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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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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坐实诈银钱。国王旨下难回挽,一命还当一命捐。用尽家私无措手,连朝不去探南监。老翁诉罢悲声吐,少妇旁听血泪涟。赛宝闻言连顿足,心中一想计双全。

啊唷妙呀!

元戎嘱咐察其风,正虑无由进内中。趁此机关休错过,何妨只说探盟兄。若然进得南牢去,看一看,皇甫亭山卫振宗。赛宝心中存主意,就将货物托高公。

话说赛宝儿就将车货物件存在高家。拣了几件上等东西,整备去送禁子,打点停当,遂与高大嫂同探南牢。

虎头门外见番军,赛宝从容就用银。贿既多时人自诺,纷纷放进里边行。盟兄探过无他事,少妇相辞先起身。赛宝迟延还不出,故意的,东牵西扯说开情。一班禁子无催逼,反倒留茶待点心。赛宝含欢忙启口,哥们不弃感高情。既然厚待留茶点,此地稽查谅必经。我国督台皇甫敬,更兼卫焕总兵臣。二人被获拿尊国,闻说内监此地存。到底本邦惟我在,欲求见面尽我心。若蒙哥弟同依允,一见他们我就行。禁子诈钱言不许,摇头只是笑盈盈。能人赛宝多加贿,贪利番军一回应。悄悄前行为引导,重重开销不迟停。临房二鼓寒风冒,赛宝慌忙向里行。只见那,黑暗监房昼似宵,阴风惨惨冷萧萧。被擒将帅无床帐,盘坐尘埃席一条。这一个,闭口不言伤异域;那一个,低头微叹忆皇朝。这一个,战靴登地悲千古;那一个,征袖遮容泪点抛。闻得开监门户响,惨凄凄,说声可是送钢刀?亭山卫焕惟求死,断不肯,惧死低头顺番邦。说到此言低了首,一腔壮气怒冲霄。元人赛宝心悲愤,扑上前来抱了腰。

啊呀二位老爷呀!

我是元人贩货船,今朝特地探南监。家邦情分心关切,故到尊前候候安。望乞老爷休痛苦,少不得,灾消难满有时还。能人赛宝言如此,惊动了,赤胆忠心二位贤。皇甫元戎睁虎目,一观服色就知缘。战靴踏地抽身起,揽住来人痛泪涟。

啊唷,我皇甫敬好生有幸,今日里复见元人!

你自家邦本国来,可知道,朝廷曾否派英才?海中交战如何了?到底是,哪个兴来那个衰?社稷未安吾痛恨,边疆尚乱我悲哀。如言卫焕亭山等,只不过,竭尽忠心与壮怀。总督说完松了手,依然无言坐尘埃。总兵卫焕心凄切,虎口之中泪下来。赛宝慌忙称悄语,岂不怕,国王发怒降奇灾?小人就此相辞去,望爷爷,忍心耐性等时来。说完立刻离监禁,二位忠臣亦疑猜。一见番人加了锁,暗监对坐诉幽怀。督台长叹低低道,莫是吾邦细作来?他若果然真贩货,为什么,丢开生意费钱财?如无使用监难进,两扇牢门哪肯开?明是家邦差细作,故而相探进监来。

咳,将军呀!

与君被陷已三年,不识何时得转旋?但愿来人真细作,我和你,重瞻化日与光天。总兵见说双眉皱,愿得如期就玉全。当下二公心愈切,万忧一喜转为宽。不言二位忠臣事,且把能人赛宝言。

话说赛宝探监,得了实信。本欲向二公通个消息,奈因人多目众,不便显言。遂出监到他处,打听国王主意如何,兼候王招讨大队人马。这朝鲜国王近日已接了邬元帅告急文书,内云:新到了元兵,不比前番易破。出战的将士,能用飞剑飞刀。部下的兵士,俱会着刀斧而无损伤。以为难破,欲求再选能人。朝鲜国王大加惊惧,就有些不欲用兵。

向倚军师作泰山,心中不肯就降元。召集番国诸臣宰,共议军机事一端。又为后宫迷酒色,国王无计念江山。终朝商议无良计,索性把,告急文书放半边。赛宝时时常窃探,但闻黎庶乱喧传。这个说,国王近日贪美色;那个说,家邦未必不归元。敌兵再过东洋海,倒只怕,玉石俱焚一旦间。赛宝听来兵已近,总衙报号要回旋。

话说赛宝儿出了朝鲜,下船落海,至五月二十二日已接着了王招讨的船只,就把上项事细言一遍。元帅又悲又喜,吩咐赛宝儿随营候赏。只等班师之日,请旨封官。

元戎下令起行营,铁锁连舟拔大兵。万马千军风卷帜,旌旗招展耀云辰。光闪闪,彩缨映日红成片;色辉辉,甲叶迎风叠作层。大炮三声天地振,王招讨,红旗一展叫诸军。

啊五营将士,众哨官,即速把城门围了。

一言令下众儿郎,顷刻雄兵困四方。前部军营排左右,元戎宝帐坐中央。风飘坐纛书金字,日照旌旗列万行。遍地雄兵连不断,连城号炮猛难当。埋锅造饭炊烟起,点将围城铁马忙。招讨营中餐过饭,他就要,直临城下叫投降。

话说赤云都人马围城,守汛总兵官大惊失色,一面防御入城,一面差报国王。这时城中百姓一闻此信,只吓得遍野奔逃,绕城恸哭。

朝鲜百姓乱如麻,抱子携孙要离家。惨惨悲声齐痛哭,嘈嘈乱语共喧哗。东西南北无方去,围住朝廷拜国家。

啊唷王爷呀!

可怜百姓不能逃,赤云都,人马围城要动刀。望乞王爷怜众命,快把那,降书一纸献元朝。若然我主还征战,倒只怕,一国山河保不牢。百姓悲呼齐伏地,又来了,番邦文武众官员。纷纷入殿排纱帽,队队登阶集蟒袍。击鼓撞钟齐请驾,叫一声,吾王千岁快临朝。里边内监心慌乱,齐出宫门问事苗。

啊唷,官儿们,怎么样了?

武将文官惨惨呼,俱称来了赤云都。千军万马周围困,元帅军师影也无。快请国王商大事,内城一破更何如。合班文武齐声说,内侍惶魂魄无。

啊呀不好了,元兵来了!

内官着急起如飞,直入宫中报是非。国主贪欢方饮酒,锦帏罗幌拥摈妃。香飘宝殿敲歌板,日射竹帘暗舞衣。正换大杯斟美酒,内官飞入报军机。

啊唷王爷呀,祸从天降!

俺家元帅已亡身,神武军师不见形。此刻赤云都已至,元朝的,红袍将帅困环城。合班文武齐齐到,一个个,扣鼓敲钟请圣君。伏乞王爷临主殿,议一议,或降或战怎调停。国王一听宫官语,只吓得,金杯手内坠在尘。啊唷一声朝后仰,酒迷肺腑发昏沉。番妃番后惊呆了,围着胡床叫主君。

啊唷,主公呀!

朝鲜国主醒回来,倒在龙床叫痛哉。又醉又惊还又惧,昏沉难以把身抬。番妃番后齐悲泣,宫女宫嫔尽痛哀。不按歌声开绛帐,就提舞袖拭香腮。国王尚未抬身起,又见宫官报进来。

启王爷得知:大元的主帅王华统领合部将官抵城讨战,要王爷上敌楼答话。朝中文武立请商议军情,乞圣旨定夺。

妃后齐齐劝国王,且临外殿再相商。朝前三百文和武,难道说,没个忠来没个良。国王见说长叹气,整冠勉强下龙床。宫官彩女齐随后,一驾鸾车就起行。番国后妃齐等信,一个个,不求征战只要降。朝鲜国王升前殿,众官员,舞蹈扬尘叫圣王。

啊唷主公呀,事情急了,如何此刻临朝?

红袍将士困连城,难道王爷尚未知?如若再迟三两刻,倒只怕,朝鲜大地属元人。臣们不敢先专主,请问龙心怎样行?国主座中言不出,听了听,但闻炮石打高城。心更惧,意加惊,半晌开言问众卿。兵已临城难走避,公同商议怎调停。安邦定国凭文武,何必还来问寡人?悔杀相从邬帅语,只落得,红袍兵到要求成。如今彼等无踪影,也不知,元将何能跨海行?事到其间难坐待,说不得,江山要托众贤卿。国王言讫容凄惨,俯伏金枝玉叶人。但见他,扑头象简百花袍,玉带玲珑束半腰。面似桃花眉似柳,翩翩年少一英才。上前俯伏金銮殿,叩首三呼奏事苗。

臣东宫驸马燕山丹有事奏闻圣主。

当初世祖乍登基,我国年年进贡仪。只见忽来神武道,吾王遂欲把兵提。军师法术犹难胜,再有何人敢敌伊?若据微臣愚拙见,朝鲜城上插降旗。

咳,国王呀!

事到其间莫避惭,降书一献最为安。万般留得江山在,也好把,龙子龙孙代代传。如若吾王心肯允,微臣先向敌楼观。从容知会王元帅,道达投降一片心。如若他们还讨战,微臣拼死敢当先。总然一命遭飞剑,也只是,报国捐躯不汗颜。驸马言完文武跪,战兢兢,求王恩准燕山丹。朝鲜国主心无奈,明晓诸臣怕上前。意欲投降容又愧,他只得,一敲御案叫苍天。

啊唷,苍天呀苍天!罢了!此是寡人无福,文武无能,就此投降便了。

驸马王爷尔就行,孤家整备做降人。可嗟可笑诸文武,枉是衣冠立满庭。少刻寡人城外跪,看你们,狠心狗肺可安宁?国王言讫修降表,写一行来叹一声。文武番官俱俯伏,叩头待罪不抬身。朝鲜驸马忙辞驾,飞马扬鞭出午门。带领随身人一众,竟由马道上高城。慢言驸马来知会,且把红袍将帅云。

话说征东招讨一到朝鲜,就将改姓移名事情对诸将说了,将官们也没有一人不服的。王元帅遂带领一班将士,整整齐齐立马于朝鲜城下。望见一位穿百花袍的少年打马道上城,就把白兔骑一催,红缨乾一指,高声说道:那敌楼上的官儿,报与尔家国王知道:三载之前,本帅父亲皇甫亭山,右先锋卫焕俱被你家擒获在此,囚禁南牢内。今日本帅奉当今万岁爷的圣恩,征讨于尔。赖大元的国运,诸将的军威,已报尔家军师赶走,元帅斩除,番将番兵招降了大半。此刻兵临城下,杀将来,少不得玉石俱焚。尔国主若知时务,立刻差送出卫焕与本帅的父亲,再献降表归顺元朝,本帅也保全尔一国家基业。如若不听善言,尔就试一试赤云都的厉害如何!

朝鲜驸马见招降,接口慌忙道端详。上国元戎停宝马,吾家亦有此言商。当年大胆兴人马,也只为,神武军师怂国王。若不听从邬帅等,怎么敢,平空起衅犯天邦。如今国主自追悔,特欲求成就拜降。皇甫公们俱在狱,只因为,劝降不纳在监房。如今投顺天朝主,少不得,要送忠臣还故乡。既是元戎如此语,下官就去见君王。从今断不重生念,永佩王恩在外方。驸马说完朝下转,飞骑而往话投降。征东招讨心中悦,回首传言转帐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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