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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书香-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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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知向衡飞在外闯荡,磨炼已有十余年,什么人没见过,当下心中已然有数,知道这抱石书生定是被女色斫伤过度,不禁对他更起了反感,但王一萍与他谈笑风生,却仿佛和他很投机。

贺衔山口如悬河,诗、词、书、画、琴、棋、弹、唱,讲起来俱都头头是道,说及女色,更是眉飞而色舞。向衡飞暗暗皱眉,神色甚是冷淡。贺衔山笑道:“向兄对这些像是毫无兴趣?”向衡飞敷衍了两句,王一萍却笑道:“贺兄不但文武双全,而且还是个风流才子呢。”

贺衔山仰天长笑,道:“小弟一介俗夫,不但文武两途比不上阁下,就是这‘风流’两字,在阁下面前也万万谈不上。”王一萍笑着谦虚,心中却不免有些得意。他裘轻马肥,风流多金,在九城中的确可称得上是风流才子,只是他庭训颇严,人也不俗,虽过屠门,却未大嚼,仅以倚红偎翠、丝竹言笑为乐事罢了。

王一萍意兴飞扬,贺衔山着意恭维,向衡飞冷眼旁观,暗忖:“这厮究竟在搞什么鬼?”原来这爱石成癖的抱石书生真正到了石头旁时,对这些珍奇的山石反倒看都不看一眼了。

午膳颇丰,向衡飞喝了几杯白干,意兴豪飞,支起窗户,风生满襟,回头一望,却见贺衔山正在温着花雕。

他眉头一皱,暗骂:“男子汉大丈夫,喝这些猫尿算什么?”跑到桌旁,又满满斟了杯高粱,一饮而尽。王一萍拍掌大笑:“好!好!”也举起酒杯,仰首干了。

向衡飞笑道:“这才是大丈夫行径。”侧目一望贺衔山,见他正举着一杯已经温热了的花雕在慢慢啜着,一面笑着说,“对于‘酒’,小弟是万万不及两位,可是‘酒’下面的一字么?哈”

王一萍接口道:“饮酒而未对美人,实乃一大憾事。两位如有兴,小弟倒可做一识途老马。”他朗声一笑,道,“京城名妓,实有醉人之处,贺兄向居江南,恐怕还未领略过呢。”向衡飞尚未答话,贺衔山已推杯而起,笑着说:“走走!此间未竟之饮,等我们到那边再续上吧。”

对这些风尘脂粉,向衡飞一向都厌恶得很,这也许是他在那种环境中所造成的。须知人们对一件事了解得过深,自然也就会对那件事失去兴趣,其实人生如梦,逢场作戏最好。

于是向衡飞拂了拂衣衫,道:“两位兄台有兴自去好了,小弟却不便奉陪。”他转面向王一萍抱拳道,“兄台高义,小弟感激得很,只是先师遗命未了,小弟还是要来拜望的。”

王一萍微微皱眉,暗忖:“我倾心结交,你竟不愿交我这个朋友,难道我有哪点配不上你?”方才向衡飞直言不去,他已有些不快,这种公子哥儿,最怕人家扫他的兴。

向衡飞一再提及“先师遗命”,王一萍更不满,微一拱手,道:“既然如此,小弟也不能勉强,三日之后,兄台再来便了。”他略一停顿,又道,“只要小弟没有其他突生之变,定会给兄台一个满意的答复,此刻恕不远送了。”

话当然说得不客气,向衡飞倒也并不介意,人家对他态度的冷暖,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于是他拱手告辞,眼角都没有向贺衔山面上瞟一下。

贺衔山望着他那穿着已经洗得发白的衣衫的背影,冷笑道:“这穷小子是谁?”他已看出向衡飞与王一萍之间的不快,是以他才以“穷小子”来称呼向衡飞,人情之淡薄,由此可知。

王一萍正招呼小厮备事,闻言脱口道:“此人乃先师生前一个大对头的弟子,他”他终于止住话,没有往下说。

这并不是说他在顾忌着什么,而仅仅是他认为这话没有说的必要而已。

贺衔山心一动,赶紧追问:“兄台的武功,不是小弟瞎奉承,在江湖上已可算得上是顶尖高手。兄台的师父,想必也是位高人,小弟揣测许久,心里已猜中了八九分,兄台不妨说出来,小弟看看猜得对否?”

这种非常技巧性的问话,果然使涉世不深的王一萍入彀了。他随口道:“先师龙灵飞,过世已有十年了,兄台恐怕不会知道吧。”

贺衔山面目变色,失声惊道:“原来兄台竟是‘南灵’龙大侠的传人,龙老前辈隐迹江湖十年,武林中众说纷纭。”他长叹了一口气,又道,“却想不到他老人家已然亡故了。”

原来当年龙灵飞与魏灵飞京畿比武,双双丧命,武林中人并不知道,对这两位一代大侠的揣测也人言人殊,莫衷一是。

王一萍笑道:“兄台也知道先师的名字?”贺衔山道:“‘南灵’龙大侠一代人杰,江湖中谁不知道他老人家,谁不景仰他老人家?”他眼珠微转,又道,“想不到他老人家竟尔仙去了,想必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听到贺衔山这种说法,王一萍第一次知道了他师父在武林中的地位,十年之后武林中人提及他的大名,还有惊奇仰慕的感觉,这种声望,使得王一萍心中怦怦,已然大动了。

贺衔山见他仍未答话,紧接着追问道:“龙老前辈得的是什么重症,怎地突尔仙去了?”王一萍微一惊觉,已自幻梦中醒过来,听到贺衔山的话,微微摇头道:“先师是和他老人家的一个大对头交手时,各自中了对方一掌,竟然同时毙命了。”

贺衔山“哦”了一声,眼珠又转动了起来,道:“另一位可就是与他老人家在武林中齐名的‘北灵’威震河朔魏灵飞吗?”

王一萍颔首,又道:“方才那位向兄,就是威震河朔的亲传弟子,他也要承继师命,来和小弟一较身手呢。”贺衔山随口道:“这真叫做不自量力了。”

王一萍一愣,并不明了此话中确切的意思,他怎会知道贺衔山此刻心中所忖之事呢?

当日南灵北灵突然双双在武林失踪,虽然有人也不免猜测他们是死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确切的死因。须知南北双灵虽无门人弟子,但却都在江湖上拥有许多极亲近的朋友,那也就是说在江湖中拥有一部分极大的势力。

若此真相传出南北双灵是比武时同归于尽的,那么此事虽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武林中人义气为先,此事一传开来,势必又要在武林掀起巨波。

此刻真相被贺衔山所得,他眼珠乱转,心中又有了主意。

这时小厮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恭谨地说:“公子,车子已备好了。”

王一萍一笑,朝贺衔山道:“往事已矣,今日当欢,北国春迟,但探春须早,兄台和小弟且去做一探春客吧。”

两人迤逦走出花园,那小厮恭谨地在后面跟着,墙的转角处似乎微微有人影一晃,但王一萍与贺衔山俱未在意。

王一萍告诉了车夫要去的地方,登上了车。那小厮为他关上了车门,心中暗笑:“公子可去找他的老相好了。”

此时墙角人影再现,跑到门旁低低地问了那小厮几句话,然后走向墙角,拉着一人匆匆走了。但王一萍的车子早已绝尘而去,当然更看不到这事了。

车上他们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贺衔山笑道:“此刻就去,未免太早了些吧。”

王一萍摇首微笑道:“对于有些人说来,此刻确是太早了些,但对小弟说来嘛”他又一笑,道,“任何时间都可以。”言下大有无论任何时间,只要他去,都是被欢迎之意。

果然,他这种想法是有着事实根据的。

车子来到一条长而狭窄的巷子,巷口蹲着三五个卖花的小贩,远远看到王一萍的车子,争着奔了过去。王一萍探首外望,那些小贩都围了上来,叫道:“王公子,好久没看见您了。”

王一萍含笑点首,那些花贩又道:“今天您到哪儿去呀?敢情又是去找海萍姑娘吧?”有的从篮子里取出几束淡紫色的小花,道:“现在天还冷,花儿也不多,公子就将就些,拿几朵去吧。”又笑着说,“小的知道海萍姑娘挺喜欢这花儿的呢。”

王一萍道:“好!好!”随手掏了些散碎银子,抛出门外,那车夫接过了花,马鞭一扬,呼哨了一声,马车走进巷子。

上 第四回 情外生情 恨中蕴恨;情。。。

锦室内银烛高烧,清辉匝射,室中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桌上杯盘狼藉,袅绕在室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醇酒佳肴的余香,打从屋檐下的空隙中透入向衡飞的鼻孔中。

向衡飞心中暗道:“究竟是未经风霜的公子哥儿,危机当头,竟然毫无所觉,反而醇酒妇人,恣情享乐,真是”

向衡飞的目光在桌上一瞥而过,立即移向那张摆设在屋子尽头红木描金的温香软榻。榻上云帐低垂,帐内隐约可以看见一双人影。使向衡飞一瞥之下,立刻感到半身发麻的,是斜伸在纱帐外的一条赤裸裸、雪白滑嫩的玉腿。

向衡飞一瞥之下,毫不考虑地骂出了声:“不要脸的贱女人!”

绛云纱帐微一抖动,一条人影从后窗疾穿而出。半空中腰身一拧,人已翩然翻上屋顶,从他身法看来,这人轻功显属不弱。

向衡飞早在纱帐微动时就已察觉,这时早毫无声息地飘身隐入三丈外的另一处屋角。

这人翻上屋顶,举目四顾,并未发现半条人影。不由微觉诧异,但他久历江湖,自信不致听错。他略一考虑,立又飘回室中,匆匆穿好衣服,并将随带兵刃操在手上,二次掠上屋顶。

这人正是“红旗帮”负责执掌红旗的四大舵主之一,玉面狐张先辽。

小铜锣借红旗帮之势,强逼海萍和小霞两人在酒中暗下迷药,迷倒王一萍和贺衔山两人。海萍为避免两人生疑,自己也陪着喝了不少迷魂药酒。王贺两人被红旗帮手下强行劫去,海萍也瘫倒在软榻之上。

这事玉面狐张先辽暗中已听见风声,悄然潜至。他与贺衔山有夺妻之恨,闻讯之后,匆匆赶来,王贺两人已被小铜锣等人劫持而去。

玉面狐张先辽扑了个空,室中却留有一个半裸的绝代美人。张先辽色中饿鬼,立即据案大嚼,饱餐一顿。

玉面狐张先辽二次掠上屋面,远远看见数丈外的屋面上,赫然立着一人。他衣服穿妥,手中又提着兵刃,明知对方忽隐忽现,显然武功极高,但已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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