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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悬疑经典小说-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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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答;老妇人脸色苍白,她两眼直视,听不见她的呼吸声,她丈夫脸上的神色就像他的朋友军士长初次投入战斗时的样子。

“我要说明毛麦金斯公司否认负有任何责任,”另一方继续说,“他们不承担任何义务,但是考虑到你们的儿子为公司效劳,他们愿意赠送你们一笔款子作为补偿。”

怀特先生放下妻子的手,站了起来,恐惧地注视他的客人。他那干枯的嘴唇动了动,形成了两个字:“多少?”

回答是“二百英镑”。

老头儿没有感觉到妻子的尖叫,衰弱地微笑了,仿佛双目失明的人那样伸出了双手,接着像一堆毫无知觉的东西那样倒在地上。

在离家大约两英里的巨大的新坟地上,老两口埋葬了他们死去的儿子,回到了沉浸在阴影和寂静中的房子里。这一切那么快就过去了,最初他们简直没有意识到,停留在一种期待状态,仿佛还有别的什么事儿会发生——别的能减轻这个负担的事儿,这个负担对于年老的心是太沉重了。

可是日子过去了,期待让位于顺从——对过去的一切的无望的顺从,有时被误称为冷漠。有时候他们俩几乎一句话也不交谈,因为现在他们没有什么可谈的了,他们的日子漫长无聊,令人厌倦。

在那以后大约一星期的一个夜晚,老头儿突然惊醒,伸出手来一摸,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屋里一片漆黑,从窗口传来轻轻的哭泣声。他在床上抬起身来倾听。

“回来,”他温柔地说,“你会冷的。”

“对我儿子来说天气更冷,”老妇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她的啜泣声渐渐从他耳边消失了。床上很暖和,睡意使他眼皮沉重。他一阵一阵地打盹,然后睡着了,直到他妻子的一阵突然的狂暴喊声把他惊醒。

“猴爪!”她狂暴地叫嚷,“猴爪!”

他惊恐地跳了起来。“哪儿?它在哪儿?出了什么事儿?”

她跌跌撞撞地从屋子的另一边向他走来,“我要它,”她平静地说,“你没有把它毁掉吧?”

“在客厅里,托架上面,”他回答,感到很惊奇。“为什么?”

她又哭又笑,弯下身来吻他的面颊。

“我才想到它,”她歇斯底里地说,“为什么以前我没有想到它?为什么你没有想到它?”

“想到什么?”他问道。

“另外两个愿望,”她很快地回答。“咱们只祝愿了一次。”

“那一次还不够吗?”他凶狠狠地问。

“不,”她得意地叫喊,“咱们还要祝愿一次。快下去把它拿来,祝愿咱们的孩子复活。”

老头儿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露出他那颤抖的下肢。“天啊,你疯了!”他喊着说,吓呆了。

“去把它拿来,”她气喘吁吁地说,“快把它拿来,祝愿——呵,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丈夫划了一根火柴,点上蜡烛。“回到床上来吧,”他不太坚决地说,“你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咱们第一个愿望实现了,”老妇人狂热地说,“为什么第二次不会实现呢?”

“一次巧合,”老头儿结结巴巴地说。

“去把它拿来祝愿,”老妇人叫嚷,把他拖向门边。

他在一片黑暗中走下楼,摸索到客厅里,然后又摸索到壁炉台。那个护符就在老地方,他感到非常恐惧,生怕那个没有说出来的愿望,也许会让他肢体残缺的儿子在他逃出屋子以前出现在他面前,他发现自己找不到门的方向时,气都喘不上来了。他眉毛上出了冷汗,他绕着桌子摸索,沿着墙壁摸索,直到发现自己到了小过道上,手里拿着那讨厌的东西。

他进屋的时候连他妻子的脸好像也变了。那张脸颜色苍白、带着期待的神色,使他害怕的是那脸上好像有种不自然的表情。他感到害怕她。

“祝愿!”她叫喊,声音强硬。

“这是愚蠢邪恶的,”他带着发颤的嗓音说。

“祝愿!”他妻子又说。

他举起手来,“我祝愿我的儿子复活。”

那护符掉在地板上,他战战兢兢地瞅着它。当老妇人带着炽烈热切的眼神,走向窗口掀起帘子的时候,他哆哆嗦嗦地倒在椅子上。

他坐着,偶尔瞧瞧在窗口向外窥视的老妇人的身影,直到他冻得发冷。在陶瓷烛台的边缘下燃烧的蜡烛头,不断地向天花板和墙上投下跳动的影子,直到烛火猛烈地摇曳了一下熄灭为止。老头儿由于护符的失灵,感到说不出的宽慰,爬向床上,一两分钟以后老妇人悄悄地上了床,冷漠地躺在他身边。

谁都没有说话,两口子都静静地倾听着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一级楼梯嘎吱嘎吱地响,一只吱吱作响的耗子吵闹着急匆匆地窜过墙壁。黑暗使人感到压抑,躺了一会儿之后,丈夫鼓起勇气,拿起火柴盒点燃一根火柴,下楼去拿蜡烛。

在楼梯脚下火柴熄灭了,他停下来再划另一根火柴,就在这同一时刻,前门上发出了一下敲击声,这声音是那么轻悄,几乎听不见。

火柴从他手上掉了。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呼吸也停住了,直到又听见敲门声。于是他转身飞快地跑回房间,关上身后的门。第三下敲门声响彻了整所房子。

“那是什么?”老妇人喊道,猛地抬起身来。

“一只耗子,”老头儿说,声音发颤——“一只耗子,它在楼梯上从我身边跑过。”

他妻子从床上坐起来倾听。一阵响亮的敲门声在整所房子里回荡。

“是赫勃特!”她尖声叫喊。“是赫勃特!”

她朝门口跑去,可她丈夫在她前面,他抓住她的胳膊,紧紧地抱住她。“你要干什么?”他嘶哑地低语。

“这是我的孩子,是赫勃特!”她哭喊着说,一边机械地挣扎着。“我刚才忘了坟地在两英里以外。你抱住我干什么?让我去,我得开门。”

“看上帝面上别让它进来,”老头儿哆嗦着喊道。

“你害怕你自己的儿子,”她挣扎着叫嚷。“让我去。我来了,赫勃特;我来了。”

又是一下敲门声,跟着又一下。老妇人突然一扭,脱开身,从屋子里跑出来。她急急忙忙下楼的时候,她丈夫跑到楼梯平台上哀求着喊她。他听见门链格格地响,底下的插销被慢慢地费劲地从插孔里拔出来。接着是老妇人用力的、气喘吁吁的声音。

“插销,”她大声叫喊,“下来,我够不着。”

可她丈夫四肢趴在地上,疯狂地摸来摸去,寻找那个猴爪。要是他能在外面那个东西进来以前找到它就好了。一连串猛烈的敲门声在房子里回荡,当他妻子在过道里把椅子靠门放下时,他听见椅子发出的摩擦声。他听见插销慢慢出来时吱吱嘎嘎的响声,就在同时他找到了猴爪,疯狂地低声说出了他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愿望。

敲门声突然消失了,虽然它的回音仍在房子里荡漾。他听见椅子被拉回来,房门打开了。一阵冷风冲上楼梯,他妻子发出一声长长的、高声的、失望而痛苦的哀号,这使他鼓起勇气跑下去赶到她身旁,接着跑到门外。对面闪烁不定的街灯照射着寂静荒凉的大路。

施竹筠译

12.闹鬼的房子

〔英国〕爱德华·布尔瓦·莱顿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一名作家兼哲学家,有一天,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我说:“真有意思啊!上次分手之后,我在伦敦市中心发现了一幢闹鬼的房子。”

“真的是闹鬼吗?闹什么——是幽灵吗?”

“哦,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我只知道事情是这样的:六个星期之前,我和妻子到处寻找备有家具的公寓。当我们穿过一条僻静的街道时,看见有家房子的窗户上面贴着一张告示:‘出租公寓,家具齐全’。这个条件对我们正合适。我们走进房子,一下子就看上了它,于是就租了一个星期,可是第三天我们就离开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力量能让我妻子再在那里住下去了,我的感觉也是这样。”

“你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对不起,我一点都不想让你笑话我疑神疑鬼,另一方面,我也不想让你凭空接受我的看法,如果你不亲身去体验,会觉得我是轻信。我只想告诉你一点:让我们退避三舍的原因,并不仅仅是由于我们在那儿的所见所闻(你完全有理由认为,我们当时是由于头脑发热产生了幻觉,或者是受了别人的蒙骗),而是因为,每次当我们两个人从一间没有布置家具的房子门前经过时,都会由衷地感到一阵不可名状的恐惧,尽管在那间屋里我们既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东西。

“其中最奇妙的一件事,就是我生平第一次和我妻子的想法不谋而合。虽然我妻子是个笨女人,我却在第三天夜里同意,无论如何不会住到第四个晚上。

“就这样,第四天上午,我找来负责管家并照应我们的那个女仆,告诉她,我们不太习惯住这个房子,我们不会住到这个星期结束。她冷漠地说:

“‘我知道其中的原因,你们已经住得比其他客人都要长一些,在这之前,很少有人待到第二个晚上,除了你们,再没有人住到第三个晚上。可是我想,这是因为他们对你们相当客气。’”

“‘他们——谁呀?’我做出微笑的样子,问道。

“‘怎么了,就是那些在屋里神出鬼没的人呀:不管他们是谁,我不在意他们。许多年以前,我住在这间屋里的时候,就认识他们。当时我还不是仆人。可是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要了我的命。我不在乎,我老了,无论怎样,我不久就要死了,然后,我就可以和他们待在一起了,还是待在这所房子里。’

“那个女人的语气平缓而沉闷,让我感到敬畏,这也打消了我与她进一步交谈的念头。我付了一个星期的房租,我和妻子都非常高兴,因为这么便宜地就让我们逃脱了。”

“你把我的好奇心激起来了,”我说,“我最喜欢的事就是睡在一间闹鬼的房子里。把那个地址给我吧——你们灰溜溜逃离的那家房子的地址。”

我的朋友把地址留给了我。我们分手之后,我径直去了那家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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