。每一天，过去就过去了，怎么可能回得去？”晓燕忽然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自在细细地咀嚼这句话的意义。
“自在，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我的师傅说的，当年我在一茶一坐创店的时候也是兼职打工的身份，大学毕业以后我找了一个自己觉得更有前途的工作，于是就从店里辞职了，可是那个工作我干得很不开心，有一天，我的师傅到我工作的那家店里来吃饭，那时候的一茶一坐已经发展到十几家店了，我的师傅也成了公司的高管，他遇见我，主动跟我打招呼，走的时候他说，晓燕，在外面不开心了，随时可以回店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