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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鸳鸯坠-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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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一会工夫,西厢房内走出三人,当先一人正是凌飞龙,后面跟着两个劲装大汉;凌飞龙却用手捂着左颊,鲜血顺嘴角直流下来。胡宜秋想道:雄哥他们与这厮交手了么?却又不见他们出来,委实将人弄糊涂了。

眼见凌飞龙与那两个大汉向后院走去,胡宜秋心道:能先放倒他一个、两个,也免得打斗起来纠缠。心念及此,急扬玉腕,一蓬银针分射三人的“灵台”、“肾俞”、“鸠尾”诸穴。

那两个劲装大汉万万没想到此刻会有人以暗器偷袭,自是不曾防备,立即中针仆地。凌飞龙手捂面颊,忍着疼痛,正向前走,忽觉身后有细到难以辨别的锐风袭来,情知不好,急闪身形,射向“灵台”、“肾俞”的两根银针虽躲过了,那射向“鸠尾”的银针,却中在左腕之上。

胡宜秋见暗器得手,身形越脊而起,落于当场,手中紫电剑已然递出,刺向凌飞龙,喝道:“凌贼看剑!”

凌飞龙自中暗器,又见两个劲汉仆倒,不禁一怔;忙转过身来,看是何人偷袭,忽而面门一道紫虹闪烁,急切抽剑迎格,“呛啷”一声,剑锋已截去五寸,定神一看,惊道:“胡宜秋!”

胡宜秋道:“不错,正是本姑娘!你用什么邪门机关陷了诸葛师兄他们,快快将他们放出来!”

凌飞龙冷冷笑道:“你说得轻巧!小老儿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关进铁屋,就凭你黄毛丫头只言片语便放出来?小老儿后悔性急,过早地放下闸门,竟给你漏了网。不要以为你手中握一柄宝剑,便有恃无恐,看小老儿照样擒你。”半截剑剑走偏锋,向胡宜秋拦腰而斫。

胡宜秋吟吟一笑道:“那是再好不过。”左手一领剑诀,细腰款摆,紫电剑寒光疾吐,一式“玉女穿梭”,当心刺去。凌飞龙也非易予之辈,数十年浸濡剑术,自有十分火候,他知紫电剑为神兵利刃,不可硬碰,便以避实就虚之法应之,从容不迫间,已发了五招。

胡宜秋仗着一口宝剑,自是大大地点了便宜,施展师门绝学,如灵猴跃枝,游蛇疾走,剑光闪动,紫影飘幻,霎时间织成一片剑网,笼住了凌飞龙的身形。

凌飞龙的功力本高出胡宜秋半筹,吃亏在于日前南津关右臂受折,尚未痊愈,现只能以左手握剑,适才左腕又中了一根银针,虽没有扎在穴道上,但挥剑使力,不时隐隐作痛,况且还顾忌着对方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剑,因此在功力发挥上,大大地打了折扣。他初时尚能从容不迫,以小巧轻灵身法与之周旋,时间一长,便处处受制。

胡宜秋得理不饶人,加快了攻势,疾舒玉腕,轻踏莲步,宛若紫燕穿林,蝴蝶飞舞,一朵朵剑花,一道道长虹,都投向对方的制命要害。突地,两剑搭上,凌飞龙的铁剑又去了一截,不禁一懔。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顷间,胡宜秋看到他右身闪出了缝隙,左手骈指如戟,迅捷地点了他腰际的穴道。凌飞龙穴道受制,顿时僵立当场,动弹不得。

胡宜秋以剑尖指着他鼻子,道:“凌飞龙,快快启开铁门,拿出解药,本姑娘便饶你一命不死!”

凌飞龙道:“胡宜秋,你以为小老儿怕死么?如今既受制于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悉听尊便。不过你暗中偷袭,却不够光明磊落,实非侠义道所为。”

胡宜秋嗤之一笑,道:“看来凌大侠还有点不服气。南津关下毒,此处铁屋陷人,也是光明磊落之举么?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凌飞龙一时语塞。

胡宜秋剑抵他咽喉,道:“机关如何启动?快说!”

凌飞龙道:“小老儿话已说完,你下手吧!”

胡宜秋无可奈何,如果杀了他,铁闸如何启开?于是移向那两个劲装大汉,用脚踢了踢,道:“他不说,你们说!”

一个劲装汉子道:“胡女侠,在下来此作客,不是本宅中人,怎知你所问之事?”

另一个汉子道:“胡女侠成全我,便杀了我吧。我是他徒儿,岂能做出背叛师父之事?”

胡宜秋道:“你小子比你师父强,尚知不能背叛师父。可你师父却背叛了他的师父,你又何必对他忠心不贰?”见他闭目不语,想道:这将如何是好?忽而心念一动:他们既从西厢房出来,我何不进去看个究竟?

胡宜秋走进西厢房,游目而视,但见别无他物,只有九个铁轮,一个大轮居中,八个小轮环于四周,呈九宫八卦之形,铁轮上蛛网般缠绕了许多铁丝,显是控制宅内机关的总枢。她依次旋转九个铁轮,不见有甚动静。忽见与正屋相接的一面墙壁上,有一扇小铁门,门上有一个铁把手,似是进出铁屋的门户,于是用力去拉,却拉它不动。

此刻胡宜秋感到自己十分愚笨,若是雄哥遇到这样的事,定能迎刃而解,可是雄哥他们却关在铁屋内。难道便无计可施了么?看着那蛛网般的铁丝,一时心烦意乱,十分懊恼,挥动紫电剑,一阵乱砍乱斩,把轮上的铁丝尽数斩断。顿了顿,又移恨那扇小铁门,一剑斫去,深入三分,用力拔剑,奇迹竟出现了,那扇小铁门随拔剑之力,呀然洞开。她终于明白过来:斩断铁丝,已然破了机关总枢。即刻兴奋得粉脸飞霞,嚷道:“雄哥,你们赶快出来!”

廖展雄等四人在黑暗之中,忽见屋后壁西边也就是孔洞的位置,射进了一片强烈刺目的白光,不禁惊异,又听到胡宜秋的喊叫声,才知所以,于是从小铁门鱼跃走出,跨进西厢房。

廖展雄道:“秋妹,多亏了你。”

胡宜秋格格笑道:“快不要这样说,刚才人家都急死了。若非乱打乱撞,斩断了这些乱铁丝,一世也休想打开铁门。”

智远禅师合什道:“阿弥陀佛,造化,造化!”

诸葛犁道:“吉人自有天相,小小铁屋,焉能久困我等?”

蒯素英道:“总是胡姑娘心灵思敏,才破了这机关总枢。”

众人欢语一阵后,胡宜秋道:“凌飞龙与他的一个徒弟、一个客人,已被我点了穴道,大家快出去,看当如何处置?”

众人走出西厢房,来至小院,见一人僵立,两人卧地,姿态奇异,不觉好笑。

诸葛犁目视地上一个劲汉,道:“这位不是‘六臂金刚’程云鹏程当家么?在此相会,甚幸,甚幸。程当家不在川东发财,怎有空来川北走动?”

程云鹏道:“诸葛大侠,小人与凌大侠有旧,因事来川北,顺道拜望。不期与诸葛大侠相遇,如此形态,尴尬得很。”

胡宜秋道:“程当家既与诸葛师兄相识,多有得罪。待小女子取下银针,解了穴道。”举步欲前。

诸葛犁挥手拦住道:“胡姑娘且慢,待我引见一下。这位程当家原来是鄂西绿林的老大,与在下曾有一面之缘。近两年在鄂西站不住脚了,便转舵川东,仍干那大秤分银,小秤分金的勾当。前不久在川东劫一个大户,一夜间杀了十三条人命,官府已发出海捕文书,缉拿甚紧,这才逃至川北阆中,来凌总舵主处避风。在下说的是也不是?”程云鹏不语。

诸葛犁又道:“这位凌大侠打着名门正派的招牌,暗地里却总舵川东、鄂西的黑道人物。上次经川东抵鄂西南津关,实是为探听官府风声,故而巧遇了倭寇走狗独角龙汪义,随后又遇着了我等。凌总舵主,在下的推测对么?”

凌飞龙冷冷道:“对又怎样?不对又怎样?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

智远禅师听到这儿,脸上不啻给鞭子猛抽了一下,跺脚道:“你这峨眉派的败类,我毙了你!”

诸葛犁道:“禅师,他想死,你要他死,刻下我却不能让他死。凌飞龙!快些拿出解药,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凌飞龙心道:就凭你以上讲的那些事情,你能饶我,师门也饶不了我。我即使要去鬼门关,也叫你这老儿陪上。是以置若罔闻,一言不发。

诸葛犁似乎揣测到他的心思,冷冷一笑道:“你想死,我偏不让你即刻死。廖师弟,金丝鳝王鞭借我一用。”

廖展雄一愣,心道:这位师兄人称“中原怪侠”,倒也怪得可以,此刻要金丝鳝王鞭何用?但还是从腰间解下金丝鳝王鞭递过去。

诸葛犁接过金丝鳝王鞭,捏开鳝嘴,在凌飞龙的手背上刺了一下,从容道:“我这位师弟的金丝鳝王鞭,在鳝口中装了一根子午闷心钉,浸有三种蛇毒,见血后不会超过六个时辰,便毒性攻心,七孔流血而亡。凌总舵主,我也让你尝尝中毒的滋味。”

一会儿,凌飞龙手背的鲜血已变成乌黑,下臂也肿起来。凌飞龙但觉有千万条小虫在臂内爬动,疼痒钻心,忍禁不住,嘴角不时地抽搐,身体不断地颤抖,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淌下来,他却咬紧牙关,兀自挺着。

诸葛犁道:“凌总舵主,滋味很不错吧。我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想要解药,必须拿你的解药来换!”说着走向那徒儿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徒儿看他手里拿着金丝鳝王鞭,感到一阵恐怖袭来,身体哆嗦了一下,颤声道:“小人郑勐。”

诸葛犁道:“你随凌飞龙多少年了?”

郑勐道:“十年了。”

诸葛犁道:“好啊,大概也是作恶多端?”

郑勐道:“小人只知从师学艺,怎敢问师尊之事。”

诸葛犁道:“你既从师十年,当知你师父慢性毒药的解药所在?”

智远禅师道:“郑勐,你难道没有看见,你师父已无法忍受这刻骨彻心的痛苦,你要他如此去死么?”

郑勐望着智远禅师,道:“大师伯,你老人家救师父一命!”

智远禅师道:“快拿出慢性毒药的解药,你师父才能有救。”

郑勐叹了口气,道:“为救师父,徒儿只有违师之意了。大师伯,那慢性毒药的解药在师父怀内,是一种白色药丸。”

凌飞龙道:“郑勐,你……”又是一阵抽搐。

智远禅师道:“凌师弟,你这是何苦?”从他怀内取出几个小瓷瓶,一一打开,然后拿了一瓶给郑勐看,说道:“是不是这瓶?”

郑勐道:“正是,一粒就够了。”胡宜秋见郑勐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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