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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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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过一边。

且说齐庄公(姜光)一日饮于崔杼之室,崔杼使棠姜奉酒。庄公(姜光)悦其色,乃厚赂东郭偃,使之通意,乘间与之私合。(冶容诲淫,可见轻露不得。)来往多遍,崔杼渐渐知觉,盘问棠姜。棠姜曰:“诚有之。彼挟国君之势以临我,非一妇人所敢拒也。”(毕竟是自不贞洁耳。)杼曰:“然则汝何不言?”棠姜曰:“妾自知有罪,不敢言耳。”(却不道固所愿也。)崔杼嘿然久之,曰:“此事与汝无干。”(开释得好,便是个乌龟声口。)自此有谋弑庄公(姜光)之意。

周灵王(姬泄心)二十二年(…550),吴王诸樊求婚于晋,晋平公(姬彪)以女嫁之。齐庄公(姜光)谋于崔杼曰:“寡人许纳栾盈,未得其便。闻曲沃(山西闻喜东北)守臣乃栾盈之厚交,今欲以送媵(俗名赠嫁。)为名,顺便纳栾盈于曲沃,使之袭晋。此事如何?”崔杼衔恨齐侯,私心计较,正欲齐侯结怨于晋,待晋侯以兵来讨,然后委罪于君,弑之以为媚晋之计。今日庄公谋纳栾盈,正中其计。乃对曰:“曲沃人虽为栾氏,恐未能害晋。主公必然亲率一军,为之后继。若盈自曲沃而入,主公扬言伐卫,由濮阳自南而北,两路夹攻,晋必不支。”庄公(姜光)深以为然。以其谋告于栾盈,栾盈甚喜。家臣辛俞谏曰:“俞之从主,以尽忠也;亦愿主之忠于晋君也!”(大义凛然。)盈曰:“晋君不以我为臣,奈何?”(独不念逐而不杀,固非已甚乎?)辛俞曰:“昔纣囚文王于羑里(河南汤阴北九里),文王三分天下,以服事殷。晋君不念栾氏之勋,黜逐吾主,餬口于外,谁不怜之?一为不忠,何所容于天地之间耶?”(正是把个不忠罪名自做在身上,便开脱不得了。)栾盈不听。辛俞泣曰:“吾主此行,必不免。俞当以死相送!”乃拔佩刀自刎而死。史臣有赞云:

盈出则从,盈叛则死;公不背君,私不背主。卓哉辛俞,晋之义士!

齐庄公(姜光)遂以宗女姜氏为媵,遣大夫析归父送之于晋。多用温车,载栾盈及其宗族,欲送至曲沃(山西闻喜东北)。州绰、邢蒯请从。庄公恐其归晋,乃使殖绰、郭最代之,嘱曰:“事栾将军,犹事寡人也。”行过曲沃,盈等遂易服入城。夜叩大夫胥午之门,午惊异,启门而出,见栾盈,大惊曰:“小恩主安得到此?”盈曰:“愿得密室言之。”午乃迎盈入于深室之中。盈执胥午之手,欲言不言,不觉泪下。午曰:“小恩主有事,且共商议,不须悲泣。”盈乃收泪告曰:“吾为范、赵诸大夫所陷,宗祀不守。今齐侯怜其非罪,致我于此,齐兵且踵至矣。子若能兴曲沃之甲,相与袭绛(山西绛县),齐兵攻其外,我等攻其内,绛可入也。然后取诸家之仇我者而甘心焉,因奉晋侯以和于齐。栾氏复兴,在此一举!”午曰:“晋势方强,范、赵、智、荀诸家又睦,恐不能侥幸,徒以自贼,奈何?”(只以利害言,便不及辛俞之正。)盈曰:“吾有力士督戎一人,可当一军;且殖绰、郭最,齐国之雄;栾乐、栾鲂,强力善射;晋虽强,不足惧也。昔我佐魏绛于下军,其孙舒每有请托,我无不周旋,彼感吾意,每思图报。若更得魏氏为内助,此事可八九矣。万一举事不成,虽死无恨!”(竟是孤注一掷主意。)午曰:“俟来日探人心何如,乃可行也。”盈等遂藏于深室。

至次日,胥午托言梦共太子,(即申生。)祭于其祠,以馂(jùn吃剩下的食物)余飨其官属,伏栾盈于壁后。三觞乐作,胥午命止之,曰:“昔共太子之冤,吾等忍闻乐乎?”众皆嗟叹。胥午曰:“臣子,一例也。今栾氏世有大功,同朝谮而逐之,亦何异共太子乎?”众皆曰:“此事通国皆不平,不知孺子(盈年幼,故曰孺子。)犹能返国否?”胥午曰:“假如孺子今日在此,汝等何以处之?”众皆曰:“若得孺子为主,愿为尽力,虽死无悔!”坐中多有泣下者。胥午曰:“诸君勿悲,栾孺子见在此。”栾盈从屏后趋出,向众人便拜,众人俱拜。盈乃自述还晋之意:“若得重到绛州(山西绛县)城中,死亦瞑目!”众人俱踊跃愿从。(只知图报私恩,不知照顾大义。)是日畅饮而散。

次日,栾盈写密信一封,托曲沃(山西闻喜东北)贾人,送至绛州(山西绛县)魏舒处。舒亦以范、赵所行太过,得此密信,即写回书,言:“某裹甲以待,只等曲沃兵到,即便相迎。”(便亦不顾无君,可笑之甚。)栾盈大喜。胥午搜括曲沃之甲,共二百二十乘,栾盈率之。栾之族人能战者皆从,老弱俱留曲沃。督戎为先锋,殖绰、栾乐在右,郭最、栾鲂在左,黄昏起行,来袭绛都。自曲沃至绛,止隔六十余里,一夜便到。坏郭而入,直抵南门。绛人犹然不知,(亦可谓疏于防患。)正是“疾雷不及掩耳”。刚刚掩上城门,守御一无所设。不消一个时辰,被督戎攻破,招引栾兵入城,如入无人之境,(此时晋国殊亦危哉。)时范匄在家,朝饔方彻,忽然乐王鲋喘吁而至,报言:“栾氏已入南门。”范匄大惊,急呼其子范鞅敛甲拒敌。乐王鲋曰:“事急矣!奉主公走固宫,犹可坚守。”固宫者,晋文公(姬重耳)为吕、郤焚宫之难,乃于公宫之东隅,别筑此宫,以备不测。广宽十里有余,内有宫室台观,积粟甚多,轮选国中壮甲三千人守之。外掘沟堑,墙高数仞,极其坚固,故曰固宫。范匄忧国中有内应。鲋曰:“诸大夫皆栾怨家,可虑惟魏氏耳。若速以君命召之,犹可得也。”(亦有应卒之才,不可以其嬖人而抹杀。)范匄以为然。乃使范鞅以君命召魏舒,一面催促仆人驾车,乐王鲋又曰:“事不可知,宜晦其迹。”(盖恐国中别有应者耳,亦颇详慎可取。)时平公(姬彪)有外家之丧,范匄与乐王鲋,俱衷甲加墨缞'cuī',以絰'dié'蒙其首,诈为妇人,直入宫中,奏知平公(姬彪),即御公以入于固宫。

却说魏舒家在城北隅,范鞅乘轺'yáo' 车疾驱而往,但见车徒已列门外,舒戎装在车,南向将往迎栾盈矣。(还不曾去,魏氏祖宗有灵。)范鞅下车,急趋而进曰:“栾氏为逆,主公已在固宫,鞅之父与诸大臣,皆聚于君所,使鞅来迎吾子。”魏舒未及答语,范鞅踊身一跳,早已登车,右手把剑,左手牵魏舒之带,唬得魏舒不敢做声。范鞅喝令:“速行!”舆人请问:“何往?”范鞅厉声曰:“东行往固宫!”于是车徒转向东行,径到固宫。未知后事何如,再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四回 曲沃城栾盈灭族 且于门杞梁死战

却说范匄虽遣其子范鞅往迎魏舒,未知逆顺如何,心中委决不下。亲自登城而望,见一簇车徒,自西北方疾驱而至,其子与魏舒同在一车之上,喜曰:“栾氏孤矣!”即开宫门纳之。魏舒与范匄相见,兀自颜色不定,(有毛病人自然要现在脸上。)匄执其手曰:“外人不谅,颇言将军有私于栾氏,匄固知将军之不然也。若能共灭栾氏者,当以曲沃(山西闻喜东北)相劳。”舒此时已落范氏牢笼之内,只得唯唯惟命,遂同谒平公(姬彪),共商议应敌之计。须臾,赵武、荀吴、智朔、韩无忌、(厥长子。)韩起、(厥次子。)祁午、羊舌赤、羊舌茫А⒄琶馅專╰ì跳跃,如:趯趯阜螽)诸臣,陆续而至,(有这样许多人,栾氏何足为意。)皆带有车徒,军势益盛。固宫止有前后两门,俱有重关。范匄使赵、荀两家之军,协守南关二重,韩无忌兄弟,协守北关二重,祁午诸人,周围巡儆。匄与鞅父子,不离平公(姬彪)左右。

栾盈已入绛城(山西绛县),不见魏舒来迎,心内怀疑。乃屯于市口,使人哨探,回报:“晋侯已往固宫,百官皆从,魏氏亦去矣。”栾盈大怒曰:“舒欺我,若相见,当手刃之!”(只怕不能。)即抚督戎之背曰:“用心往攻固宫,富贵与子共也!”督戎曰:“戎愿分兵一半,独攻南关,恩主率诸将攻北关,且看谁人先入?”此时殖绰、郭最虽则与盈同事,然州绰、邢蒯却是栾盈带往齐国去的,齐侯作兴了他,绰、最每受其奚落。俗语云:“怪树怪丫叉”,绰、最与州、邢二将有些心病,原原本本,未免迁怒到栾盈身上。况栾盈口口声声只夸督戎之勇,并无俯仰绰、最之意,(不加礼二人,只欲夸督戎一人,便可成事耶?天下事岂有一人之力可成者哉?愚甚矣。)绰、最怎肯把热气去呵他冷面。也有坐观成败的意思,不肯十分出力。栾盈所靠只是督戎一人。

当下督戎手提双戟,乘车径往固宫,要取南关。在关外阅看形势,一驰一骤,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分明似一位黑煞神下降。晋军素闻其勇名,见之无不胆落。赵武啧啧叹羡不已。武部下有两员骁将,叫做解雍、解肃,兄弟二人,皆使长枪,军中有名。闻主将叹羡,心中不服曰:“督戎虽勇,非有三头六臂,某弟兄不揣,欲引一枝兵下关,定要活捉那厮献功!”赵武曰:“汝须仔细,不可轻敌。”二将装束齐整,飞车出关,隔堑大叫:“来将是督将军否?可惜你如此英勇,却跟随叛臣。早早归顺,犹可反祸为福。”(虽知必不肯从,然此言自不可少。)督戎闻叫大怒,喝教军士填堑而渡。军士方负土运石,督戎性急,将双戟按地,尽力一跃,早跳过堑北。二解倒吃了一惊,挺枪来战督戎。督戎舞戟相迎,全无惧怯。解雍的驾马,早被督戎一戟打去,折了背脊,车不能动。连解肃的驾马,嘶鸣起来,也不行走。二解欺他单身,跳下车来步战。督戎两枝大戟,一左一右,使得呼呼的响。解肃一枪刺来,督戎一戟拉去;戟势去重,磅(音烹。)的一声,那枝枪砬(音拉。)为两段。解肃撇了枪杆便走。解雍也著了忙,手中迟慢,被督戎一戟刺倒。便去追赶解肃。解肃善走,径奔北关,缒城而上。督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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