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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散文集-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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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还是有好处的。使他知道:人世间有这样几部书,鲁迅先生是推重这些作品的。

现在,也常常有人叫我给他开个书目之类的单子,我是从来不开的。迫不得已,我就给他开些唐诗古文之类的书,这是书林中的菽粟,对谁也不会有害处的。我想:我读过的,你不一定去读,也不一定爱好。我没有读过的好书多得很。而我读书,是从来没有计划,是遇到什么就读什么的。其中,有些书读了,确实有好处,有些书却读不懂,有些书虽然读过了,却毫无所得。

根据以上这个经验,我后来读书,就知道有所选择了。先看前人的读书提要,了解一下书的作者及其内容。而古人的读书笔记,多是藏书记,只记他这本书,如何得来,如何珍贵,对内容含义,缺少正确的评价,这就只好又去碰了。

“开卷有益”,我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我的习惯,选择了一本书,我就要认真把它读完。半途而废的情况很少。其中我认为好的地方,就把它摘录在本子上。我爱惜书,不忍在书上涂写,或作什么记号,其实这是因小失大。读书,应该把随时的感想记在书眉上,读完一本,或读完一章,都应该把内容要点以及你的读后意见,记在章尾书后,供日后查考。读古书,这样做方便一些,在为所留天地很大,前后并有闲纸,现在印书,为了节省纸张,空白很少,只好写在纸条上,夹在书里面。不然年深日久,你读过的书就会遗忘,等于没有读。古人读书,都作提要,对作者身世,著作内容,作简要的叙述和评价,这个办法,很值得我们读书时取法。

青年人读书,常常和政治要求、文坛现状、时代思潮有关;也常常和个人遭遇,思想情绪有关。然而,总的趋势,是向前发展的,不是一成不变的。老年人的爱好,常常和青年人的爱好不大一样,这是很自然的,也不要相互勉强。

比如,我现在喜欢读一些字大行稀,赏心悦目的历史古书,不喜欢看文字密密麻麻,情节复杂奇幻的爱情小说,但这却是不能强求于青年人的。反过来说,青年人喜欢看乐意写的这样的小说,我也是宁可闲坐一会儿,不大喜欢去读的。

1983年9月8日晨雨

谈修辞

我在中学时,读过一本章锡琛的《修辞学概论》,也买过一本陈望道的《修辞学发凡》。后来觉得,修辞学只是一种学问,不能直接运用到写作上。

语言来自生活,文字来自书本。书读多了,群众语言听的熟了,自然就会写文章。脑子里老是记着修辞学上的许多格式,那是只有吃苦,写不成文章的。

古书上有一句话:修辞立其诚。这句话,我倒老是记在心里。

把修辞和诚意联系起来,我觉得这是古人深思熟虑,得出来的独到见解。

通常,一谈到修辞,就是合乎语法,语言简洁,漂亮,多变化等等,其实不得要领。修辞的目的,是为了立诚;立诚然后辞修。这是语言文字的辩证法。

语言,在日常生活中,以及表现在文字上,如果是真诚感情的流露,不用修辞,就能有感人的力量。

“情见乎辞”,这就是言词已经传达了真诚的感情。

“振振有辞”,“念念有辞”,这就很能说了。其中不真诚的成分可能不少,听者也就不一定会受感动。

所以说,有词不一定有诚,而只有真诚,才能使辞感动听者,达到修辞的目的。

苏秦、张仪,可谓善辩矣,但古人说:好辩而无诚,所谓利口覆邦国之人也。因此只能说是辞令家,不能说是文学家。作家的语言,也可以像苏秦、张仪那样的善辩,但必须出自创作的真诚,才能成为感人的文学语言。

就是苏秦,除了外交辞令,有时也说真诚的话,也能感动人。

《战国策》载,苏秦不得志时,家人对他很冷淡,及至得志归里,家人态度大变。苏秦曰:“嗟乎!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人生世上,势位富贵,岂可忽乎哉!”这就叫情见乎辞。比他游说诸侯时说的话,真诚多了。也就近似文学语言了。

从事文学工作,欲求语言文字感人,必先从诚意做起。有的人为人不诚实,善观风色,察气候,施权术,耍两面,不适于文学写作,可以在别的方面,求得发展。

凡是这种人写的文章,不只他们的小说,到处给人虚伪造作、投机取巧的感觉,就是一篇千把字的散文,看不上几句,也会使人有这种感觉。文学如明镜、清泉,不能掩饰虚伪。

1983年9月8日下午,雨仍在下着

谈评论

评论文章,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写好的。评论一个人难,评论一篇文章同样难。评论一个人,要能知人论世,设身处地。就是要把一个人,同他所处的时代、环境联系起来,才能客观,有可信性。评论一部作品,如果对作家的时代、环境,毫无所知,就作品评作品,其肤浅就可想而知了。

近年评论《红楼梦》的学者们,对于曹雪芹所处的时代环境,研究的可以说是广泛而周到了。但有些研究,简直与作品风马牛不相及,牵强附会,甚至虚假不可信。用这种资料,去研究作者以及作品,那也将是徒劳无益、甚至有害的。

评论作品要靠对作家的了解,但如果了解得不准确,而自以为是,写出来的评论,就会更糟。

几十年来,在这个文艺圈子里,我们看到过或经受过各样的文艺评论。有些是声讨式的一篇大文,赫然出现在大报上,情况严重,声势浩大,立刻使所有执笔为文者,及其家属亲朋,都感到战栗。有些是吹捧式的,一部作品,经权威者发见,推崇备至,封为一流,遂使万人空巷,钟鼓齐鸣。这是两个极端,时间已证明多为荒谬,可以不必再去谈它。

党的三中全会以后,实事求是的文艺批评,重新为人们所提倡。但因为积重难返,真正做到这一点,还是很不容易的。鉴于过去棒喝主义的恶果太惨重,声讨式的评论文章,近来确是不常见了。吹捧式的评论,其数量虽不见减少,其程度——即吹捧的调门,却有渐渐降低的趋势。一般说来,目前的文艺批评,总的缺点,还是忽视艺术分析。具体说来,有如下几个方面:

一、架子太大,识见平常。很多文艺评论,文章很长,间架很大。好像不如此,不足以称为文学评论似的。这是一种传统习惯,而表现在文艺评论家那里,尤其显著。文章的规模,他们取法于古典批评家,而细观其学识和见解,又多不相称。

二、人云亦云,角度一样。读关于某一作家的评论,常感到这一点。当然谈的是一个人的作品,会有相同内容。但是在艺术分析方面,甚至所用辞句方面,雷同之处甚多,读起来就缺乏兴味了。着眼的角度,也大体一致。不能另开途径,探讨新的领域,以丰富对这一作家的研究。

三、争执不下,没有准绳。现在,对于过去说是“有问题的作品”,叫做“有争议的作品”。在讨论时,总是有两种完全对立的意见:甲说很坏;乙说很好。争执一通,无结果而散。这就叫做争鸣吗?任何事物,总有一个衡量标准,定其质量。现在评论文章,不大提政治标准了。其实历代文艺批评,并非完全不顾政治。艺术标准,也不是抽象的,不会是各执一词,就可以罢休的。不能把文艺上的什么主义,或什么流派的主张,各有所好,随便拿来,作为衡量人间一切文艺的尺度。对于艺术,古今中外,总是把现实生活、民族传统、社会效果,作为评价取舍的标准的。

如果一个民族,能以其不断向上的正义的力量,维护着一个人心所向的道德标准;同样,这个民族,也就能维护着一个人民共同认识的艺术标准。

1983年9月9日晨

谈爱书



那天,有一位客人来闲谈。他问:“听说,你写的稿子,编辑不能改动一个字。另外,到你这里来,千万不要提借书的事。都是真的吗?”

我回答说:

关于稿子的事,这里先不谈。关于借书的事,传说的也不尽属实。我喜爱书,珍惜书。要用的书,即是所谓藏书,我确是不愿意借出去的。但是,对我用处不大,我也不大喜欢的书,我是宁可送给别人,不要他归还的。我有一种洁癖,看书有自己的习惯。别人借去,总是要有些污损。例如,这个书架上的杂志和书,院里院外的孩子们要看,我都是装上封套,送人他们。他们拿回去怎样看,我就管不了许多。

即使是我喜爱的书,在一种特殊的时机,我也是可以慷慨送人的。例如抗日战争爆发以后,许多同志都到我家拿过书。大敌当前,身家性命都不保,同志们把书拿出去,增加知识,为抗日增加一分力量,何乐而不为?王林、路一、陈乔,都曾打开我的书箱,挑拣过书籍。有的自己看,有的选择有用的材料,油印流传。这些书,都是我从中学求学,北平流浪,同口教书,节衣缩食买下来,平日惜如性命的。

十年动乱开始,我的书共十书柜,全部被抄。我的老伴,知道书是我的性命,非常难过。看看我的面色,却很冷漠,她奇怪了。还以为我能临事不惊,心胸宽阔呢。当时,我只对她说:

“书是小事。”

有些书,我确是不轻易外借的。比如《金瓶梅》这部书,我买的是解放后国家影印的本子。二十四册,两布函,价五十元。动乱之前,就常常有同志想看,知道我的毛病,又不好意思说。有的人拐弯抹角:

“我想借你部书看。”

我说:

“什么书?新出版的诗集、小说,都在这个书架上,你随便挑吧!”

“不。”他说,“我想借一部旧书看看。”

“那也好。”我心里已经明白七分,“这里有一部新印的《聊斋》。”

他好像也明白了,不再说话。

抄去的书籍还能够发还,正如人能从这场灾难中活过来,原是我意想不到的。但终于说是要落实政策了,但就是不发还这一部。我心里已经有底,知道有人想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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