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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之寻-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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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扶着墙跟穿鞋,一边狠狠地骂着一边想夺路而逃。这个臭女人,每次见面都会事情搞得狼狈不堪。我愤怒至极,站起来一把抓住她,把尖叫的她推到墙上。
  “是你?”她涂着亮粉的眼睛瞪得老圆。“唉呀,
  你流血了。”血?!我头骤然晕了,又一阵天旋地转。
  她赶紧扶着我,我恼火地推开她,大喝道:“滚。”
  这次她没滚,拖着我上了一辆计程车,直奔附近的
  医院。
  医生问:“遇劫了吗?是锤子?报警了吗?”
  锤子?一个高跟鞋的鞋跟竟能造成锤子的效果?那臭女人真是下了毒手了。
  我咬牙切齿地叫:“要,要报警。”
  米米挡住:“不用了。医生,他犯晕呢!”
  医生白了我们一眼:“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才纵容了犯罪份子。”
  我要抢白,她却在一旁吃吃地笑。
  医生不再理会我们,在他看来,我们不是疯子就是傻子,从他包裹我头部时用的力度可以感受到。当然他的手很巧,转眼我的脖子上就顶了一个有鼻有眼的粽子。她一直笑,在医院笑,车上笑,进酒店还在笑,一直笑到我把她的嘴堵上。
  她躺在我的身体下面,猫一样地斜睨着我。
  “干嘛跟踪我?”
  “不就等着挨这一下吗?”
  “活该,哪有人像你这样偷偷摸摸的。”
  “是,我见不得人,没你坦荡,赤身裸体地站在阳光下。”


  “哟,看不出你还挺记仇的嘛,小男人。”
  “小男人?小男人?”我掐着她的脖子,“要不要试试?”
  “救命啊!”她佯装恐怖。
  “别费心了,这世间没有英雄,有也不救。”我狞笑着。
  “难怪那医生会说,”她一板一眼地学着医生的腔调。“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才纵容了犯罪份子。”
  “祈祷吧!”
  “上帝啊!”
  “观音菩萨也救不了你!”我掐着她的脖子。“何况上帝在国外!”
  她哈哈大笑,笑声得像水里汩出的气泡,一串串的,让我担心她会窒息。好在她终于停下来,娇俏地问:“哎!说你为什么跟踪我?”
  我语塞,跟踪还能有什么正大光明的理由?她嘴边浮起笑意,越来越深。
  “因为你喜欢我,是不是?”
  “没见过你这号喜欢往脸上贴金的女人!”我竟有些窘迫。
  她又大笑起来,放肆地彻底地,笑得头发丝都在抖。
  “我不喜欢张扬的女人。”我一本正经地喝斥。
  她很快接口道:“我讨厌假正经的男人。”
  “是吗?”我搂紧了她,一直箍到她透不过气。
  “不行不行,我快没气了。”她讨饶。
  “你先不是很厉害吗?高跟鞋都可以把人砸晕。”
  “我还有更厉害的招呢!”
  “那么厉害,怎么身上都是伤?”
  我绕回了上次未了的问题,这个问题像一块疤结在我心口。她漆黑的眼珠转了转。
  “战利品。”
  我审视着她。从她镇定的目光中看不到任何端倪,我只有放弃,但直觉告诉我,她在撒谎,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撒谎。她远不止外表这么简单,可我看不透迷宫深处的她。若非有着与生俱来的神秘气质,便是她刻意如此。从一开始她就在游戏,就像对红色宝马车里的男人一样,从没有真实过。热情蓦然之间淡了下去,我放开她,径自起来点了枝烟,暗红的微光照着她忽明忽暗的脸。她敏感地盯着我,沉默下来。
  夜在黄昏的流逝中款款而来,风如失去温度的凉水,冰冷了屋子。无月的夜空是墨蓝的,暗暗的乌云堆积在半空,它们在缓缓地飘,像每个雨季要来临的夜晚一样,阴郁压抑。
  这样的夜色在生命中反复地呈现。在广州酒店、十六楼的窗口、以及家乡的屋顶,它们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那当初我曾极度渴望的景色究竟在哪里?
  夜凉如水,我在窗口抽完第六枝烟,人已有些晕眩。回到床上,米米的存在令我一时忘了身在何处?我久已习惯了孤独,没有女人在事后还能留在床上,而我对米米,似乎过于宽容。
  夜将一切瑕疵掩盖,就像此刻看上去完美无瑕的米米。我回过头,有一丝紫色的流光一闪而过。我定睛细看,原来是她食指上那枚水晶般的戒指。她的手指一直在悄悄地追逐我的影子,这种自得其乐的游戏,竟成了她打发寂寞的习惯。
  那么,她孤独了多久?
  我甩掉了这丝念头。这不是我需要了解的答案,我只要知道现在,知道我们是两个同样寂寞的人,所需要的不过是彼此慰藉,这就够了。所以,我们可以成为情人,不问过去将来,不需前因后果的情人。
  我铵息了水晶烟缸里燃到末稍的暗红,向她慢慢地靠过去。


  那晚,我们一遍遍地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感受着灼烫与冰凉,一直到午夜。我醒来时,她已穿了我的衬衣,光着腿在桌子前捣腾冰块。
  我眯着眼偷看她。她的头发被橡皮筋束在头顶,篷乱松散。正使劲地扭动制冰器,忽然停下来,飞快地望向我,我来不及收回目光,只能保持着偷看的姿势。她狡黠地笑了,继续回头倒冰块。我轻咳了两声,表示刚醒,然而始终有点欲盖弥彰。她把冰水端过来,坐在床沿,我支起身子笑笑。
  “米米。”
  “嗯?”
  “米米。”
  “嗯?!”
  “米米。”
  她瞪着我。
  “那么喜欢叫我的名字?”
  我喝一口水,依然笑,说不出的开心。她走过来坐在床边,我捏着她的手指,那是枚有些剔透泛着紫光的的戒指。
  “这是什么戒指?是枚叶子?”
  “不,是情人草。”
  “哦?看来注定要做我的情人啰!”她推了我一把,我仔细地端详着戒指。“是水晶的?”
  “不知道,我喜欢就买了,很别致。”
  “不是水晶?是玻璃的吧!”我皱皱眉。“这么普通怎么配你?”
  她收起戒指,有些不悦。
  “贵的就一定最好吗?我觉得只要喜欢只要合适就很好。”
  我扳正她的下巴。
  “是不错,哪天我也弄一个戴戴。哎,说说,你为什么叫米米?”
  “因为普通!配我。”
  小气是女人的通病,我微微一笑。
  “米米!有意思,看来每天吃饭都会想起你。”
  “你不是喜欢吃面食吗?”
  我扁扁嘴。
  “偶尔尝试米米也不错。”
  “偶尔??只是偶尔?”
  她跳上床挠我的痒,我将她的手夹在手臂下,她不能动弹。
  “偶尔还不够?贪心。想让我吃一辈子大米不成?”
  “你不是中国人?不吃米怎么过。”
  “我喜欢换新鲜的口味,面条、面包、小麦、杂粮,还有,喝酒也行。”

()
  “你认真的?”
  我仰头看她,正经地点点头。她的笑容凝固了,用力地抽着手,沉默固执。我骤然松开,她失去重心地跌坐在床沿上。
  “怎么啦?”我似笑非笑地问。
  “那你刚才算什么?也是偶尔地换口味?”
  这就是女人,总以为出了本钱就应该得到利息,她们常常忘记,男人也在付出本钱,所以任何一桩交易都是公平的,谁也不额外亏欠谁,更不必搭上一辈子来做利息。
  我收敛笑容,冷淡地说:“我还以为你多么与众不同呢。”
  她咬着嘴唇,审视着我,眼睛黑白分明,格外亮灼。不可否认,她和其他的女人有点区别,但说不上来在哪。如果她不提非分的要求,我是很乐意接受她的。
  她忽然莞尔一笑:“我们是情人?”
  我努努嘴:“可以接受这个称呼。”
  “情人也好,反正聚散无常,想分开的时候倒也干净。”
  “噢?”我把她扯到怀里。“真想走?去哪?”
  “去哪暂时没想,但我一直想出国。”
  “太远了,我会舍不得你的。”
  她勉强地笑了。
  “你说假话舌头从不打结吗?”
  “你有姐妹吗?走以后就介绍给我,看到她们就能想起你。”
  她用力地打了我的腿,很疼。我大叫了一声。
  “叫?你说这话,我爸会打断你的腿。”
  “你的手这么重,你爸该不是玩空手道的吧?”
  她微微噘起嘴:“他,是教授,大学教授。”
  “是吗?真让我肃然起敬。”
  她没有出声,神色黯然,我咳了两声。
  “哎,去乌拉国?英语流利吗?”
  “怎么,不会不行啊?”
  “行,你一到国外,不需要开口,一个手势就能搞定。”
  她咯咯地笑:“为什么?”
  “东方美女呗,美女走到哪都吃香。老实说,你不像教授的女儿。”
  她一下又变得冰若冰霜,瞪着我,那种对视,探究、固执。她忽然坐直,拢起头发一副要离开的架势,我一把拉住她的手。
  “又怎么啦?好好的。”
  “不要拿我爸开玩笑。”


  “唉,我是觉得教授都像冥顽不化的老古板,怎么会有这样的基因,生出千娇百媚的你?”
  她有些犹疑,但脸上仍挂着霜,犹如不可侵犯的女王。我再次感到自己确实冒犯了她,于是认真地赔对不起。她的表情略有缓和,似乎很艰难。不过再抬起眼睛时,温柔又回来了。
  米米就是这么的千百万化,她的存在对男人始终都是种威胁,一种致命的吸引,这也是我一直抗拒她的原因。因为我是男人,而且不得不承认,她是令我有生以来最沉迷的女人。每当我离开她,似乎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空虚,那种感觉奇怪极了,像千亿只虫蚁在咬蚀,肉体一点点地逐渐消失,说不出的难受。
  由此,我无端地怀疑米米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灵,是聊斋里的鬼魅。她蛰伏在阴暗里,擅长着隐秘的手段,盅惑引诱,鼓动他人藏匿的欲望。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时,带着一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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