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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散文集-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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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冀中期间,一同活动者,有梁斌、远千里、杨循、李英儒等。

一九四二年,二十九岁。春末回路西文联岗位。此年冀中敌人“五一大扫荡”。冬季,文联解散,田间下乡。我到晋察冀日报编副刊,时间不长,又调到联大教育学院高中班教国文。

教育学院院长为李常青,他原在北方分局宣传部负责,自我到边区以后,对我很关心。抗战期间,我所教学生,多系短期训练性质,唯此高中班,相处时间较长,接触较多,感情亦较深,并在反扫荡中共过患难。所以在去延安途中和到达延安以后,我都得到过这些男女同学的关怀和帮助。

时达来信说,带来家庭消息,往返六日去听这一消息,说长子因盲肠炎,战乱无好医生,不幸夭折,闻之伤痛。此子名普,殇时十二岁。

一九四三年,三十岁。冬季,敌人扫荡三个月,我在繁峙,因借老乡剪刀剪发,项背生水泡疮,发烧,坚壁在五台山北台顶一小村,即蒿儿梁。年底,反扫荡结束下山,行山路一日,黄昏至山脚。小桥人家,即在目前,河面铺雪,以为平地,兴奋一跃,滑出丈远,脑受震荡,晕过去。同行康医生、刘护士抬至大寺成果庵热炕上,乃苏。

食僧人所做莜麦,与五台山衲子同床。次日参观佛寺,真壮观也。

一九四四年,三十一岁。返至学院,立即通知:明日去延安。(此节已发表,从略。)

一九四五年,三十二岁,八月,日本投降,当晚狂欢。我很早就睡下了。

束装赴前方。我为华北队,负责人艾青、江丰。派我同凌风等打前站,后为女同志赶毛驴。路上大军多路,人欢马腾,胜利景象。小孩置于荆筐,一马驮两个,如两只小燕。

过同蒲路,所带女队掉队,后赶上。

至浑源,观北岳。

至张家口,晋察冀熟人多在,敌人所遗物资甚多,同志们困难久,多捡废白纸备写画之用。邓康、康濯都穿上洋布衣装。邓约我到他住处,洗日本浴。又给我一些钱,在野市购西北皮帽一顶,蚕绸衬衣一件,日本长丝巾一幅,作围巾。

要求回冀中写作,获准。同行一人中途折回,遂一人行。

乘火车至宣化,与邓康在车站同食葡萄,取王炜日本斗篷、军毯各一件。从下花园奔涿鹿,经易县过平汉路,插入清苑西,南行,共十四日到家。黄昏进家时,正值老父掩外院柴门,看见我,回身抹泪。进屋后,妻子抱小儿向我,说:这就是你爹!这个孩子生下来还没见过我。

1985年8月1日抄

一九四六年,三十三岁。在家住数日,到黄城访王林。同到县城,见到县委书记张根生等。为烈士纪念塔题字并撰写一碑文,古文形式,甚可笑。以上工作,均系王林拉去所为。

到蠡县见梁斌,梁任县委宣传部长,杨崴为书记,杨志昌为副书记,周刚为组织部长。梁愿我在蠡县下乡,并定在刘村。刘村朱家有一女名银花,在县委组织部工作,后与周刚结婚。她有一妹名锡花,在村任干部。梁认为她可以照料我。

到冀中区党委接关系。宣传部长阎子元系同乡,同意我在蠡县下乡。在招待所遇潘之汀,携带爱人和孩子,路经这里,回山东老家。他系鲁艺同人,他的爱人张云芳是延安有名的美人。潘为人彬彬谦和。

又回家一次。去蠡县时,芒种送我一程。寒雾塞天,严霜结衣,仍是战时行动情景。到滹沱河衅,始见阳光。

刘村为一大村,先到朱家,见到锡花和她爷爷、父亲。锡花十七岁,额上还有胎发,颇稚嫩。说话很畅快,见的干部多了。她父亲不务正业,但外表很安静。她爷爷则有些江湖味道,好唱昆曲。

我并没有住在她家。村北头有一家地主,本人同女儿早已参加抗日,在外工作。他的女人,也常到外边住,家里只留一个长工看门。我住在北屋东间,实际是占据了这个宅院,那个长工帮我做饭。他叫白旦,四十多岁,盲一目,不断流泪,他也不断用手背去擦。看来缺个心眼,其实,人是很精细的。对主人忠心耿耿,认真看守家门。

村长常来看望,这是县委的关照。锡花也来过几次,很规矩懂事。附近的女孩子们,也常成群结伙的来玩。现在想起来,我也奇怪,那些年在乡下的群众关系,远非目前可比。

妇救会主任,住在对门,似非正经。她婆婆很势利眼,最初对我很巴结,日子长了,见我既不干预村里事务,又从不开会讲话,而且走来走去,连辆自行车也没有,对我就很冷淡了。

在这里,我写了《碑》、《钟》、《藏》几个短篇小说。

曾将妻和两个孩子接来同住几日,白旦甚不耐烦。在送回她们的途中,坐在大车上,天冷,妻把一双手,插入我棉袄的口袋里。夕阳照耀,她显得很幸福。她脸上皮肤,已变得粗糙。战斗分割,八年时间,她即将四十岁了。

刘村有集,我买过白鲢鱼,白旦给做,味甚佳。

杨循的村子,是隋东,离刘村数里,我去过他家,他的原配正在炕上纺线。梁斌的村子,叫小梁庄,距离更近,他丈人家就在刘村。有一次,传说他的原配回娘家来了,人们怂恿我去看,我没有去。

到河间,因找杨循,住冀中导报社,识王亢之、力麦等。

此前,我在延安写的几个短篇,在张家口广播,晋察冀日报转载,并加按语。我到冀中后,冀中导报登一短讯,称我为“名作家”,致使一些人感到“骇人所闻”。当我再去白洋淀,写了《一别十年同口镇》、《新安游记》几篇短文,因写错新安街道等事,土改时,联系家庭出身,竟遭批判,定为“客里空”的典型。消息传至乡里,人们不知“客里空”为何物,不只加深老母对我的挂念,也加重了对家庭的斗争。此事之发生,一、在我之率尔操笔,缺乏调查;二、去新安时,未至县委联系。那里的通讯干事,出面写了这篇批判文章,并因此升任冀中导报记者。三、报纸吹嘘之“名”,引起人之不平。这是写文章的人,应该永远记取的教训。

我恋熟怕生,到地方好找熟人,在白洋淀即住在刘纪处。

刘过去是新世纪剧社书记,为人好交朋友,对我很热情,当时在这一带办苇席合作社。进城后曾得病,但有机会还是来看我,并称赞我在白洋淀时的“信手拈来”,使我惭愧。在同口,宿于陈乔家。

六月,在河间。父亲病,立增叔来叫我。到家,父亲病甚重,说是耩地傍耧,出汗受风。发烧,血尿,血痰。我到安国县,九地委代请一医生,也不高明,遂不起。

父亲自幼学徒,勤奋谨慎,在安国县城内一家店铺工作,直到老年。一生所得,除买地五十亩外,在村北盖新房一所。

场院设备:牲口棚、草棚、磨棚俱全。为子孙置下产业,死而后已。这是他们这一代人的哲学。另,即供我读书,愿我能考上邮政局,我未能如命,父亲对我是很失望的。

父亲死后,我才感到我对家庭的责任。过去,我一直像母亲说的,是个“大松心”。

我有很多旧观念。父亲死后,还想给他立个碑。写信请陈肇写了一篇简朴的墓志,其中有“弦歌不断,卒以成名”等词句,并同李黑到店子头石匠家,看了一次石头。后因土改,遂成泡影。

一九四七年,三十四岁。春,随吴立人、孟庆山,在安平一带检查工作,我是记者。他二人骑马,我骑一辆破车,像是他们的通讯员。写短文若干篇,发表于冀中导报副刊“平原”,即《帅府巡礼》等。

夏,随工作团,在博野县作土改试点,我在大西章村,住小红家,其母寡居,其弟名小金。一家人对我甚好。我搬到别人家住时,大娘还常叫小金,给我送些吃食,如烙白面饼,腊肉炒鸡蛋等,小红给我缝制花缎钢笔套一个。工作团结束,我对这一家恋恋不舍,又单独搬回她家住了几天。大娘似很为难,我即离去,据说,以后大娘曾带小金到某村找我,并带了一双新做的鞋,未遇而返。进城后,我到安国,曾徒步去博野访问过一次。不知何故,大娘对我已大非昔比,勉强吃了顿饭,还是我掏钱买的菜。归来,我写了一篇“访旧”,非记实也。农民在运动期间,对工作人员表示热情,要之不得尽往自己身上拉。工作组一撤,脸色有变,亦不得谓对自己有什么恶感。后数年,因小金教书,讲我写的课文,写信来,并寄赠大娘照片。我复信,并寄小说一册。自衡感情,已很淡漠,难责他人。不久,“文化大革命”起,与这一家人的联系,遂断。

在此村,识王香菊一家,写两篇短文。

当进行试点时,一日下午,我在村外树林散步,忽见贫农团用骡子拖拉地主,急避开。上级指示:对地主阶级,“一打一拉”,意谓政策之灵活性。不知何人,竟作如此解释。越是“左”的行动,群众心中虽不愿,亦不敢说话反对。只能照搬照抄,蔓延很广。

与王林骑车南行,我要回家。王说:“现在正土改试点,不知你为什么还老是回家?”意恐我通风报信。我无此意。我回家是因为家中有老婆孩子,无人照料。

冬,土改会议,气氛甚左。王林组长,本拟先谈孔厥。我以没有政治经验,不知此次会议的严重性,又急于想知道自己家庭是什么成份,要求先讨论自己,遂陷重围。有些意见,不能接受,说了些感情用事的话。会议僵持不下,遂被“搬石头”,静坐于他室,即隔离也。

会议有期,仓促结束。我分配到饶阳张岗小区,去时遇大风,飞沙扑面,俯身而行。到村,先把头上长发剪去,理发店夫妇很奇怪。时值严冬,街道满是冰雪,集日,我买了一双大草鞋,每日往返踯躅于张岗大街之上,吃派饭,发动群众。大概有三个月的样子。

冀中导报发表批判我的文章。初被歧视,后亦无它。

识王昆于工作组,她系深泽旧家,王晓楼近族。小姐气重,置身于贫下中农间,每日抱膝坐在房东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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