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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泊桑作品集-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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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先生手里拿着许多纸片在厅子里经过。她停住脚步向他羞怯怯地低声问道:

“对不起,先生,哪儿是顾客要求赔偿烧毁了物件的地方,您能够告诉我吗?”

他大声回答:

“在二楼靠左首,损失科。”

损失这二字,更使她害羞了,她很想逃走,预备什么话也不说,甘愿牺牲那十八个金法郎。但是想到这个数目,她心上的勇气又上来了一点,她上楼了,一面喘着气,走一步停一下。

在二楼上,她瞧见了一张门,她叩门了。里面有人清朗地喊着:

“请进来。”

她进去了,看见那间大的屋子中间,有三位气概庄严身挂勋表的先生站着说话。

其中有一位向她问:

“您有什么要求,太太?”

她找不着她的字眼了,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来……我来……为的是……一件火灾的损失。”

那位先生恭恭敬敬指着一个位子请她坐下一面说道:

“请您费心坐一会儿,我立刻和您谈话。”

他依然转身向着那两位先生继续谈话了,他说:

“先生们,超出四十万金法郎以上的数目,本公司自信对于二位是不受约束的。我们不能承认您二位这种追还原数的要求,使我们格外多付十万。并且估价……”

那二人中间有一个把他止住说道:

“这就够了,先生,法院将来会作决定。我们此时只有告辞吧。”

于是他们恭恭敬敬行了几次礼便都出去了。

唉,倘若她敢于和他们一同出去,她便会那么做了,什么都放弃就此跑了!但是她能够那么做吗?那位先生走近前来鞠躬问道:

“贵干是什么,太太?”

她困难地支支吾吾说道:

“我来是为了……为了这个。”

那位经理用一种天真的诧异神态,低头望着她举给他看的那件东西。

她用一只发抖的手试着捋开橡皮圈。费了好些劲儿才达到了目的,于是连忙撑开了那副只剩下残破面子的雨伞残骸。

经理恻然说道:

“我觉得这东西损坏得不轻。”

她迟疑地高声说道:

这东西送掉我二十个金法郎。”

他吃惊了,说道:

“真的!要这么多?”

“是的,这东西以前是很好的。现在我想请您检查它的情况。”

“很清楚,我看得到。很清楚。但是我不知道这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不放心了,以为这公司不肯赔偿这种小东西,于是说道:

“但是……这柄伞被火烧了……”

经理并不否认:

“我看得很清楚。”

她张着嘴发呆,不知道如何说下去,随后,忽然明白自己忘了把来意说清楚,于是连忙说道:

“我是倭雷依太太,我们在慈爱公司保了火险,现在我是为了要求赔偿损失来的。”

她害怕旁人干脆地拒绝她,又连忙添上一句:

“我只要求您为我补上一个新伞面。”

这可把经理窘了,说道:

“但是……太太,我们不是卖雨伞的商人。我们不能亲自担负这类的修理事情。”

这个矮小的妇人觉得自己的事有着落了。自然应该奋斗。她可以奋斗了!她没有恐惧心了。她说道:

“我只要求修理的费用。我自己能够去办。”

经理先生好像有点糊涂了,说道:

“真的,太太,这真不算多。不过旁人从来不向我们要求赔偿这样轻微的灾害损失。我们现在断不能够照付,请您想想吧,譬如手帕、手套、扫帚,破鞋子,一切小的东西,那都是每日逃不了火灾的损失的。”

她面红了,觉得满身都是怒气了,说道:

“先生,不过去年十二月,因为烟囱走火,我们至少损失五百金法郎,倭雷依先生一点儿没有要求赔偿,今天公司赔偿我的雨伞是应该的。”

经理猜到她是说谎,就带着微笑说道:

“你可以老实说哟,太太,倭雷依先生对于五百金法郎的损失一点儿也不要求赔偿,现在为了修理雨伞的五六个法郎,倒反来要求,这是很可怪的事。”

她一点也不惊慌地答道:

“请您见谅,先生,五百金法郎的损失,是属于倭雷依先生的钱袋里的,至于这十八个的损失,是属于倭雷依太太名下的。这不是一码事。”

经理看见他既然推不开这个妇人,并且徒然耗去时间,于是用退让的神情问道:

“请您把怎样成灾的情形说给我听。”

她觉得胜利在望,便开始叙述起来:

“请听吧,先生,我有一只搁雨伞和手棍的铜架子放在大门旁边。某天我回家的时候就把这柄伞搁在架子里。我应该告诉您,架子上部有一块板子是做安置蜡烛火柴用的。我伸手取了三四根火柴。拿一根一划,谁知它断了;我再划第二根,立刻燃了,却又立刻灭了。再划第三根,谁知也是一样。”她说到这里,经理用一句俏皮话打断了她的叙述:

“那果真都是政府制造的火柴吗?”

她不懂这个意思,依然继续叙述:

“那是很可能的。我每次都是划到了第四根才划出火去点燃蜡烛,随后我进房预备睡觉。但是刻把钟以后,我觉得有点烧焦了东西的味儿。我素来是害怕火烛的。唉!倘若我们偶然出了一个乱子,那不可能是我的过错!尤其自从遇见我刚才告诉您的那次烟囱走火以后,一直没有见过它。我所以立时起床走到外面去找,我像猎犬一样向四处嗅着,终于看见这雨伞烧着了。那大约是因为掉了一根火柴进去的原故。现在你看见它被火烧成什么样子了……”

经理已经打定了主意,问道:

“这种损失,你估计要多少钱?”

她不敢确定数目,待着没有说话。后来她装着大度地说道:

“请您教人修理吧。我再到您手中来取。”

他拒绝了:

“不成,太太,我不能照办。您要求多少,请您告诉我吧。”

“但是……我觉得……这样吧,先生,我不能赚您的钱,我们去试一下。我把这雨伞拿到一家伞铺子里,教他们配一个又好又结实的绸伞面,以后再拿发票向您取款。这可成?”“很好,太太,就这么说妥了。我写一张通知出纳科付款的条子给您,那里有人偿还您的用费。”

于是他写了一张片子交给倭雷依太太,她伸手接了它,道了谢,害怕经理变卦就匆匆走出来了。

她现在欢欢喜喜地在街上走着去寻一家气象与众不同的雨伞店。等到寻得了一家华美的铺子,她就走进去用一道安安稳稳的声音说道:

“这是一柄要换绸面的雨伞,要顶好的伞面。请您拿最好的装上去。我决不在乎价钱。”

散步

勒腊老爹,拉菩时公司司帐员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被夕阳的光辉照昏了好一会儿。原来他是整天在煤气灯的黄色火光下面工作的,地方正是店房后面项头的部分,刚好对着一个又深又窄像是一口水井样的天井。那间小屋子正是他40年以来一直度过白昼的地方,里面非常晦暗,即令在盛夏也只有11点到3点之间不必点灯。

小屋子里永远是又冷又潮湿的,它的唯一的窗子正对着那种壕沟样的地方,其中的蒸发物不断地从窗口混进来,小屋子里因此满是霉气和阴沟的臭气。40年以来,勒腊先生每天8点钟就走到这“监狱”里;接着就一直坐到傍晚7点钟,对着帐簿弯着腰,用一种忠实店员的勤奋作风记帐。

初入公司的时候,他每年工资是一千五百金法郎。现在已经加到每年三千了。他一直过着单身生活,他的收入不容许他娶亲。从来毫无享受,也没有什么大的欲望。然而,偶尔他被这种单调而不断的日常工作弄得疲倦了的时候,他发表他理想式的希望:“活见鬼,倘若我每年有五千金法郎的利息进款,我就要舒舒服服花掉它。”

实际上,他从来没有为了自己舒舒服服花过钱,并且,除了每月领得的工资以外,从来没有其他收入。

他的生活没有变化,没有波动,也几乎没有希望。每一个人心上怀着的梦境想象力,在他的凡庸志愿里从没有得以发挥。

21岁那一年,他就进了拉菩时公司。以后,他一直没有离开过。1856年,他死掉了父亲。他母亲是1859年死的。此后,他只在1868年搬了一次家,理由是他的房东要增加租价。

每天早上一到六点正,他的闹钟就用一阵如同船上放松铁锚链子一样可怕的喧躁,使他从床上跳起来。然而有两次,1866年和1874年,那件机器却出了毛病,他呢,也从来不知道那是为着什么。他每天穿衣裳,铺被盖,揩桌椅,扫屋子,这些日常工作要用掉他一个半小时。

后来他出门了,走到了那家换过11个老板还没有改招牌的拉殊面包店里,他买了一个蛾眉月式的面包,接着就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吃。

他一辈子的生活,简直完全在那间窄小晦暗而且壁上糊着同样颜色折花纸的办公室里消磨了。初进去,他年纪轻轻的,名义上是那位蒲吕孟先生的助手,他当年一心指望接替他的职务。

他早已接替了蒲吕孟,于是什么也不指望了。

旁人的生活的过程总有种种值得回忆的地方,譬如意料不到的变化,甜美的或者悲苦的爱情,冒险的旅行,而他对于这一切属于自由生活的偶然遇合,全是门外汉。

所有的日子、星期、月份、季节、年岁,全是彼此相似的。他每天在相同的钟点起床,出门,进公司,吃午饭,出公司,吃夜饭,末后睡觉。这些同样的行动,同样的事实和同样的思想都具有合乎规则的单调性,从来没有一点什么打断过它们。

从前,他在他前任留下来的小圆镜子里,瞧见过自己的金黄的髭须和卷起的头发。现在,他每天傍晚出公司以前在同样的镜子里欣赏的,是他的雪白的髭须和光秃的头顶了。40年已经溜过去了,长久而又迅速,空虚得像是一个整天发愁的日子,而且简直就是失眠者的漫漫长夜!40年之间,他一点什么没有留下,甚至于连一个回忆也没有,甚至于自从他父母去世以后,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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