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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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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士一脚把卡齐莫多踢翻在地,狂怒地颤栗着,重又钻

入楼梯的拱顶下。

他走后,卡齐莫多捡起刚才救了埃及姑娘的那只口哨。把

口哨再交给她,说道,“它锈了。”随后,留下她一个人,走

了。

姑娘看到刚才这一猛烈的情景,惊魂未定,筋疲力尽,一







巴黎圣母院…

下子瘫倒在床上,大声呜咽起来。她的前景又变得阴惨惨的。

教士呢,则摸索着回到了他的小室。

事情就这样完了。堂克洛德嫉妒卡齐莫多!

他若有所思,重复着那句致命的话:“谁也休想得到她!”





4巴黎圣母院…

第十卷

第十卷一格兰古瓦妙计连生贝纳尔丹街

自从皮埃尔格兰古瓦目睹了整个事件如何急转直下,

这出喜剧的两个主角将会遭到绳索、绞刑和其他麻烦,就不

再想插手此事了。他坚持认为,说到底,那些流浪汉是巴黎

最好的伙伴,所以依然留在他们之中,流浪汉们倒是一直关

注埃及少女的命运。他觉得这是简单不过的了,因为这帮流

浪汉都像她一样,前景无非是落入夏尔莫吕和托特吕的手里,

而不像他天马行空乘着缪斯的双翼飞马佩加索斯,遨游于想

象之邦。从他们的谈话中,自己那位以摔罐成亲的妻子躲进

了巴黎圣母院,他也就自由自在了。可他甚至连想去看她也

不想。他偶尔想起小山羊,如此而已。话说回来,白天他必

须要些卖力气的把戏挣口饭吃,夜里还得刻苦撰写控告巴黎

主教的诉状,因为他牢牢记住主教的磨房的轮子曾溅了他一

身水,他为此耿耿于怀。他也致力于评论诺瓦永和图尔内尔







巴黎圣母院…

的主教波德里勒鲁热的杰作《论石头雕琢》①

,这使他对

建筑艺术产生了强烈的兴趣;这种倾向在他心中代替了对炼

金术神秘学说的热情,再说,那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结果,因

为在炼金术和营造术之间有一种内在联系。格兰古瓦无非从

热衷于一种观念转为热衷于这种观念的形式罢了。

有一天,他在圣日耳曼—奥克塞鲁瓦教堂附近停了下来。

这教堂座落在称为主教法庭的一座府邸的拐角处,这府邸正

与另一座叫做国王法庭的府邸相对。主教法庭里面有十四世

纪一座别致的小礼拜堂,正殿前部面临街道。格兰古瓦满怀

虔诚的心情,仔细观看着其外部的雕刻。这时候,他像艺术

家那样眼中世界就是艺术,艺术包含着世界,尽情独自享受

着莫大的乐趣,不容他人分享一二。霍然间,他觉得有只手

沉甸甸地落在他肩上,扭头一看,原来是他的老朋友,昔日

的老师,副主教大人。

他一下子不知所措。他好久没有见到副主教了,而堂

克洛德是那种既严肃又热情的人,碰见他总会叫一个怀疑派

哲学家心情上感到不平衡的。

副主教沉默了一会儿,格兰古瓦恰好可以趁着这空隙对

他打量一下。他发现堂克洛德与以前相比判若两人,脸色

如同冬日清晨那样苍白,双眼深凹,头发几乎都白了。还是

教士终于打破沉默,声调平静而冷淡,说道:“皮埃尔君,身

体可好?”

“问我的身体嘛?”格兰古瓦应道,“嘿嘿!马马虎虎,可





4巴黎圣母院

①原文为拉丁文…

以说过得去吧。总的说是好的。我做什么都不过度。您知道

吗,老师?健康的奥秘,用希波克拉特的话来说,就是:饮

食、睡眠、爱情、一切都节制。”①

“那么,您是无忧无虑啦,皮埃尔君?”副主教盯着格兰

古瓦又说。

“确实,无忧无虑。”

“那您现在做什么事?”

“这您是看见的,我的老师。我正在察看这些石头的雕琢

和这幅浮雕的刻法。”

教士微微一笑,那是一种苦涩的笑,仅仅一边嘴角往上

翘起。“您觉得好玩吗?”

“那真是天堂啊!”格兰古瓦喊道。话音一落,随即俯身

细看雕刻,喜形于色,俨如一个讲解员,津津有味地解说一

些活生生的现象:“嘿,比方说,这浮雕刻得何等灵巧、细腻

和耐心,难道您不觉得其演变吗?您再看看这小圆柱,哪里

见过比它柱头上叶饰的刀法更柔和、更含情的吗?瞧,这儿

是让马伊文的三个圆浮雕。虽然算不上这个伟大天才的最

佳作品,但个个人物脸部天真、温和的表情,姿态和衣褶的

欢畅明快,以及连所有瑕疵都带有难以言传的那种快感,这

一切使得小雕像个个神采飞扬,栩栩如生,或许犹有过之。难

道您觉得这还不令人赏心悦目吗?”

“当然是的。”教士道。

“要是您看看小教堂的内部,那该有多好!”诗人带着热







巴黎圣母院

①原文为拉丁文…

情的饶舌口气接着说。“里面到处是雕像,就跟白菜心那样重

重叠叠!半圆形后殿异常肃穆,独具一格,我在别处从未见

过!”

堂克洛德打断话头:“这么说,您一定过得顺心啦?”

格兰古瓦兴奋地应道:

“倒也不假!我起先爱女人,后来爱动物。现在,我爱石

头。石头跟小动物和女人一样令人开心,而且不那么负心。”

教士将手放在额头上,这是他惯常的动作,说道:“千真

万确!”

“唷,”格兰古瓦说道,“各人各有其享乐!”他挽起教士

的胳膊,教士也任由他挽着。他把教士带到主教法庭楼梯的

小塔下面。“这才称得上是座楼梯!我每次一看,就感到喜悦。

这是全巴黎最简单、最罕见的阶梯。每一梯级的底面都是斜

凿的。它的优美和简洁就在于一个个石级都宽一尺左右,彼

此交错、镶嵌、套入、契合、交切,彼此咬合得严严实实,真

是美不胜收!”

“那您无所企求啦?”

“对。”

“那您也无所懊悔吗?”

“既不懊悔,也不企求。我的生活安排好了。”

“人所安排的,世事会把它打乱。”克洛德说道。

“我是一个怀疑派哲学家,所以我保持一切平衡。”格兰

古瓦应道。

“那您如何谋生呢?”

“依然随时写些史诗和悲剧;不过收入最多的,还是老师





4巴黎圣母院…

您知道的那种功夫,牙齿上摞椅子叠的金字塔。”

“这种职业对一个哲学家来说太粗俗了。”

“这还是一种平衡,”格兰古瓦说。“一个人有了一种思想,

在任何事情当中都可以发现这种思想的存在。”

“我知道。”副主教回答。

一阵沉默之后,教士接着说,“可是,您还相当穷苦吧?”

“穷,倒不假;苦,并不苦。”

正在这时,传来一阵马蹄声,我们这两位交谈的人看见

街尽头出现一队御前弓手,高举长矛,由一个军官率领着,浩

浩荡荡,策马而来。这支马队灿烂夺目,马蹿声在石板街街

上震响。

“瞧您老盯着那个军官看。”格兰古瓦对副主教说道。

“我觉得认识他。”

“他叫什么名字?”

“我想,他叫弗比斯德夏托佩尔。”克洛德说。

“弗比斯!好一个怪名字!有个叫弗比斯的,是伏瓦的伯

爵。我记得认识一个迷上弗比斯的姑娘。”

“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教士道。

打从这支队伍经过,副主教冰冷的外表流露出几分烦躁。

他拔腿往前走。格兰古瓦一贯对他言听计从,跟着他后面走。

任何人一旦接触了这个具有影响力的人物,也都会这样做的。

他们默默走到走到人烟稀少的贝纳尔丹街,堂克洛德才停

了下来。

“您有什么话对我说,老师?”格兰古瓦问他。

“难道您没有发现,”副主教答道,显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巴黎圣母院…

“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些骑兵的服装比您我的漂亮得多。”

格兰古瓦摇了摇头:“真的!与那些钢铁鳞片相比,我倒

更喜欢这一身半黄半红的罩衣。真是妙不可言,一边走一边

发出响声,就跟地震时废铁沿河街的声响一样!”

“那么,格兰古瓦,难道您从未羡慕过那些身穿战袍的英

俊小伙子?”

“有啥可羡慕的,副主教大人?是羡慕他们的力气,还是

他们的甲胄,或是他们的纪律?身穿破衣烂衫,专攻哲学和

独立自主,岂不更好?我宁可做苍蝇脑袋,也不愿做狮子尾

巴。”

“这想法倒是很奇特。”教士沉思道。“一件漂亮的军服毕

竟是漂亮。”

格兰古瓦看到他若有所思,遂走开径自去欣赏旁边一幢

宅第的门廊。他拍着手回来。“副主教大人,假如您不那么一

心只想着武士的漂亮服装,我想请您去观赏那道门廊。我一

向认为,奥布里大人宅第的大门是世上最华丽的。”

“皮埃尔格兰古瓦,您把那个埃及小舞女怎么啦?”副

主教说道。

“是爱斯梅拉达吗?您的话题转得挺突然。”

“她不曾是您的妻子吗?”

“是的,是摔罐成亲的。我们婚期四年。”格兰古瓦说到

这里,注视着副主教,带着半嘲讽的神情又加上一句。“对啦,

这么说来,这件事您老挂在心上啦?”

“那您呢,您不再想啦?”

“很少去想了,我事情多着呢!……我的上帝啊,那只小





4巴黎圣母院…

山羊可真漂亮!”

“那个吉卜赛女人不是救了您的命吗?”

“千真万确。”

“那好,她现在怎么啦?您把她怎么啦?”

“说不来。我想他们将她绞死了。”

“您真的相信吗?”

“我拿不准。那天我看见他们要把人绞死,我就从这个把

戏中抽身出来了。”

“这就是您知道的全部情况?”

“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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