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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真相？
叶默痛昏了过去，又在疼痛中醒来，漫长的白日就在煎熬中过去了。她吃力地抬起头来看到了訾茜有些不耐的神情。疼痛使叶默格外清醒，她知道从她被抓到现在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訾茜看上去很着急，可能是因为她所说的接应的人迟迟未到的缘故。
拖延时间，这个念头冲进了叶默的大脑。可是凌迟般地痛苦消磨着她的意志，使她想要放弃。脑中闪过几道影子，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她想他们——雷诺、大峻、小捷、戴维、布瑞斯、露西、乔、塞斯……，想他们每一个人。
“好好活着，天神保佑他们好好活着。”意识又陷入混沌中，头无力地垂下。
訾茜也累了，缓缓坐了下来，看着叶默不能控制的浑身抽搐不停，眼中只有冷漠。快乐吗？只有她自己知道，自从叶默失踪后，这些年她就再也不知道什么叫快乐了。她也问过自己，为了韩峻陷得这么深，值吗？她给不出答案。韩峻现在一定在到处找他的小叶子吧？这回他会不会怀疑她？她还能隐瞒下去吗？她自嘲地笑了，她才是韩峻的青梅竹马，她陪在韩峻身边这么多年，为他付出了一切，可惜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真心。
啪的一声，她关上了电源，将电针从叶默身上拔了下来。那些焦黑的灼烧创伤已不能如最初那样快速自我修复了，但仍以訾茜看得见的速度缓缓地长出了嫩红的新肉……，訾茜自言自语：“不愧是亲王的后裔，果然强大啊。”
说着她拿起了那个金属盒，打开，取出了一支针剂。她贴近叶默极轻柔地说：“小叶子，就这样吧，痛苦地活下去吧。我盼着有一天你能恢复记忆，那样你想起过去的种种经历，不堪和屈辱，或许你会选择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而那时，我肯定已经和韩峻永久长眠在某地了，或者，我和他都在阳光下化成了灰。无论怎样，我发誓，永远也不会让你找到我们，永远。”
訾茜一手举起注射器一手托起叶默的头，打算将针头从她闭着的右眼刺进去。就在这时叶默猛地瞪大了眼睛，出其不意地向前探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咬住了訾茜的耳朵。
“啊——”訾茜惨叫了一声，手中的针剂掉在了地上。她拼命挣扎着，双手扳着叶默的脑袋，手指抠进她的眼眶，眼看着鲜血奔流而出，可叶默死死咬住她不肯松嘴。最后訾茜决绝地用力一扯，伴随着她自己的惨叫声，左耳被撕咬下来，她蹬蹬蹬退后了数步，狠狠地跌坐在地上。
叶默已经筋皮力竭，浑身一软，沉沉地挂在支架上不动了。这时有人踢开了木门，可叶默再也无力抬头。
“韩峻？”訾茜惊愕地瞪着眼睛，甚至忘了身体的巨痛。
韩峻根本没看她一眼，直冲到叶默身边，举起离子束剑斩断了合金镣铐，将人搂在怀中。满眼满心的疼痛，韩峻将手腕递到叶默嘴边：“小叶子，来，吸血，快点，乖，你会好的。”
叶默处在半昏迷中，思维已经混沌不清。但血族的本能并未沉睡，鼻息间闻到了血香，血牙自动探出刺进了韩峻的手腕。随着鲜血流入肺腑，力量也渐渐回到了体内。片刻，她抬起头来，目色赤红，盯着对面的女人。
訾茜立在那里，受伤的耳朵已然修复，只是那一侧的脸颊上血迹未干。她脸色灰败，而眸中竟有了几分释然与轻松。到了此时，她居然仍笑得出来，只是那笑中夹杂着太多的不甘和绝望。
“好呀，终于不用再演戏了，这么多年了，我真的累了。”她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激光手枪，仍在笑，“我们三个人死在一起也不错。谁先呢？”
“小茜。”韩峻沉声叫她，“别冲动。”
訾茜浑身颤了一下，小茜，在韩峻同叶默订婚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么亲密地称呼过她。泪，流了下来：“峻，我不杀你，但她得死。我会用这把枪击穿她的心脏，然后我为她偿命。你的余生会因为爱记住她，也会因为恨记住我，直到你死。这种结局，也不坏。”
韩峻用自己的斗篷裹住叶默将她护在怀中：“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哈，你真蠢，你以为你护得住她？我只要击穿你的脑袋让你昏迷就行了。等你醒了，她和我都已经死了。”
“小茜，别这样做。”
“韩大少也会求人吗？”訾茜哭着问，可眼神发狠，“可惜，没有用。我舍不得杀你，却也不会成全你。”
她拉下了保险，对准了韩峻的头部：“峻，先睡一会儿，过不了多久，我和她的血就会把你唤醒的。”
“訾茜！”突然一个黑影从门口冲到了她面前，将她扑倒在地。訾茜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一团烟雾一阵焦臭，叶捷的右肩上出现了一个洞，但他强忍着痛夺下了訾茜手中的枪。
“原来是你害姐姐。”叶捷咬牙切齿，枪口抵在訾茜的心口，就想扣动扳机。
“小捷！”韩峻不知何时放开了叶默奔到了两人身边，一把夺过了手枪。
“大峻哥，别拦着我，她罪有应得。”
但韩峻把訾茜挡在了身后，只道：“去照顾小叶子。”
叶捷一向敬重韩峻，见他如此心中虽有一百个不情愿，还是回身走到了姐姐身边。叶默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但剧痛仍未消失，她跪坐在地上，有些呆滞地看着几人。
小捷搂住了她心疼地喊：“姐！”
“小捷，汉斯被巨人带走了吗？”嗓音沙哑，却掩不住忧虑。韩峻静静地看着他的小叶子，她竟然这么关心那个男人。
叶捷也没想到姐姐一开口问的是这个，可不忍她担心，急急地答着：“我带着人扮成边缘人的模样想在石林伏击巨人救出汉斯，谁知我们还没动手，帝国的龙骑兵竟然从天而降，估摸有五千人的样子。我看到有人打开了囚车，就带着人从暗河涉水离开了。汉斯肯定获救了。”
“龙骑兵？”叶默有些恍惚，有些消化不了他的话。
“是啊，姐姐，我不骗你，现在别去管那个汉斯了。”叶捷猛地回头，“大峻哥，杀了这个女人，给姐姐报仇。”
訾茜漠然地立在那里，脸上毫无表情，而韩峻紧蹙着眉头一动不动。
“大峻哥，你怎么了？她要害死你和姐姐！以前的事也一定是她干的。杀了她。”
韩峻仍然一动不动。叶捷愤怒地把姐姐扶到椅子上坐好，走到他面前站定：“你要是不忍心动手，我来。”
“不！”訾茜傲然地扬起头，“我情愿死在峻的手上。峻，杀了我吧。”
“为什么，小茜？”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问我为什么？”訾茜卸去了所有的伪装，尖声大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一切。我不后悔，即使从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叶捷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就要上前，可韩峻拦住了他。叶捷疑惑且愤怒：“大峻哥，你什么意思？她难道不该死吗？”
“她有错，有罪，但都是因为我，我不忍心让她死。”
“大峻哥？”
“峻？”
叶捷和訾茜都惊讶地看着韩峻。
“峻，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訾茜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娇艳明丽，还带着三分热恋中的少女的娇羞模样，“我们从幼儿园小班就在一起了，我们才是青梅竹马。你是因为家族事业、因为责任才和她订婚的，对不对？”
“你为什么不说话，大—峻—哥？”叶捷在质问，叶默也死死盯着大峻的眼睛，可是他不看她。
“我原来就怀疑过訾茜，可你说没有证据，不能冤枉了好人。”叶捷强压着愤怒，“其实你一直都知道真相，是不是？”
死寂。
叶默听到了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很久，这个男人才答道：“我不知道小茜做过什么，但我知道她对我的心意。”
叶捷厉声问：“你从没怀疑过她？”
又是死寂。
这等于是默认。
叶捷一拳打在韩峻胸口，迫他后退，接着就要上前结果了訾茜。但韩峻冲了过来，再一次挡在他面前。
訾茜从背后抱住了韩峻的腰，脸贴着他的后心：“峻，你对我有情，你猜到我做了那件事，却始终不说破。你追到霍曼星球，不全是为了她。或者，你为了我而觉得愧对小叶子，想要补偿她？是不是？是不是？”
“大峻？”叶默瞪着韩峻，她根本不信訾茜的话，可大峻为什么不甩开她，为什么任她抱着他？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能让小茜死。”韩峻终于开口了，只有这一句话。
“她说得都是真的？”叶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大峻哥，眼神中既怒且痛。
“大峻，不是这样的。”叶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靠近她的大峻。
“当然是。”訾茜从韩峻身后绕出来对着她大喊：“我早就告诉你了，是你自欺欺人不愿承认。峻一直都非常看重我，可韩叶两家是世交，又是商业伙伴，韩伯伯当然希望峻能娶你。可如果不是你父母早逝，峻才不会因为家业娶你，他是可怜你。”
“大峻，我不信她，你亲口告诉我。”
韩峻依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把訾茜拉到了身后。
“大峻？！”叶默忽然不确定了，难道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时于亮跑了进来：“帝国龙骑兵就在我们头顶上，我们必须赶快离开。”
“小叶子、小捷，我们先回半月城吧。”韩峻终于说话了。
叶捷冷笑：“你以为姐姐和我还会和你走，为你这种人去送死？”
“小捷，你姐姐是边缘人，可你是半月城最高行政执行官，帝国不会宽恕你，你不要感情用事，还是……”
“滚！”叶捷怒吼。
“我们走，峻，我们走，你不能被帝国抓住。别管他们了，别管他们了。”訾茜拉着韩峻向门口走去。
叶默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大峻与她越行越远，脑中嗡嗡作响，不，不对，不是这样的。她冲了过去：“大峻，告诉我真相。”
韩峻回过头来，痛心地看着她，缓缓地说出了三个字。那声音极低极低，或者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可叶默看着韩峻，还是听清了。他在说：“对不起。”
她的手已经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