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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短篇集-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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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马上就过年了,是不是?我希望和倩倩交往一段时日,彼此多了解一下,对婚姻的事,我是很慎重的。”



“这……”



“我的乌云盖雪,到睢州只要半天工夫。只要府上不讨厌我,我会三天两头跑。”



“好,这显得你是个已经成熟了的人,我答应你。”千手猿欣然说:“好小子,你不会后悔的,倩倩好得很呢,至少她除了跑马动剑之外,女红掌厨都是第一流的,她娘当然是第一流的第一流。呵呵!走吧!”



善后问题很费工夫,千手猿的人包办了。



杨家骅将阴司恶客和玉狐请至粮栈安歇。阴司恶客其实也是性情中人,一顿酒喝到四更初,三人相见恨晚。



伙计领阴司恶客到客房安顿,玉狐藉五分酒意,还不想安顿,在花厅围炉煮茶。



“你和千手猿讲些什么道理?”玉狐红艳艳的面庞艳得醉人,明亮的眸子凝视着他:“说来听听好吗?”



“说倩倩的事。”他毫无机心地说:“他欢迎我到他家去玩。”



“你答应了?”



“我答应大家交个朋友。”



“那我还有希望。”玉狐勇敢地说。



“杭姑娘……”



“我不叫了了,叫娟娟。”玉狐低下螓首,下意识地转动手中的茶杯:”如果你认为我是个放荡的女人,我明天就走。如果你相信我仍然是个玉洁冰清的闺女,希望你也到我的家乡汝宁府去游历一番。我不再在江湖闯荡,女孩子游戏风尘太危险了,我不是一个庸俗的人,从没想到感恩图报以身相许的笨事,但我……”



“我从没怀疑你是个放荡的女人。”他正色说:“娟娟,原谅我,我……我已经答应了王老伯……”



“这个让我耽心好了,我只要求公平竞争。”玉狐嫣然羞笑:“倩倩已经答应我了,不许用手段,不许挟恩要挟,你可不要忘了公平二字啊。”



“羞!”他盯着玉狐笑:“你们两个都脸皮厚,这些话应该由我来说的。”



“没有什么好羞的。”玉狐挺挺胸膛理直气壮:“为了一生的幸福,值得的。如果所嫁非人,将痛苦一辈子,为了怕羞而将一生幸福作赌注,不太可怜吗?女孩子闯江湖,本来就被正人君子骂作离经叛道,骂我尚且不怕,还怕什么?想不到那天在酒楼,我一见到她,就把她看成势均力敌的对手,岂知在情字方面,也果真成了对手。”



“看来,你们两人都很认真呢。”



“那是当然。”玉狐白了他一眼:“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千手猿虽然急于做泰山丈人,倩倩并不见得肯嫁给你呢。”



“你呢?”他伸手握住玉狐的手掌:“也不肯?”



“不肯是假。”玉狐回避他的目光:“但我很冷静。嫁一个心不属于自己的人,将是痛苦一辈子的事,在婚姻方面,你们男人可以错,女人却半次也错不得。家骅,给我时间多了解我一些。”



“是的,我会的。”他拍拍掌中那温柔而微颤的小手:“你是个坚强冷静的姑娘,经得起风浪挫折。但我知道,你内心并不如你外表那么坚强,希望你我都珍视这一份情谊。夜已深,我叫张嫂带你安顿,晚安,娟娟。”



送走了玉狐,他在厅中久久盯着灯光发呆。



……………………………………………………………………











云中岳《无情刀客有情天》之“江河逐鹿” 江湖痞棍 



高邮码头人山人海,六十余艘北行漕船塞满了漕运码头。南面的码头也人声嘈杂,南来北往的商船正纷纷插篙系缆停泊。



一艘十石扁舟靠上了码头,五六名舟子熟练地将舟泊妥,船主杨驼子走近站在舱面的詹云,拍拍詹云的肩膀,用大姆指向码头一指,再作出喝酒的手式,用目光询问意见,似乎像是哑巴。



詹云也懒得说话,摇头拒绝,也用大姆指向舱门一指,表示自己走不开。



船主摇摇头,瞥了船门一眼,撇撇嘴满脸有浓浓的不屑神色,踏上跳板登岸走了。



暮色朦胧,舱内已经掌了灯。门开处,钻出两个穿蓝袍的中年人。



“詹老弟。”领先出舱的蓝袍人说:“在下现在要与戴夫子进城会会朋友,城门即将关闭,今晚不能回船了,劳驾照顾一下货物,小心被歹徒们打坏主意。”



詹云点点头,懒洋洋地向两人挥手示意请他们放心走,目光转向舱侧站在舷板上的刘武师刘隆。



刘隆正和邻船的人寒喧,大概是碰上熟朋友了,并未注意舱面的动静。



这是一艘来自杭州的货船,沿运河北上,目的地是山东济南府,运送一批苏杭有名的织锦,那位谨慎小心、态度颇为固执的蓝袍人,就是货主海安,也是济南颇具声誉的泰鸿布庄的管事。



沿运河北上,按理说极少风险,河道狭窄,水流经常变换方向时南时北,南来北往的船只甚多,官方的漕舟更是络绎不断,船速有限。虽则全程须经过两处大河流:扬州的大江、淮安的大河(黄河),但并无风险可言。



唯一的顾忌是歹徒劫掠,但这种大规模的劫掠很少发生,沿途船只往来不绝,可以相互呼应,小拨匪徒真不敢妄动,何况官方为了维护漕舟的安全,不但沿途有官兵维持治安,漕舟本身也有兵勇与漕丁,拥有强大的实力。因此,有些商船有计划地跟在潜舟后面,虽则速度慢些,但安全可保无虞,当然,更小心的人为了更安全起见,少不了求助于镖局,或者私下聘请一些武艺高强的人随行以保安全。



海管事非常非常的小心,这船货资本将近三千两银子,如果出了事,泰鸿布庄垮定了。因此,他不但从济南安远镖局请了名镖师绝刀刘隆,快剑张全随行保护,而且把在苏州结识的酒友詹云也邀来同行。



海管事这一着棋下得相当冒险,把一个在酒楼结识的酒友邀来同行,与他平日小心谨慎态度大相迳庭但他有他的打算,因为詹云对运河的环境十分熟悉,不但对各处险要知之甚详,对沿途的江湖人活动更是所知为广博,武艺与警觉性皆是上上之选,因此毅然邀请詹云随行,因为詹云正好倦游北返。



唯一令海管事遗憾的是:詹云的旅程终站并不是济南,而是徐州。这是说,詹云只能随至宿迁,最多到邳县就得分手了。



刘大镖师绝刀刘隆,并不反对船上多载一个人,虽则这个江湖人来历不明,但詹云对运河沿途的情势了解甚深,比他这个经常跑运河的老江湖更熟悉,更广博,有这种老练的江湖人在,利多于弊,所以不反对詹云同行。



船主杨驼子其实并不怎么驼,只因为年轻时背脊被断桅所击中受了伤,有跑二十年运河的经验,曾经到过京师,见过的江湖人多矣!像詹云这种人才出众,性情随和的江湖年轻混混,如果相处得好,是不会有害处的,所以比海管事更喜欢与詹云相处。



总之,这一船的人虽然亲疏不同,但相处倒是十分融洽的,只是杨驼子对海管事的太过小心与小气吝啬,颇有些少怨言,无伤大雅。



这片刻,又有一三艘客货船泊舟,三十余艘船,已经把码头挤满了。后到的船,只好在下游的河滨泊舟啦!



一位舟子登上跳板,扭头向詹云说:“小詹,要不要替你带些酒食回来?船上的伙食你还没吃腻吗?”



“带些回来吧,谢啦!”詹云信口说。



“好,回头见。”舟子说,脚已踏上码头。



绝刀刘隆向邻船的人挥手告别,沿舷板走向舱面,向詹云咧嘴笑笑。



“奇怪!”詹云说:“刘师父,你是他的保镖,他怎么每到一处地方就往岸上走,每次都要求在下照顾货物防窃盗,是不信任你呢,抑或是设法绊住在下?”



“呵呵!小兄弟,你提的有两个问题。”



“对,有合理的解释吗?”



“有。”绝刀刘隆肯定地说。



“请教。”



“第一个问题,是他和戴夫子整天耽在船上耽腻了,所以每到一处宿埠,就迫不及待往岸上走,找些吃的喝的玩的,舒服舒服聊遣旅途寂寞无聊。”



“唔!好像有点道理。”詹云信口答,其实有点心不在焉,他的心在右邻第三艘客船上,虽则他的目眺落在码头,但客船的动静他一清二楚。



“第二个问题。”绝刀刘隆未留意他的反应,继续说:“他认为你熟悉各地的江湖情势,比在下可靠些,把你绊在船上,有如姜太公在此,百邪回避,小兄弟,你知道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是不太相信咱们这种镖师的,因为走镖的镖师经常发生赔镖的窝囊事。”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詹云苦笑,摇头:“天下汹汹,没饭吃的人太多,难免有人铤而走险,连天下四大名镖局也经常在阴沟里翻船,信誉不复当年。”



“你说得不错。”绝刀刘隆无限地叹息一声:“有许多生手,比妖魔鬼怪更令人害怕,他们漠视人性的尊严,不理会什么江湖规矩。为了一文钱,他会打破你的头;为了出口气,他会鬼鬼祟祟在你背后捅上一刀;会不分青红皂白,十七八个一拥而上。老天爷!这口刀口上的饭,是越来越难吃了。”



“所以,镖一丢就很难起回来了,留镖一月的规矩已经没有人理会啦!这边到手,那边就散了伙换了钱,换成酒肉进了肚,或者进了女人的囊。刘师父,趁早改行。”詹云似笑非笑地说,踏上了跳板:“呵呵!谈起女人,我可就想起了这里秀珠阁的老相好。刘师父,回头见。”



“该死的!你一进了秀珠阁,今晚还会回来?”绝刀刘隆笑骂:“我看你呀!真该找份风月场的差事干干。”



“也许我会的。”詹云在码头上扭头大声说,声音大得压下了人群的嘈杂声:“人活着,除了钱和女人,还有什么值得去干的?哈哈哈……”



在长笑声中,他挤入人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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